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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场景,甚至于她早已猜到入了沉香宫便总有这么一天。
阿离恨沉香宫入骨,却更恨迟瑞阳,恨到想要抽的他筋,扒他的皮,饮他的血,吃他的肉,把他的骨头剁成粉和血吞下去。
她如此恨他,恨到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无法自已,看到他的人便一定要杀了他。可是现在他就在她的面前,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的神思渐渐模糊,有只野兽在她的脑子里尖叫,在她的心里横冲直撞,她的最后一点神思提醒她一定要忍耐下去,她紧紧握住拳头,十指的指甲掐入掌心,痛疼一丝丝传来,好让她能够清醒一些。
她忍得大汗淋漓,连身体都在发抖。
那个年轻女人走到前面,阿离看得见她的白『色』裙摆,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气,她声音就在她的前面响起:“你和你,过来。”
她指了两个姑娘,都生得白净可人。
“这两个我要了。”
“随你。”迟端阳并无所谓,却提步走到阿离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洛……洛儿——”她的嘴唇都在发抖。
迟端阳似是怔了怔,低头看着她说:“你很紧张。”
“是。”
“你很老实。” 他轻轻一笑,回头对那四个人说:“我那里的人手够了,我只要这一个。”
阿离突而浑身犯冷,一阵恶寒随即而来。
先前那个女人看了阿离一眼,嗤笑一声,“幸得你长得丑。”
阿离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眼睛正好对上那女人的。
这是个非常美的女人,她的年纪看上去与阿离相仿 ,有一张小巧的脸蛋,一双漂亮明亮的杏眼,她长长的黑发笔直地垂在腰间,个子不高却身材丰韵。
她微仰着头,睨视着阿离,杏眼里浮出丝丝冷意,又似不屑。
莫明的敌意袭身而来,阿离忙把头低下去。
能与迟瑞阳并称为护法的,应是沉香宫右护法绫香。
“可惜,可惜——”
一人嘀咕了一句,阿离不用抬头也听得这人是谁。
是那个在山口前批字的老头。
“鸦老,照理说该轮到我选人了才对。”先头最早说话的女人此时又说话了,却是一步跨在那老头前面,挡了他的去路。
那被唤作鸦老的老头转头瞅了她一眼,显然有些不满,“碎玉,你知道鸦老我选的人不多,先你选一两个也碍不了你什么事。”
碎玉收回自己的脚,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碎玉撑管沉香宫内美人诸事,手下的婢女自然要挑好的,若先让于鸦老挑去了岂不浪费”
鸦老恼了,“你什么意思!”
碎玉却笑了,“鸦老您别生气,碎玉只是实话实说,鸦老那儿的婢女隔些时日便要补上,所以只要是手脚齐全的便可了,何必先挑呢。”
碎玉说这话时语气虽是平和,但这话却着实有些看不起他的意味,鸦老气极,此时他并未穿着黑『色』斗篷,伸手便往自己腰间『摸』去,却被人先一步按住。
“唉唉,鸦老,不过几个丫头不是,碎玉姑姑那儿挑人挑得精,我,我让您先选。”五人中未出过声的是个个子矮小的年轻男人,比起来倒要比阿离还矮上半个头。这人眯着一双小眼,但动作却敏捷,按着鸦老胳膊的手一直未有松开。
鸦老瞧了他一眼,突然收回自己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孙德怀,你管着宫里的杂役,本就应该最后选。”
“是是,鸦老说的是。”那个叫孙德怀的小眼矮男人没脾气地笑着,一点也不介怀他的话。
碎玉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前面,对着站着不敢动弹的姑娘们说道:“还未选中的都把手伸出来。”
剩下的姑娘们闻言齐刷刷地把手伸出来,碎玉亲自走下去,仔仔细细地把她们的手和样子看了个透。
若看得中的便与她们一个个问话,声音尚悦耳好听的便单独挑出来,数一数倒也有二十来人。
吴沁条件倒好,也被单独挑了出来,本以为就这么过了,没想到碎玉却站在众人身后,伸手一人一巴掌地拍在她们背上。
碎玉下手绝对不轻,实实地一巴掌打在人后背上,虽是普通的巴掌,巴掌声却清渐可辩。
那些个都是皮薄肉娇的姑娘家,一巴掌下去,有些忍得住的就闭个眼把痛疼吞进自己肚子里,有些忍不住的便出声喊了疼。
而如吴沁那般反应的却是少,一掌下去,竟是喊了声摔到了地上,把阿离也吓了一跳。
碎玉倒是不惊不怒,只瞧了她一眼便走开了。
吴沁自然没有被选上,更糟的是她只剩下三个去处,要么去灵『药』阁,要么去孙德怀那里打杂,要么就是回山下去。但纵然能选后两个,也决不能去灵『药』阁,可是世上诸事总是那么凑巧,越不想遇到的事就越是遇得到。
也不知鸦老是存心与人怄气还是怎的,也是那么随便一指,好巧不巧正好指到吴沁。
而他这一指却把吴沁的三魂七魄都吓了出来,当即把她吓得跪坐在地上失声哭了起来。
旁边不知道的姑娘们都莫名其妙地瞧着她,绫香却开了口,“鸦老,想是你名声在外,旁的人都知晓你那灵『药』阁不是什么好去处了。”
她这风凉话说得很不中听,但鸦老虽然面『色』不太好看但显然对她有所忌讳。
鸦老并未理她,只盯着吴沁狠狠道:“你这丫头什么意思,既然来到沉香宫,哪里有你挑三拣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想来就回去!”
吴沁哪里敢把自己不愿去灵『药』阁的真话说出来,只吓得扒在地上一个劲地哭。
碎玉在旁看了看,却也不为所动,平静道:“既然不想在这儿呆着,那还是下山去吧。”
吴沁一听哭得更伤心了,碎玉的眉头皱了皱,显然有些恼了。
“我愿去灵『药』阁当差。”正在这时,阿离一步迈了出来。
众人转向阿离,她低头跪在原地,看上去十分卑谦。
碎玉看了身边的迟瑞阳一眼,见他并未有所动便问道:“丫头,你为什么愿意去灵『药』阁”
阿离说:“沁姐姐不愿去是因为害怕,洛儿胆子大愿意替姐姐去。”
“你们认识”
“是。”
这时,吴沁已止住哭,她跪爬着来到阿离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小声道:“洛儿,你这是做什么”
阿离却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天下还有这种事”绫香慢慢踱过去,蹲下身,手指挑起阿离的下巴,看着阿离的脸,“你可知道她为什么害怕去灵『药』阁吗”
阿离低着眉眼没有正瞧她,只摇了摇头。
绫香冷笑一声,“我道为什么愿意呢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沉香宫从不强留他人,有缘的留下,无缘的便走,能不能出人头地都要看自己的造化。”绫香指指吴沁道:“她若不想去灵『药』阁,乘现在还来得及,大可下山去,若是有本事来年试试弟子甄选,不过那就不如如今那么简单了。你本是能呆在左护法身边的人,呆个三年放出去,决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若你为了让她留下替她去了灵『药』阁——”绫香顿了顿,用手指抚抚她的面颊,“——怕是不出几日便会丢自己的小命了。”
阿离的身子抖了抖,绫香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边的笑意加重。
鸦老走过来,有别于之前对碎玉的态度,对着绫香他显然规矩了许多。
“右护法,我灵香阁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只要老老实实呆着,出不了人命。”
绫香站起身,看了鸦老一眼,“那是,鸦老的灵『药』阁可是宫主最重视的宝地,自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鸦老肃着表情仰着头,有几分得意。他的年岁要比在场另四位主事长许多,照理他们都该给他些薄面。
“不过,灵『药』阁总缺婢女这事也不假吧。”
鸦老闻之一僵,没有接话。
绫香对阿离道:“怎样,还想去灵『药』阁吗”
原以为已经把阿离吓到,没想到阿离却说:“是的,我愿意替姐姐去。”
绫香怔了怔,突然一把抓起阿离的下巴,用力捏住,“死也要去说!你是哪来的『奸』细!”
“『奸』细”二字听得旁边众人为之一惊,鸦老急了,“右护法,怎得有人原意去我灵『药』阁就成了『奸』细不成了难不成我们灵『药』阁都是『奸』细不成”
绫香说:“鸦老,你不是不知道中原那边的动静,死也想进你的灵『药』阁,这不奇怪吗”
“说!你是不是『奸』细!”
阿离被她捏得无法开口,只得口齿不清地挣扎出口,“沁……姐姐不能下……山,她……爹爹……病重,需要很……多钱看病,沉香宫……每月……的月俸高,她娘亲等着……”
吴沁吓得跪在绫香面前磕头,“右护法,我不能下山,我爹爹确实病了,家里等着用钱,洛儿说得没错,你……您放了洛儿吧——”
绫香似乎有所迟疑,但却未放开阿离。她下了重手,阿离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她捏碎。
“右护法,且让我说上一句。”这时,孙德怀站了出来,说道,“若此人真是『奸』细,呆在左护法身边不是更好,何需去灵『药』阁那边找死”
没想到绫香立刻松了手,阿离摔到地上,伏在地上喘气,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绫香下了狠劲,她的下巴疼得要命,但好在脸上的并未脱落,看来她从钟元那里人偷师学来的手艺还不赖。
绫香理了理衣裳,转身问孙德怀,“灵『药』阁里有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孙德怀低头道:“小的管的是杂役,灵『药』阁归鸦老管,灵『药』阁里有些什么东西小的自然不知道。”
绫香听了笑道:“不管怎么说,沉香宫里头就数孙总管你最会做人。”孙德怀欠了欠身,并不接话。
绫香转身俯看着阿离,说道:“你想替她去灵『药』阁,可以,但要看左护法放不放人,鸦老要不要你。”
听完鸦老便说:“没什么要不得的。”
他一早就看中阿离,这事正好正中他下怀,怎有不要的道理。
众人便看向一直未出声的迟瑞阳,但他却看着阿离。
他从一开始就一直看着阿离,异常平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想来的人也不必留着,换她跟着我。”他指了指吴沁,再不多看阿离一眼,转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