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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瑞阳走后,映雪和挽月果然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也未与鸦老提过半分。显然,迟瑞阳并不是第一次来灵『药』阁的牢房。
阿离恨迟瑞阳入骨,三年来她反反复复地在心里设想自己与迟瑞阳相见的情景,想象自己如何抓住他,如何折磨他,再如何杀死他。但自来了沉香宫她便将自己对他的仇恨压制得很好,很多时候她都让自己去忘记迟瑞阳与自己其实离得很近,近到自己如果机敏些或许就可以杀死他,她把三年来积累地恨死死压在心底下,因为她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去做,她来沉香宫是为了救另一个人的『性』命,然后才是为了报仇。如此一想,倒是能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但是,刚刚见到迟瑞阳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怒不可遏的情感一下冒入她的心头,她的双眼似乎因此也能喷出火焰来,所以她才把头低下去,防止被人看出端倪,那是她当时仅剩的一点理智。
因为是自己万分憎恨的人,所以对于这个人的秘密她也是万分好奇的。沉香宫的左护法,在这里便是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但又是怎样的秘密会让他为之避人耳目,小心行事呢
如若这是迟端阳的弱点,她必然是要弄清楚的。
阿离知道映雪不怎么待见自己,她还未开口套话必然又要被她骂上一顿,所以她不去问映雪,转而偷偷地去问挽月。挽月没有映雪为人机敏,整日只知道埋头干活,平时也不太爱搭理人,其实她来沉香宫的时间要比映雪还要早些,在灵『药』阁里呆了快两年,也许正因为如此,映雪平日里张扬跋扈,却唯独从来不欺负挽月,两人相敬如宾,个管个干活,偶尔会说上两句话但也不是什么熟络的关系。
阿离满心以为可以在老实的挽月那里套出些话来,可没想到挽月的嘴却是格外的严实。
挽月虽然老实却非常聪明,阿离不过刚吐出“左护法”这三个字,挽月便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想你来了沉香宫也看出这里不像外头人说得那样好,甚至于能保自个儿来日出得了这里已算是不错的了,在这样的地方,从来就是知道得越少活得便越长久一些。”
阿离比她还聪明些,自然知道她话中所指,意思是若想活下去就知趣不要给自己揽事,不然小命难保。
这个道理阿离当然懂,她早知这里是龙潭虎『穴』,但她既然有备而来自然也是做了豁出命去的准备的。
从挽月那儿挖不出个道道来,她也不强求,路是人走出来的,秘密的真相也可以由她自己去挖出来,不然贺兰珏怎么说她胆子大呢
要挖出这个真相,只要去牢房里走一遭便会有定数。
灵『药』阁的所有钥匙都由映雪保管,但映雪嫌它们重从来不会随身带着,平日里都被她搁在她们房间的墙头上,极易被取到。
这日晚上,阿离乘着映雪和挽月睡着后偷偷将钥匙拿走,取了一盏油灯便去了牢房。
大晚上的,灵『药』阁静谧得叫人可怕,这鬼地方,前前后后有几十间屋子,却统共只住了四个人,牢房里还关着四只不人不鬼的东西,说吓人还真是吓人,鸦老这老家伙诡秘得很,不知道会不会在别的地方另外藏着些怪物,阿离白天规规矩矩从来不『乱』走动,晚上也老实睡觉,但今日她得去闯一闯,或许这是个抓住迟瑞阳把柄的好机会。
因为走动的人少,灵『药』阁夜里不掌灯,黑灯瞎火地让人看不清楚。阿离自己提着灯『摸』到牢房门口,看着黑黝黝的大铁门,纵是阿离也忍不住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但她仍是利索地把铁门打开,牢房里头黑漆漆静悄悄的,可她知道里头正蛰伏着四只饿鬼。
她步子迈得很轻,不点灯,又快又静地走过去,准备开第二道牢门的锁。饿鬼们像是睡着了,全然没有半点动静,她心下宽余了些,她倒不是怕它们醒了吓着自己,只是怕它们动静大了吵醒了隔壁的鸦老。
第二道牢门的锁很快被打开,里面一样黑咕隆咚的,未知的东西总叫人害怕和紧张,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她见过里面有个大酒桶,心想挽月每次都安定自若地进出,应该没什么害人命的东西。
最糟不过横竖一个死,人谁无死,想着能这么豁出去她反而镇定下来。
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很小心,步子迈进去的时候像只猫,可惜她手里的油灯照不通透多大的地方,只让她看得清脚下方寸一块地儿。
牢房里头一点声响也听不出来,再细听听似乎有很轻微的呼吸声,那不是从她自己嘴里发出来的,那种声音更像是某种喘息声,很轻,但又杂,像是某个生了重病的人发出来的。
她大着胆子再往前走些,油灯的光终于照到了那只大酒桶上。
她咽了下口水,把油灯往上提。
这是好大一只木酒桶,上头布满斑驳的印迹,像是留在这儿有些年头了。
光一点点往上照,照到顶处足有半人高,可是木酒桶顶上赫然放着个人头。
阿离倒吸一口气,不是没见过死人,一个人头罢了,在这地方出现也不叫人奇怪,但它出现得太突然显然把她吓了一跳。
她刚缓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这时候人头却隐隐动了动,阿离全身僵直动不了。
“你……是什么人”
一个苍老的冷不丁地响起来,像年老失修的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说不出得奇怪压抑。
阿离突然意识到那只人头会说话,是个活东西,那就是个活人!
她略微走进些,把光照在那木桶上,上下一打量,马上意识到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是个人彘!
古时传有一种极刑,名曰“人彘”,这是一种将人的手脚砍断,剐去眼珠,割去舌头,薰聋双耳,然后生生放入桶中的刑罚,目的便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因为作法太过阴毒又耗时太长,所以极少被人用到。
阿离也是第一次见到“人彘”,莫不是这人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要在这沉香宫里受如此极刑,还是说鸦老那丧尽天良的老东西又拿人作样害人不成
她再看看木桶上的人头,银丝白发,蓬首垢面,连个脸也看不清楚,看上去像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而这个“人彘”办得并不彻底,眼珠是被人挖去,舌头和耳朵却好好地留着,但那样子还是很吓人,他不睁眼,眼皮却深深地凹下去,头发和胡子长得拖到地上,因为瘦,脸上皮肤薄得贴在骨头上,像个活僵尸。
“不是左护法,不是鸦三那老东西,也不是平时送饭的丫头,你这个小丫头我今个儿第一次遇上。” “人彘”的声音像失修的水车,哑得让人听不顺耳,“让我算算……此时不过子时刚过,呵呵……小丫头,你跑来我这个可怕的地方做什么”
阿离只觉头皮发麻,捉『摸』着是不是该搭他的话。
“你……你……是活的”反正这人也看不见,装个样子再说。
“人彘”呵呵笑了两下,“小丫头胆子挺大的,不过也是,进得了这地方的怎么也得胆子大才行,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除了眼睛之外,这个老头的五官都齐全,有人说瞎子的耳朵特别灵敏,此话似乎不假,因为阿离几次走动,“人彘”那双凹窟窿的眼皮都会准确无误地转向她,就像他能够通过那双吓人眼皮看穿她。
阿离说话的声音发着抖,“我……我只是因为……挽月总……总不让我进来,我……我好奇就偷偷进来看看……”
“人彘” 狡黠一笑,“老子的眼虽然瞎着,但老子可没那么好骗,你骗骗鸦三那傻子也就算了,骗老子可没那么容易。”
阿离定眼瞧着他,原来这是只老狐狸。
她能骗过有眼睛的人,却骗不了一个瞎子吗
她正待开口,“人彘”的脑袋却突然向旁边偏了偏,她立刻有所警觉,刚要避闪却已经来不及。
“迟老前辈无需多虑,这是我谷中的『药』师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