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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会是无忧谷的阿离,昔日『药』王的独女,那个顽劣的大小姐早已死在记忆中的那场大火里。
她以为自己的过去已经被深深掩埋,再不会被揭开,俨然是一个秘密。
但贺兰珏显然不愿意她如此委屈,他把这个秘密说给所有人听,大大方方地让别人知晓她的身份,从前的和现在的。
从前是别人的女儿,现在,是我的妻。
他说完便朝她笑一笑,带着三分得意,好似要讨赏的孩子。
她微微怔住,将握着他手的手再握一握紧。
这傲气到无边的男人,却是值得别人为他长情。
红卯的面『色』越发难看,贺兰珏让他下不来台面,还是在贺兰山庄众弟子面前。
谁不知道贺兰家家主谪妻只得姓红,贺兰珏虽还未继任家主之位,但名面上也只剩他一人可执此重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他这厢却携了个外姓女子同来,倒是与他父亲做了当年相同的事。
又是给红家重重赏了一个巴掌。
赵禾是个通情理的,照样两相不得罚,适时地出来打圆场。
“二公子,现下山庄里的人都候齐了,就等着您去呢。”
贺兰珏看他一眼,道:“我梢你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二公子从前的院子都着人打扫干净了,院子里不备下人,不熏香,别的要求也都按公子吩咐一一做了。”
“是你亲眼看着他们办的”
“是。”
赵禾知他多疑,纵然他着自己亲办这些事,但赵禾知道,他对自己也无半点信任。
贺兰珏轻轻点头,也不管旁边的红卯摆着多臭一张脸,手指捏捏阿离的掌心,面『色』变得飞快,对阿离暖声道:“那地方虽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我从前住的院子还不错,离藏书阁不远,你若喜欢天天溺在里头也无关系,还有旁边的藏宝阁,你想去也都由着你。”
周旁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要知贺兰山庄之所以在江湖有如今的地位,一来因着历代家主贤德,皆励精图治,才谋得贺兰山庄百年不衰,二来便是因着富可敌国的财力。但闻贺兰山庄有二阁,一为藏书,二为藏宝,藏书阁收遍天下奇书秘谱,文人武客无不趋之若鹜,藏宝阁集天下至宝金银,更有传内有西夏宝藏,为世人窥探。
这两处皆为庄中禁地,每一处都有十二位暗士把守,楼阁有锁,其中更设有重重机关,两阁的钥匙皆在贺兰家家主手中,如无家主放行,若想妄入必定有去无回。
众人看向那清冷女子,『药』王山庄的大小姐,确是美丽不可方物。前些日子沉香宫的事儿闹得颇大,听闻三年前『药』王山庄是被沉香宫所灭,而三年后沉香宫被剿,除却众门派之力,因这事被赞誉甚多的的不外乎是他们这位庶出的二公子,说是何等英才,何等智勇。如今看来倒更像是应了戏本子中的一句——
冲冠一怒为红颜。
天下至宝都不如红颜一笑,如此的宠溺,若是在天家,怕要亡国,在贺兰山庄,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那厢贺兰珏对佳人嬉笑博欢,那佳人却不怎么领情:“要不你同他们回去吧,我住这里也可以。”
贺兰珏为之怔,怕她说真的,勒紧她的手说:“别胡闹!”
他看一看四周,目光在红卯身上停住:“这周遭那么多豺狼虎豹,你跟着我我才放心。”
红卯气得几乎要骂娘,阿离这才笑道:“唬你玩呢,怎么这么好骗。”
他嗔她:“因我最紧张你。”
这一耽搁,确是时候不早。等他们从客栈出来,客栈门前却已围了不少人。
江湖人无人不知贺兰山庄,而西北之地安有人不知贺兰山庄这里的百姓,可不知贺兰山庄在江湖中的名号,却纵然知晓贺兰山庄富甲一方,且专出美人。
所以,客栈前围着这许多百姓都是专程来看人的。
贺兰山庄专出美人,历代家主皆生得俊朗,到如今这一代,似到了顶端。贺兰山庄这一代的两位公子,大公子众人有幸见过,确是生得清儒雅俊,且有才情,可这才当了几年家主却不明不白地死了,直让人可惜。二公子确是他们常常听闻却不得见的,听闻二公子才智无双,貌比天人,他虽离家多年却仍为人叨念,为人仰慕,二公子之美名可想而知。
众人正想着,却见从客栈中走出一两人来,再后头陆陆续续跟着许多人。
人群开始涌动,争着往前头去,但贺兰山庄家仆早一字排开,硬生生从人群中劈开一条路来。
人群中已有人惊呼出声,而后便是连绵起伏的惊叹声。
阿离对走在身旁的贺兰珏道:“有此可见,你确实是个祸水。”
贺兰珏笑眯眯地为她撑开马车的帘幕:“为夫野心不大,祸得了你一人即可。”
兴庆城往西十里,有一片很大的杏树林,而以杏树林为始至贺兰山口外百里,方圆五里皆为贺兰山庄属地。
阿离搭着贺兰珏的手缓缓踏出马车,眼前一片粉白的杏树林子,今日风头转了方向,倒是有些春里头的暖意,但还是大风,卷着点点残花『迷』了人眼,带着伤人的力道将她的发与衣吹『乱』。
贺兰山庄门庭颇是气派,杏林十里,青砖为路,庄门两旁立有庄中弟子百人,贺兰珏牵着她一步步向前迈去,无一不对之谦逊低头,再看他,面上显出了些少有的意气风发。
他应要得意,出走四载,终于讨回了自己应得东西。
离庄门再近些,便能瞧清二十步外的台阶上,有一众数十人静静候着,为首的是个女子,那女子额高饱满,眉间长着一粒朱砂痣,看着虽有些年岁,却风韵犹存,只她眼『色』清冷,眉间毫无生气,孤冷得叫人不怎么舒服。
身边人突然嗤笑一声,似不经意与她道:“阿离你可听清楚了,这方圆五里唯为夫可信,旁的他人便是豺狼虎豹不可接近,特别是中间这个。”
他眼中带些隐隐狠意,却转头温暖对她道:“进了这山庄便是进了蛇窟,千万记得躲在为夫身后,不可被伤了咬了。”
虽说得这样认真,她却忍不住报怨:“总是为夫为夫的,我还未嫁你呢!”
他一怔,伸手捏捏她的脸:“早晚的事,还怕你不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