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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管事递给了江老汉半吊钱。
江老汉摆了摆手，指了指孔青珩登船的方向，又拿手指虚画了个圆，再比了比大拇指。
管事叹了口气，将那半吊钱收回怀里，重新递过来一串密密麻麻的铜钱，江老汉掂了掂分量，笑眯眯地接下了。
瞧瞧，那身上的衣料，那副比小娘子都俊俏的模样……
啧，这可是只大肥羊呐！
是夜。
船只依言开动。
孔青珩倚靠在船舱上提供给旅人的硬板床上，没有入睡。
“头一刻，三息一吐，后一刻，两息一吐，其后一息一吐，守住神台清明……”
按照马大爷曾教导过他的呼吸吐纳方法，孔青珩合着眼，却是保持着头脑清醒。
马大爷日日念叨的“蠢小子”，终于自发的聪明了一回。
可惜，害人的法子不止一个，也未必一定要惊动被害的人。
一层细蒙蒙的，无色无味的烟，从船舱的门缝间飘了进来，孔青珩明明保持着清醒，呼吸却是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咔！
小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转眼，孔青珩所在的小房间里，就多了五名身态婀娜的美娘子。
“哟！倒是个有警惕的。”
突然，带头的那名穿着翠色襦裙的娘子，低笑道。
却是孔青珩意识到不对劲，奋力睁开了越来越重的眼皮。
“小郎君长得真俊哩！”
又一名穿着石榴裙的艳丽娘子嬉笑道。
张大了眼看向她们，孔青珩的瞳孔却是越来越难以聚焦，抗拒不了源自灵魂深处的睡意。
猛地，
在他奋力张开的眼皮，彻底合拢前，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啧！说你是个蠢小子，你还不信不想想，三娘的生意都是招待江湖人……要说武功，她们是没有，可论杀人的本事，某也望尘莫及；你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她们身上不见得有，可别的东西，那是多了去了……”
脑海里，马大爷两日前在船上的话犹自在耳，孔青珩，是彻底昏了过去。
她们，是三娘花船上的那群娘子！
“大姐，这小郎君不仅长得叫人喜欢，身上带的银子，更教人喜欢——”
却是孔青珩随身携带的近三千两银票及十多两的碎银，被这几名娘子翻了出来。
“哗！这还真是只大肥羊！老娘行走江湖十数年，这么肥的，算是头一回捞到——”
翠衣襦裙的娘子咂巴下嘴，看着孔青珩的俊脸，更是喜爱起来。
“可不是昨日还发愁呢，这些年的积蓄，大半都落在三娘的船上了，好在上天待我们姐妹不薄，刚重操旧业，就逮上这么只肥羊。”
那名长相艳丽的娘子，满脸欢喜。
“嘘！噤声……”
翠衣襦裙的娘子朝另外四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两名姐妹去门前守好，压低了声线，细声道：
“这些银子，就是下辈子也够咱们姐妹花的了，干完这票，咱们就可以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安生日子了。”
“可是王老大那里……”
又一名娘子担忧道。
“哼，那死鬼，平日没少占咱们姐妹便宜，今儿晚上——就送他上路！”
那名长相艳丽的娘子，脸上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低声冷哼道。
原来，就如马大爷说的那般，船上的娘子们，也成功从渗水的小船里逃脱。上岸后，三三两两道别，去寻往日的相好。
这艘贼船的主人，正是她们口中的王老大，她们也是前天夜里才上船，耳鬓厮磨，废了不少手段，才谋来这个拣财的轻松活计。
“那……这个俊郎君，还是按老规矩处理”
却是负责守门的一名娘子，心中不忍，轻声问道。
贼船上的老规矩，自然是有人不幸溺水，活人变水鬼，皆大欢喜。
“这么俏的郎君，老娘可不忍心喂鱼。”
艳丽娘子捂嘴，哧哧低笑。
“他是六扇门的人，咱们留不得——”
徐宗望来时，她们俱是在场，也清楚三娘绑来的这名俏郎君的身份。
身穿翠衣襦裙的娘子朝几女摇了摇头，继而道：
“不过，这么俊的小郎君喂了鱼，真是暴殄天物，白瞎了他那张脸。咱们留不得，总有人收得下的。”
“大姐的意思是……”
身穿翠衣襦裙的娘子伸手，在孔青珩身上重新摸索开来。
终于，在他腰带的夹层里，摸出来那枚代表六扇门金牌捕头身份的小令牌。
她指尖认真把玩着纯金质的令牌，细声道：
“乌大爷那不一直在收人么男人都是这样，吃着碗里想锅里，弄了上面想下面，进了前面想后面……”
翠衣襦裙的娘子，口里说着荤段子，屋内的几女都掩嘴笑出声来，只有那名长相艳丽的娘子面露遗憾，道：
“可惜了，依老娘的经验看，这小子十有八九还是个雏呢……”
“嗤嗤嗤……”
屋内，又是低笑一片。
“走吧，宜早不宜迟，今晚就结果了王老大。看在这小子给咱们姐妹送来了大礼的份上，放他这条生路，做人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
几女低声取笑着，转身离开屋内。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一夜。
在汉水上凶名赫赫的王老大，在一夜之间，连人带船不见了踪影。
有人说，
是拐进天门河的时候，触了礁，王老大没来得及反应，就下去见了水龙王，和他往年扔进水里的那些肥羊们作伴了。
可，这条水路，王老大走了二十多年，就是闭着眼睛开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触礁呢况且，干王老大这个营生的，武功不好说，水性那是一等一的！
也有人说，
是王老大金盆洗手，害怕遭到仇家报复，才弄出这么个金蝉脱壳的法子。
大家对此，见仁见智，王老大的那艘船可不小，就算要金盆洗手，也没必要把自个儿船凿了，找个下家转出去，还能赚不少呢。
因此，
更多的人，还是认为，王老大是夜路走得太多，碰上硬茬子，被人一锅端了。
没有人想要探寻王老大的下落和结局，大家只会在茶余饭后闲聊抑或是唏嘘一二。
这，
不是因为王老大干的都是黑心活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