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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无邪故意把声音放得大,震得卿痕耳膜疼。
卿痕讨饶:“师兄兄,有话好好说嘛!”
许卿痕个子不算高挑,司无邪就和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她揪起来。
她扭着身子,把全身的重量都交到了司无邪身上。
“真沉。”司无邪皱皱眉,却把一只手换成两只手去抱她。
卿痕顺势揽住他的脖子,这个动作两个人以前做过无数次。
她的手心下是他柔软温热的肌肤,能感受到在血管里流动的血液。
司无邪低着眉眼看她,狭长的眸子带了些暖意,许久不曾看到了。
小时候许卿痕就是爱捣蛋的主儿,听鬼谷子唾沫横飞叨叨了天南地北的江湖,卿痕很是神往。
鬼谷子爱讲,卿痕爱听。
司无邪无聊就坐在屋子里擦着剑,偶尔鬼谷子看他太安静就让他说两句看法,司无邪都是哼哈几声带过。
久而久之鬼谷子懒得问他了,和卿痕讨论的如火如荼,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
许卿痕和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她太喜欢探索新的东西,怎么也问不够。
有一回他们讨论的是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在许卿痕的认知里,鬼就停在阎王和黑白无常的认知里。
什么人死了会有鬼差来勾魂啊,甚至有些人天生就能看到这种东西。
鬼谷子称为‘天眼’。
在他口中,一般能看到鬼的主人公都有离奇的故事和特殊的能力。
鬼谷子说了半天,司无邪听得快困了,他犀利地问道:“师父你见过这种人么”
一句话堵得鬼谷子无语凝噎。
结果那晚上鬼谷子就赶卿痕和司无邪去睡觉了。
忒丢人了!
故事就是故事嘛,不爱听拆什么台啊。
司无邪那个敢死徒弟太不可爱了!
鬼谷子伐开心,卿痕也伐开心。
她听不到师父讲故事了,都怪师兄!
两个人私下里一合计,干脆整整司无邪吧。
师徒二人在屋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在半夜里传来‘嘿嘿嘿’的奸笑声,都能吓人了。
几天后许卿痕去叫司无邪吃晚饭,说师父有事找。
那时是冬天,天黑得早,还下雪,地上都积了三尺厚了。
卿痕才十一二岁的年纪,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到司无邪,他正准备睡觉,衣服都快脱了。
习武之人体质好,司无邪冬天穿得也不多,顶多多加件外衫。
卿痕那时武功没他高,还怕冷,把自己捂扎地像个球,看到司无邪衣衫半开下意识去挡眼。
司无邪没想到卿痕会闯到他屋子里,虽说两个人那时住的地方搁一块儿,平时他们都不大到对方的房间里。
小姑娘做事毛毛剌剌的,踢开门就进来了,卷了满地的雪花,风把门吹得咯吱咯吱响。
卿痕用双手遮着眼睛:“师兄,走,师父叫着有事!”
司无邪淡定地一合衣服,手一挥就将门用内力关了起来,发出砰地一声。
卿痕吓得原地一跳,按在脸上的手松了点,又赶紧捂严实。
“跳什么,你咋不上天呢”司无邪嘲讽道。
卿痕被他用言语一激,那点子尴尬就消失了。
她脸红彤彤的,鼓着腮帮子:“你给风啊没风飞不了!”
司无邪摸了摸桌上尚温的茶壶,他刚烧开水泡好,困了就懒得喝了。
他把茶壶提起来塞到卿痕手里,卿痕的小手被风冻得冰凉凉的,接过茶壶就和宝贝似地一块喝手捂怀里。
司无邪慢条斯理地系着腰带,还不忘噎她:“瞧你这点出息。”
卿痕瞪过去,“谁知道你在脱衣服啊,采花贼,登徒子,不要脸!”
司无邪把最后一件衣服穿好,走过去弹了她脑门一下:“谁教你这些话的,长出息了”
少年的阴柔漂亮的脸上皱着眉,他想了会,又冷笑:“你和师父一个小妖精一个老妖精。”
“喂,我们是妖精那你是什么”卿痕揉着头,挤把出了点眼泪,可怜汪汪地看他。
她惯会演戏,司无邪还吃她这一套。
看卿痕那小样儿,司无邪果然不说话了。
他把屋里的灯熄了,牵着卿痕的手出门,他的手很热,还渡了内力给卿痕暖身子。
卿痕那时候还没他肩膀高,遇到难走的地方他会把卿痕拽起来,到了好走的路才放下她。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司无邪本来就话少,卿痕是觉得司无邪不给她面子。
老半天,才听见司无邪闷闷道:“我是好妖精。”
“噗——”
反应过来的卿痕忍不住笑了,她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这货真是太别扭了,哄人都那么好玩。
司无邪没好气道:“别笑了,吸冷气小心肚子疼。”
卿痕使劲憋笑,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司无邪劝不住她,脸一直发黑。
“好了,师兄兄,你最好啦!”老虎须不能随便挑,顺顺毛很有必要。
司无邪看她一眼,动了动唇角,算是回她一个笑。
她真开始求他,司无邪气根本生不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鬼谷子屋子外面了,里面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见。
“师父真叫我了”司无邪表示怀疑。
卿痕用力点点头,在司无邪看不到的地方眼睛里含了点子坏笑。
“哼,去了还听他讲故事么,也就你听得进去。”司无邪拍了拍肩上的雪花,走到门跟前听动静。
卿痕甩下司无邪绕到屋子另一边道:“我去后面看看。”
司无邪‘嗯’了声没管她。
屋子里没听到什么动静,鬼谷子不像是睡觉了,反倒像是不在。
司无邪越发觉得是卿痕故意叫他白跑一趟了。
不是白跑也是有猫腻。
就算真的有人,司无邪也不想进去。
这几年鬼谷子每次叫他们大事不多,小事烦人的紧,很是没事找事。
司无邪准备叫着卿痕回去,这才发现她人不见了。
他想起刚才小丫头是说去屋子那边看看。
雪太大,地上的脚印很快就被掩盖了,基本看不清。
司无邪顺着依稀可辨的脚印过去,却发现脚印凭空消失了。
许卿痕轻功还不行,又没插翅膀,总不能飞了吧
司无邪叫了她几声名字,没得到回应。
漫天都是雪花,今夜估计是十年来最大的雪夜了。
万一她没回去,在外面肯定要冻坏了。
司无邪慢慢接近那脚印消失的地方,竖着耳朵听,好像有人在呜呜地哭。
哭声很模糊,不仔细听都以为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