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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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腹地深处，一座似山高的沙丘旁立着一处坐东朝西的带院三层小楼，四周的窗户像是被切掉挖空腾出来的，屋顶盖了一层细细的黄沙，遮得也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了。狂风一吹，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吱呀噼啪好不热闹！

院落大门上一块木匾，题字“往生宅”，匾上被风沙砸得坑坑洼洼，门前无石狮镇守也台阶可登，只有两株茂盛夺目的红色植物。这植物甚是罕见，枝干多肉臃肿，倒卵形的叶片均集中生在枝端，喇叭形的花儿三五成簇，如玫瑰般红艳，让见到的人都要感叹一句“贫瘠的土里也长得出这么妖艳的花！”

院内人声营营嗡嗡，左边两纵排上挂“青龙厅”三个大字，右边两纵排上挂“白虎厅”，中间前四横排为朱雀厅，后四横排为玄武厅，而朱雀与玄武之间空出一个八尺见方的台子，应该是作表演之用。

张张桌上都有宾客在座，擦拭刀剑的、摇纸扇的、高谈阔论的、吆五喝六的，因这空间距离的骤然缩小，各色人物倒是在此也临时搭凑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的“小江湖”。比起真正的大江湖，这小院中的浓度就显得更强，各色人物只好在周遭人物眼中一览无余地展示自己，也不失为一些初出茅庐的莽撞人物提供扬名立万的机会。

“欸老板娘人呢这都酉时过半了，怎地还不见沙玫瑰出来为大家献舞啊老板娘！老板娘！”一个虬髯大汉将大刀拍在桌上一脚踩着凳子嚷嚷。

众人听得是要沙玫瑰献舞自然随声附和，甚至还有人嘴角微微一撇笑得莫测高深，更有直接的汉子将垂涎挂在脸上，起哄的吹起口哨。

一时院中人声鼎沸吵闹不休。

青龙厅角落里，原本大剌剌躺在桌上闭目养神将一条腿高高翘起的青衣精瘦汉子，此时也觉得耳边如有万只苍蝇围绕，他皱着眉睁开眼从腰间拔出尺把长的旱烟管，“铿铿”地在桌子上敲了两声坐正身子道：“别吵了！该出来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少不了你们的！”

正有人想出声反驳却被身旁的人制止了，“你拉我做什么这汉子...”

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已静的像是被冻着了，出声的少年被唬得也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脸上青红交接的坐下了。

“燕前辈见笑了，犬子鲁莽冲撞了前辈，鲁某向前辈赔不是了。”拉住少年的中年男子起身抱拳道。

“奥可是山东鲁家”青衣汉子转头看过去，声音中透出的威压让这院子里一下变得拥挤了些，也怪不得众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他们安静且带着戏谑看向鲁姓汉子，此人靛青衣袍颇具品味，面皮白净书生气十足。

“是，家父鲁新一，前辈好记性。”

“新一与我本有些交情，他这孙子性格可太冒失了。”青衣汉子挖一袋烟唿噜唿噜地抽着，看不出是何情绪。

“是，前辈教训的是。子良，快来给前辈赔罪！”鲁姓汉子厉声叫起少年。

少年颇有些不服气的站了起来，拧着脑袋闹情绪，气得汉子抬手就要一巴掌挥过去。

“罢了，这是你们家事，带回家管教便是了。今日就算了吧。”汉子说完已又枕着手臂翘着腿躺在桌上了。

“是，鲁琛谨记前辈教诲。”鲁琛再次抱拳，坐下。

营营嗡嗡的说话声压着些分贝再次想起来。

有人小心翼翼的瞥一眼鲁琛的方向，又觳觫着眼睛去搜索一下燕姓汉子的举动。前者在训孩子，后者在闭眼晃腿，便压低声音向旁边那位挤挤眼嘴角朝旁边一呶，“山东鲁家庄的人怎么也来了他们不是大隐于市了吗”

“兄台有所不知，此次是燕青松老前辈发出的寻英令，四大名门正派之外的各方世家都在邀请之列，何况他们还有些交情。呐，就之前发言的那位就是燕老前辈燕青松。”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啊。”

“兄台有所不知，燕前辈凭借燕门一脉的‘鹤颜功法’修得十几年容颜不变，只凭此便可被尊称一声老前辈的，他的黄铜烟袋自是不必多提了。”

那人频频点头，脸上的轻浮戏谑已全然消失，似在思量什么。

“哈哈哈！今日实在对不住各位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自二楼飘来。

众人抬头去看，一位散发白衣女子倚靠着栏杆，手中执一酒壶，正饮入口中。此女生得剑眉星目，眉宇之间隐隐一股英气。

“你是谁”那虬髯大汉再次出声。

“我呀，是沙荆棘，是这往生宅的掌柜。今日失礼了，我这妹子新排的舞还得再练会儿。阿武，去给各桌送上一坛老酒，算是我先给各位陪个不是。”

“是。”楼下一小厮应声便领着三个同伴穿过玄武厅去后堂取酒了。

沙荆棘松开手中酒壶，任其随意坠落。

楼下玄武厅的一桌客人眼看酒壶要落自己头上，忙向四周躲去，嘴里还不忘数落一番。

“放心吧，我是正经生意人可不会无辜伤人呢。”话音未落便见她纵身跃下稳稳将酒壶拿在了手里。

“来，各位，酒已上了，荆棘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见她身手不凡，自是不再说什么，纷纷举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