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心酸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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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犌隆伸手拉起我:“朕真是被气糊涂了,头一件,以朕对你了解,不会饥不择食;另一件那宫女当初害你,必是恨你之人,她的话朕怎能当真”
刚开始还是一副冷脸,只一会儿天又晴了,我满心的委屈:“臣妾哪有饥不择食,昨晚的菜不但有吊炉鸭子,孜盐羊肉,还有嘉妃的菊芋,平日里总说臣妾挑吃拣喝,这会儿又怪臣妾饥不择食,到底是皇上大,臣妾做什么都不对。”虽心里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是太明白了,反倒让自己受累,倒不如明白里猜着糊涂。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回身找了一圈没找到手绢,抬起袖子擦眼睛,顺便在鼻子上也抹了一下。
乾隆坐在我身侧:“服侍你的丫头们越来越不像话,明知道你做事不修边幅,也不想着给你备些帕子,一会儿袖子,一会儿枕头,弄得脏死了。”
他拿出帕子帮我擦眼泪,脸上带着微笑,他一会儿风一会儿雨,叫我有些消受不起。
乾隆搂过我,伸手拍着我的后背问:“咳嗽好些了吗你就这点不好,不爱惜身子。”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都没了,还要身子有什么用他又说:“你在宫中已是重矢之地,做什么事最好小心些。避暑山庄推你的那个宫女,朕只看到一个背影,命人查访,始终无果,今日老天垂怜,让朕再见到她,朕已命人押她去暴室,严刑审问,到底是谁指使她暗害你刚刚传来消息是愉妃的宫女。”
“臣妾相信愉妃不会害我。”
乾隆起身道:“即是她的宫女,她就难辞其咎。朕已经传旨由嘉妃抚育五阿哥。另外她御下无方,日后就消停在宫里待着,哪儿也不用去了。”
想起昨晚上愉妃疼惜五阿哥的情景,满脸的慈爱之情溢于言表。要是把五阿哥送出去,骨肉分离对愉妃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
看乾隆要走,我急忙跑过去拦到乾隆身前跪倒:“皇上。”乾隆急忙收回脚步:“什么事快起来,朕险些踩到你身上。”
我仰起头,乾隆个子太高,仰得我脖子生疼,他身子微微弯了弯问:“何事快说,朕还要上早朝。因为你,朕差点气疯了,事事都不顾了。”
我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事会被气疯,他伸手把我拉起来,他厚厚的手掌,握着我的手,顿时感觉说不出的温暖,鼻子忍不住一酸,趴在他身上哭起来,乾隆伸臂搂住我。
我才想起我还有要事要和他谈,我抬起头,发现我刚才趴过的龙袍上有一片水渍,不光是水渍,还有鼻涕的痕迹。乾隆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他眼中带着笑,又带着些许的责备。
我伏到他胸前,他衣服缎子又软又滑,贴在脸上很舒服:“皇上,五阿哥那么可爱,皇上怎忍心看他们母子分离”
乾隆眼睛眨了眨,带上一层恼意说:“朕一言九鼎、金口玉言,你以为你有能力让朕收回成命吗让朕收回成命也行,除非有太后懿旨。”
他低下头冷冷地瞟了我一眼说:“魏瑶池,除非你修成九天玄女功,或变成千成狐狸,你再来蛊惑朕吧。”
他急匆匆步出偏殿,边走边吩咐李玉说:“速回养心殿,给朕取一件龙袍。”
站在窗前望着他的背影,他在殿门口处驻足了一下,似要转身,我心中期盼着他能转回身,哪怕一眼,让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我与他同样都有自尊,他的自尊来自于他至高无上的地位,而我的自尊来自于我不自卑,虽然爱他很辛苦,我始终执着于我的爱,但是让我毫无理由地俯首膜拜于他的脚下,我不甘心,我要的爱是平等的,不是施舍的,也不是感恩的。
乾隆终于回过身,看着我,虽然相隔很远,我仍旧能感觉出他眼中承载着的无奈与心酸。他看我了一眼,对身旁的高玉低低吩咐了一句什么,转身走了。
他总是来匆匆去匆匆,来时在我心上割块肉,去时撒把盐。
吃罢午膳的时候,我一个人歪在床上看书,春桃坐到一边绣花,我动了动身子,她急忙站起身问:“主子想喝茶吗”
我摇摇头,我让她坐到我跟前,我伸脖子看了看她绣的花说:“绣得针脚还行,就是针法太简练了,有功夫的时候,我教你苏绣,齐针、散套、施针、正抢、反抢、怕你见都没见过。”
春桃笑道:“奴婢可不敢让主子绣花,怕花没绣成,手指倒成蜂窝了。”我一听她取笑我,起身去呵她的痒,春桃边躲边告饶:“主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们正闹成一团,门外不知谁扔了什么,打到墙上,噗的一声,春桃站起身,打开窗户,伸出脖子去,骂了声:“云歌,你要死也得拣时候,主子午睡还没醒,唬着主子,几张皮够你揭的。”
她笑着走回来说:“云歌拿弹弓打鸟,没打到鸟倒打到墙上。”
她边说边拿起花撑子,我看着她的侧脸,眉眼带笑,我问她:“春桃,你知道什么叫对食吗”
春桃手一晃,针扎到手指上,手指上渗出一个圆圆的血珠:“对食主子怎么想起问这个。”我见她不但脸上,脖子也红。
春桃抬起头,我歪头看着她说:“怎么了,是很难以启齿吗”
春桃忙跪到我面前说:“奴婢只是把云歌当成弟弟,奴婢再怎么不知廉耻,也不会和太监做那种事。”
当初学明史时,好像老师式说过魏忠贤与崇祯之前的那个皇帝的乳母在一起对食,当时还以为是面对面吃饭,并没往心里去。而且我上课向来是只听片段,下一刻脑子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可是我与愉妃如何对食难道乾隆误会我与愉妃是同性恋,天哪,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多亏我不懂什么叫对食,胡乱解释一通,要是知道为自己辩解,只能越辩越黑。
深宫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由于永寿宫离承乾宫远,愉妃心疼儿子,在我的宫里屈就了一晚上,就闹出这样的闲话。
皇权的可怕,不但把一个好男人的身体,残害为太监。而且连女人与女人在一起都要惹出是非。若那宫女真是受愉妃指使,愉妃不会连自己也牵连在内,害得激怒乾隆,惹得骨肉分离。
春桃看着我,带着探询的目光,我说:“起来吧,我并没有怀疑你什么,你不用多心。着人去看看愉妃现在怎么样了”我退到床里,躺回床上。
刚才院里还乱哄哄的,现在竟出奇得静。
外面天气很好,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得我身上暖暖的,人也跟着变得懒懒的。
听到开门声,我以为是春桃回来了,懒得翻身,背向门问:“怎么样了”
有人压低了声音笑道:“她现在可是主子了,正摆主子的款。”我一听是巴朗的声音,急忙回过身,坐起来,见巴朗穿了一件紫袍,梳着长辫子,垂到腰际,瞪着她那招牌式的大眼睛。
她旁边立着一个人,低着头,头上一枚赤金簪子特别惹人注目,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衣服。
我穿鞋下地,笑着走过去说:“你见到我不把主子这句话说两遍,生怕我忘了一样。”巴朗笑着推推身边的人说:“今儿我带了一个人,保管贵人见了要哭。”
我懒懒地瞟了那人一眼,心想心都要没了,谁还能令我动情痛哭。
那人抬起头来,虽然已没了往日的丰采,只匆匆一瞥,我便认出她,心一颤,记忆像洪水一样脱闸而出,我一步扑过去说:“姑姑。”真如巴朗所言,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珞宪姑姑抱着我,也哭起来,几年不见,她憔悴了许多。哭了半晌,我扶着姑姑坐到金黄坐褥上,巴朗边沏茶边笑道:“嬷嬷蒙主子恩许,重回宫中。”
我一怔,当初姑姑那么期盼离宫,何至于事隔五年又重回宫中。
夏荷端着果品、点心进来,摆好果品,给巴朗看座后,知趣地退出去守在门口。
珞宪抬眼看着我,脸上带着微笑,却静默不出声,静坐了半晌,巴朗借口有事先走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姑姑,我端起一杯茶,递到她手里,她接过来放到桌上,重新起身给我见礼,我忙扶起她,珞宪姑姑止住泪道:“当初离宫的时候,最担心的是你,怕你出什么意外。半年前,主子派人给奴婢送东西,说你被封了贵人,奴婢才放下心。”
我苦笑了一下问她:“一入宫门深似海,姑姑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