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春风过处雨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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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牻裉旌妥蛲聿煌，买卖街上人来人往，叫买叫卖声时起彼伏，由于人多，我和乾隆尽可能侧着身子走路。走到一家瓷器店前，竟见两个人为了一个瓷瓶大打出手，险些把瓷瓶摔坏了，吓得掌柜得赶紧抢过来，告诉他们不卖了。两人不依不饶，直到走来两个捕快，把他们锁走了，才静下来。

除了店铺以外还有携小筐卖瓜的、推车卖大饼的。还有一个烤红薯的，我拉着乾隆去买了两个，每个两文钱，乾隆付了款，一人一个边走边吃。

正走着，看见刘统勋带着一个少年公子走过来，我拉着乾隆躲了起来，怕他看见我又要教训我走路吃东西，成何体统，乾隆笑着说终于知道我怕谁了。他告诉我，刘统勋怕他，我再不听话，他传旨刘统勋收拾我。

买了两个泥人捏的三国人物，关羽、张飞和一个老鹰样的风筝，打道回府。这是我自进宫以来，玩得最快乐的一天。

正月十九日的“筵九”是整个庆祝活动的“压轴戏”。这天晚上，乾隆坐在同乐园清音阁楼下，太后、皇后带着后妃们在楼上，王公大臣及新年来朝贺的藩王、外国使臣列座在殿前。每人桌前摆着各式茶点。当时戏台上演出的节目有各族舞蹈，还有满、蒙朝鲜等民族的民族歌曲及摔跤、爬竿等杂技节目。在现代我最喜欢看杂技，越惊险我越兴奋，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年的原因，还是怕惊到太后，乾隆把刺激的几个项目给删了，都是些骑车、荡秋千的小玩意，看得我意犹未尽。

接下来是唱戏，锣鼓一响，我就开始睡觉，醒来时，见乾隆坐在我身边优雅地喝着茶，李玉在他身侧陪着，我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偌大的同乐园竟再无第四人。我问：“人怎么都走了戏演完了。”

乾隆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微微笑了笑：“烟花炮竹都放完了，人也都散了。朕见你睡得甜香，不忍心叫醒你，以为你睡一会儿就能醒，在旁边陪了你一个多时辰，你若再不醒，恐怕朕就得直接从这儿送各使节离京了。”

我抬头看了看自鸣钟，竟然半夜子时了，忽然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想起筵九的宴席，按规定宴席共有七十二道菜，也是极尽奢实，宴席之后，蒙古王公、外藩、使节等将相继辞驾出京。

乾隆俯身从地上捡起一件貂皮斗蓬，怪不得我睡了很久没感觉冷，原来盖了这个，我感激地看了一眼乾隆，他咧嘴笑了笑，把斗蓬披到我身上：“走吧。”我伸手把斗蓬带系好，他带着我下了楼，拉着我坐上龙辇，靠在辇里兴奋地想着一会儿的宴席，等下了辇，我一看竟是九州青晏，我问：“不是还有筵九的宴席皇上不用陪他们用膳。”

乾隆进了乐安和寝宫，宫女侍候着他把外衣脱下，他靠在软榻上：“宴席早就结束了，否则朕哪有工夫陪你别人看戏的时候，你睡觉，这会儿想起宴席来了，难道再让膳房给你另备一桌省省吧，既然那么喜欢睡觉，就睡吧，朕不拦你。”他站起身要去沐浴，我想想我的肚子还要经受几个时辰的空城计，郁闷得想哭，心里暗骂春桃几个不仗义，怎么到了用膳时间不叫醒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她们。

乾隆走到门口回头温言一笑，对侍驾的纤儿、云儿摆了摆手：“带令主子下去吧，否则再等下去，朕怕她把你们当成下酒菜了，每年一次的选秀得变成每月一选。”说完转身出去了。

云儿憋着笑过来：“令主子请！”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带着疑惑跟在云儿身后出去，她带着我向清晖阁走去，见阁内灯火通明，春桃、夏荷早在门口候着，看见我迎过来，我没理她们，从她们身侧进了门，我的心情立即从零下八十度，直升到零上八十度，一桌子酒宴摆在正中，走过去查了一下，正好七十二道，虽说每道菜都只有一小碟，但填跑我的小胃口应该没问题。

春桃帮我脱了外衣，秋菊扶着我入了座。

初时可能是因为饿了，加上菜又少，我是一筷子下去，一碟子空。

夏荷忙把空碟子挪到一旁，把后面的菜移到我面前，等我吃得差不多，空碟子足有二十几个。

我不敢再如此吃了，后面的菜，只能论根吃了，可等我吃饱了，还是剩了二十几碟子未动。

吩咐春桃说：“把剩下的都端回天地一家春，别糟蹋了，留着你们也跟着尝尝。”边说边站起身，春桃过来帮我穿上外衣。

出了清晖阁，见云儿还在门口等着我，我笑道：“麻烦你回禀皇上一声，就说皇上明儿还要上朝，臣妾就不打扰他了。”说着向门外晃去。

云儿笑着扶住我：“万岁爷还在宫里等着主子呢”

本想绕过乐安和，回天地一家春，见乾隆在月下站着，看见我，他迎过来：“你是连吃带拿还不算，还想吃饱了就溜，连点彩头也不给朕留着，没办法，你将就着留下吧，说什么也得把今天的赔头找回来。”一回头见灯火映照下，宫女、太监们都脸色微红。我真想扑过去，把乾隆的嘴捂住。

各国使节离京后，乾隆要举行御宝开封仪式。先由钦天监预择言日。乾隆特开恩准许我扮做太监，跟着去看开封仪式，当日宫殿监率交泰殿首领太监，将供案摆设于交泰殿中，先行三跪九叩首礼，应吉时开封，将御宝陈于案上，奏请乾隆拈香行礼。乾隆礼毕，捧出御宝放于匣内，仪式结束。乾隆举行完御宝开封后，各地官署也都开印，开始新一年的政事。

正月初七，大太太、二太太进宫给我行礼，自从离开魏府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太太，她比以前丰满、富态了许多，人也活泼些，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趁春桃带大太太出恭的时候，我悄悄问二太太：“这些年还好吧”

二太太起身回道：“娘娘放心，娘娘进宫第二年，皇上就下旨赐奴才为魏清泰平妻，这些年吃穿用度，宫里赏赐的都用不完，年前诰封奴才为三品淑人，大太太为四品恭人。”

原来乾隆对魏家的照顾，并非我为贵人后，而是我在江南的时候。清泰为包衣内管领。大太太、二太太该不该诰封我不知道。但是二太太比大太太品级高，任人都知道是因我之故，而令乾隆抬举她。

怪不得大太太比上次入宫清瘦了许多。

她们临出宫时，我故意当着二太太面儿多赏了大太太几件玉簪之物，对大太太也格外恭敬些；虽然我是二太太‘亲生’的，但大太太必定是她亲姐姐，我不能纵容她抢了姐姐的位置，再凌驾于姐姐之上。

送她们出宫时，心里忽然觉得她们当真是亲人一般，虽然我是异时空人，但是在这里有个娘家，必定多个落脚之处。

正月里，整个圆明园笼罩在一片欢乐之中，没想到正月二十三，原已逐渐康复的皇贵妃，因痰疾再次病倒，以至于憋昏过去多次，二十四晚我去看皇贵妃时她已经糊涂了，乾隆命御医诊治，御医们也束手无策。

乾隆生气、震怒之余，背着人不注意，悄悄转过身去拭了一下眼角，我的心跟着一酸，眼泪围着眼圈打转，强忍着没流下来。乾隆心疼的皇贵妃，而我心疼的却是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到了子时，皇贵妃苏醒过来，脸色也渐渐好起来，还喝了半碗粥，众人才放下心，皇后因近来身子不适，先行回了宫，乾隆想再多陪皇贵妃待一会儿，我先回了天地一家春。

次日一早，乾隆赏了我一碗冰花雪莲，我打发春桃给愉妃送去半碗。春桃把菜装进食盒里，刚要走，殿外传来四声云板声。

我初时未在意，春桃放下食盒走到我身边，悄声道：“怕是皇贵妃薨了。”紧接着又传来四声云板声，古有神三鬼四之说，四声连扣是丧音。

我怔怔忡忡之时，云歌在殿外回道：“娘娘，皇贵妃薨了。”

我的心顿觉得一凉，不是我矫情，皇贵妃才只有三十几岁，娇柔美貌，却如此早丧。以往再多的隔阂与不快，到此时都显得微不足道。

内务府送来素服，春桃帮我穿好，夏荷出去让云歌备轿，我坐在轿里，木木然进了贵妃住的韶景轩。

皇后在皇贵妃薨逝当日也病倒了，内宫事宜只得交于娴贵妃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