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收拾残局：重不得也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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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儿……你……我带你爹过去！”
孙梅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只得匆匆拽着满心愤愤的尉迟氏往船那头走，余音里唯有渐渐远去的声音还在那里叠叠不休地回荡：
“你难道信那小蹄子，不信为夫我们几十年的夫妻……”
伴着这声后面的是拐杖落地的匆忙声，接着远远，馨儿似乎喊了一声：“娘——爹他……”
墨儿就隐约就听见了娘一句大喝：“谁是你娘”
馨儿似乎惊得哑然，接下来爹刚愤愤不平的声音变成了真正的恼怒：“你这么能这么和孩子说话”
“你刚这么说墨儿，我可说了你一个字”
“这大不同！墨儿胆敢顶撞为夫……”……
那头的声音渐渐远去，余光里腾哥哥新近自京里来的教养爸爸微微朝这边一躬身，就领着人，也不知去干什么，竟数人都退了出去，然后轻轻地合上了门。
墨儿搂着在她怀里已经停止了抽噎，仍依偎着她一直一直保持着跪着姿势的肖腾，纵然心里有千般诧异，但突然此刻安静得不行的肖腾，还是让她心里禁不住开始担心，毕竟……
腾哥哥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这种寂静透着异样的不安。
墨儿其实本心仍旧还没做好和肖腾单独相处的心理准备，她不想和腾哥哥说话，但……此刻不安的氛围是越来越浓，少不得……她逼着自己试着放下心结，缓缓启口：
“怎么了”
肖腾不动，他继续保持着“惊吓过度”后的宁静，他想扑在墨儿的怀里好好撒娇一番，但……眼前已经和尉迟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破釜沉舟逼墨儿在他和尉迟氏之间做一个了断，他距离自己“一世一双人，共携白首”的愿望，就会越来越远。
肖腾逼着自己继续保持着半失神的呆呆状，神情果毅。
话问了半日，肖腾还是没有一句作答，且姿势更显僵硬，墨儿更加诧异了，论理腾哥哥胆子多大别人不知，她是知道的——
至于她爹嘛！除了拿起小鞭子时“心狠手辣”，素日里说话于她墨儿而言虽然刺钻心，可不当一回事时，也不痛不痒，难道……
“我爹骂你了”孙墨儿小心地试探着问，她爹骂人是有点……你那里不痛他不踩你哪里……但腾哥哥没什么痛处可踩吧
肖腾缓了半日后，缓缓缓地摇了摇头，方有气无力地轻轻吐出一口气：“男人出嫁……在婆家，挨打受骂本就是常事……”
肖腾的眼神还是盯着那一地收拾过，但茶渍仍旧未能完全拭去湿地板，宛若受惊的幼鹿般，继续紧紧地依偎着墨儿，好似他很冷很冷，冷到需要从墨儿身上不断地汲取温暖方能存活一般，隐隐地还微微地颤抖。
这问题……
墨儿皱眉，开始悬起一颗心了，揣摩着她爹指不定不仅仅是来给腾哥哥下马威那么简单了，难不成……爹也让腾哥哥别喊他“爹”了
“我爹说话素来带刺儿……”墨儿试着打圆场，不管她和爹如何不好，但毕竟是父女，打断骨头连着筋……
“若不是刺儿，是出自他真心呢”肖腾继续“持弱”依偎着墨儿，愈发“虚弱无力”兼无助。
“……”墨儿默然，她爹的确不是个很会说谎的人……
“墨儿……你说……这人活着是为着什么呢”肖腾拼命地幻想自己被墨儿误会抛弃的样子，想沙场看着兄弟们尸横于野时那种悲恸%努力努力地挤出那茫茫大漠看不见归路的悲凉与哀戚，眼眶含泪地悲楚着轻问墨儿：
“而我又拼命活着回来干什么呢”
“腾哥哥你别吓我！我爹是怎么着你了”
墨儿最听不得肖腾这死啊活啊的话，尤其她又倒霉，那年前有推馨儿下水馨儿没死，后又有一句话馨儿投河的事……再后来因着馨儿投河，她挨揍挨罚，这些她都认了吧，她也知道是自己错了，但偏偏那节骨眼儿，腾哥哥随他爹娘来看馨儿，趁着大人们不在，他还顺道过来说她“这不该那不该”——
这不是找架吵吗
本来她和馨儿最大的心结就是因肖腾起，于是她就恼恨地说了一句“真心话”：
“你怜她爱她心疼她喜欢她，就嫁她得了，与我说什么我和你熟吗天下男人多的是，好似没了你肖腾，我孙墨儿就没有好的了似的！”滚滚滚——全她爹一起给她墨儿都滚了，最好带着她爹一起滚远远的！一窝的奸妇yin夫……
“你这话可是真心话”墨儿急得那时腾哥哥立刻就急红了眼逼问她。
她年少气盛，将小脖子一梗，瞪着她无比坚毅的大眼睛回视两眼喷火的腾哥哥，无比干脆且坚决地点头：
“真真切切的真心话，一个字掺假，都让我孙墨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自此彻底远了你，怕了你了行不
然后墨儿记得明明还像只暴跳小公鸡的腾哥哥，瞬间眼圈真红了，尽管那一刻她立刻就后悔自己说得话了。
但当腾哥哥再问她是不是盼着他死才甘心时，好面子的她纵然心知话过了，但覆水难收，说过的话岂能顺顺便往回收，她也就梗着心里压抑许久的一口气，随口答了句：
“你这话奇了，你要死要活和我说甚我欺负你了你去和馨儿说啊！”正好约了死后化蝶，双宿双飞，彻底绝了大家的烦恼。”
她墨儿就这么难得一次冲他发火，结果……肖腾是个说一不二的烈性子，那日和她争执后，第三天就传来了他去沙场“不活了”的消息，惊得墨儿当时就想割了自己没管住的舌头——这再怎么斗气，腾哥哥也还是她心里最要紧的那个人——
甚至比她爹还要紧十倍百倍不止！
他若真就那么一去不回了，她墨儿还能独活吗即使独活，那也是背负着腾哥哥之死的行尸走肉……
在那一刻，墨儿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就是一辈子不能和腾哥哥做夫妻，但只要腾哥哥能好好活着回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成全他和她的“世仇”馨儿，以及……无论馨儿如何挑衅她，她也会为了腾哥哥对她一忍再忍，将她当“亲妹妹”——
亲昵不了，就敬而远之，井水不不犯河水，凡事不和她争，总可以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