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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峰觉得神奇,这样的家庭,教出来马侑这么个跋扈的混小子,挺不容易的吧。
再回到茶馆——
墙上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孩子,然而这些孩子是中东孩子,他们身后是战争蹂躏过的街道楼宇。
沈琨认出其中一处,有着典型西亚建筑风格的高高拱门,一扇接一扇,这是是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老城中的多玛之门。不过如其说它是门,沈琨总觉得它像没有了屋顶的宫殿。
她在新闻上不只一次看到这残破古老的门,也从新闻中听说,这个国家在内战。
“你是摄影师”
陆谷轻笑,“准确来说,战地摄影师。”
沈琨再次打量了陆谷,年轻而张扬,然而却不轻佻,大抵是因他的工作经历吧。这么想来,他和茶馆的连接,似乎就没那么生硬突兀了。
“sunny,其实我不懂茶,这半辈子茶没喝多少杯,酒倒是当水喝。”
不懂茶沈琨有些意想不到,开茶馆的人不懂茶,却要开茶馆。
陆谷把sunny的疑惑尽收眼底,“sunny,你好像不爱说话,有疑惑,可以说出来的。”
沈琨是有些疑惑,可是她并不好奇,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值得打听。
不经意地,被她封锁的记忆发生了侧漏。
“valley,我们可以开始面试了吗”
沈琨其实不是急着面试,只是她想遏制将要泛滥的思绪。
原来她对待别人,这样的寡淡。陆谷微有反感,然而没关系,只要她懂茶,他还是会平庸她的。
“我的聘请要求,对你,只有一个,懂喝茶。”
“这个我知道,你的招聘要求里有提及。”
“好,我现在需要知道你懂的程度……马寄,你把茶拿来。”
应声而出的是刚才那位纤细的女孩,她脸容安详平和,手捧着茶色托盘,托盘上有三个盛满茶香的品茗茶杯。
她把托盘放下后,就温婉地退回去。
沈琨知道自己是一个温婉的女人,看到她,不觉就想起了年轻的自己。
茶杯是珠圆玉润的白瓷,沈琨可以看到金黄的茶汤。
“sunny,现在麻烦你分别品尝着三杯茶,然后告诉我这三杯茶是什么茶。”
沈琨拿起了第一杯,喝之前认真地考究了它的香味,茶抿了一口,她心里已经有了数。
“台湾冻顶乌龙。”
陆谷笑而不语,眼皮微垂,眸光投到第二个茶杯处。
沈琨拿起了第二杯,和之前一样,先闻香,后识味。
一样的金黄色茶汤,一样的桂花香里略带焦糖香,一样的带着明显的焙火韵味,这不是一样的茶吗
沈琨心里有了点犹豫,然而陆谷却向她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还是台湾冻顶乌龙。”虽然心里有疑虑,可是沈琨却只有这个答案,自然也只能这么回答。
陆谷还是笑而不语,眸光又投到第三个茶杯处。
沈琨拿起了第三杯,还是一样的香气,抿了一口,果然还是焙火韵味十足。
这第三杯,消除了她心里的疑虑。
“台湾冻顶乌龙。”
陆谷很满意沈琨的答案,“bingo,你答对了。不过,其实你没进门前我就告诉过你答案。”
这么一听,沈琨倒想起来了,这家店叫“南投鹿谷”。
台湾南投县鹿谷乡,就是冻顶乌龙的原产地。
“我的名字就是我家乡,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陆谷。”
话音落下时,沈琨看到陆谷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后来,莫峰和沈琨都被意料之中,却又稀奇古怪地录用了。
莫峰来到弓长张的职业介绍所时,竟然看见他跟自己的几个伙计围着角落的桌子在包饺子!
从唐人街上带进来的年味,因为这群包着饺子的粗汉,顿时生出了可爱的烟火气。
弓长张看见莫峰时,一如既往地假装不待见。
“你这疯子来干嘛那对老夫妻不是要你了吗”
莫峰先不回答,右手抬起,手里是一个饭盒,隐约可见里面的东坡肉。
“我妈做的,绝对的硬菜。”
弓长张是一个讲究的吃货,而他平生最爱三大样:梅州炒大肠、潮汕牛肉丸、江浙东坡肉。
看在这道菜的份上,弓长张总算给了莫峰好面色。
店里的另一张檀木桌子两边,莫峰和弓长张对面而坐。弓长张的目光在莫峰和东坡肉之间来回游移,一边是一脸的和颜悦色,一边是嘴里的油而不腻,半生的人情练达让弓长张笃信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
他问莫峰,“你有什么事要我出手的”
莫峰回答,“帮我查一家叫‘南投鹿谷’的茶馆。”
竟然是查东西,弓长张有些感兴趣,“你是要查店还是开店的人”
莫峰把手机推了出来,弓长张看见屏幕上的照片,一间古色古香的茶馆,但是里面却像是一个摄影展馆。
莫峰收回了手机,说:“你这职业介绍所要是没有你这人,还有它吗”。
这下,弓长张了然了,“所以你是既要查店又要查人。一块东坡肉换两件事,有点贪了啊。”
这时,莫峰湛然一笑,“不,是你做两件事换你的大三样,这东坡肉是定金。”
这一听,弓长张乐了,“行,这买卖不亏!”
话毕,弓长张就立马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大半时,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店和人跟你有仇吗”
莫峰也漫不经心地回了,“我妈在茶馆工作而已。”
这话倒让弓长张惊愕了,“你这就怪了啊,查你妈老板干嘛要是想污点,那就有故事了啊。”
“您老就不要想入非非了,不是你想那回事。可能是敏感了,不过当图个心安……”
话到最后,莫峰已经若有所思。
沈琨几天前开始上的班,莫峰去过她店里,觉得说那儿是个茶馆真是有点扯了,那一张又一张小孩子的脸部表情,被相机作为焦点放大,而孩子身后的战争废墟虽然被虚化,但依然让人不可忽视。
他还没有见过茶馆老板,好几次去接沈琨下班,他都没能见到,而且沈琨告诉他,除了第一天他把店的钥匙交给自己外,就再也没见过她老板。
发现这不明不白的情况,莫峰是一百个不愿意沈琨在那儿干了,然而此时的沈琨一门心思想着好好工作赚钱,好好尽到一个妈妈照顾儿子的责任。看着沈琨一脸少有的亢奋,莫峰想说的话堵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先托弓长张调查这诡异的茶馆。
莫峰离开职业介绍所时,弓长一边感受着嘴里那入口即化的美妙滋味,一边用犀利的目光锁住莫峰宽阔的背影。
莫峰在人前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的人模狗样,但是弓长张对莫峰的第一印象,却是敏感。
弓长张很清楚地记得,两年前那个下暴雪的中午,莫峰矮身进来时那草木皆兵的警惕,于是,弓长张想当然地把他当成了帮会的人,自己当时正故意撇清和那路人的关系,所以立马就把他轰走。
然而,第二天莫峰又来店里了,这次是傍晚,夜色已经浓了。只是弓长张还没来得及把他再次轰出去,这次他倒先声夺人了。
“我是塔夫茨大学的学生,来找工作的,不是那些人。”
说着,他把自己的学生证、护照摆在了弓长张面前。
弓长张先是一愣,然后才回过味来,原来他昨天那份警惕敏感,源于他知道这店和帮会有关系。
然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弓长张对莫峰警惕了起来。
“我上下学都经过你这,偶尔会看见一两个我不该看到的人进出这里。”
就凭莫峰这回答,弓长张就知道他是一个敏感机警的孩子,而敏感可以天生,机警却要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