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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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琦玉捏一个放在嘴里，咀嚼地嘎嘣响。
高丽萍想去隔壁看看高耀宗，只是被老太太给制止了。
“那屋别进，他这会儿刚折腾完，进去又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
高老太太捂着脸，有些崩溃。
高丽萍不知道怎么安慰，就把目光落在苏琦玉身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先是一通叙旧，又交代了这些年有多不容易。
高老太太听着高丽萍的诉说，直抹眼泪。
“你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婆婆，丽萍，我知道你当初下乡对娘心有芥蒂，你如今也没了丈夫，干脆带着琦玉来我这儿过，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跟娘亲近跟谁亲近。”
高丽萍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下一刻，就听到隔壁房间突然传来碗筷落地的声音。
陶碗碎裂的声响格外清脆，筒子楼的隔音效果并没有多好。
高金秋脸上有些尴尬，对上高丽萍疑惑的眼神她主动站起来解释。
“应该是老四吃完饭了，我去给收拾收拾。”
她先走出去，很快到了隔壁。
苏琦玉竖起耳朵，似乎听到了男人低沉的怒骂。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舅舅有些许微妙，自然不是什么好感。
她进了屋，不想去听那些脏乱的辱骂，乖巧坐在高丽萍身侧听母女俩说话。
“丽萍，你哥他、你哥他的腿以后就废了，他媳妇也跟她离婚了，静静原本还在学校上学，但是家里的钱都拿去给你哥治病，现在学也没法上了……”
高老太太哭得“稀里哗啦”的，她有哮喘，不一会儿又开始咳嗽。
高丽萍给她顺气，从布包里翻了一张五十的钞票出来。
“娘，我离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在你们跟前尽孝，四哥如今腿脚不利索，这钱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高老太太给推了回去。
“不要，你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这钱少了，你回去怎么跟你家里交差”
高丽萍塞到她的口袋里：“我已经问过我那村书记了，这笔抚恤金第一顺位继承是我、琦玉还有苏老太太，以前苏江渠在世，苏老太太捏着他补贴的钱不给我，我就当是苏江渠尽孝那钱我不要，但是现在他人都死了，我在他老苏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气也受了，名声也没了，她们都说我疯了，现在这钱说什么我都不想给苏家。”
她目光慈爱地落到苏琦玉身上，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她半辈子在老苏家磋磨，不出意外，苏家那个老东西不会让她和琦玉久住。
她也总该为自己和女儿打算。
苏琦玉不懂高丽萍怎么情绪变化就这么快。
但她不想去思索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脑子里开始沉思上半辈子经手的课题与研究。
高老太太将钱收下。
“你已嫁为人妇，娘也不好说，但若是在那边没法过日子，就来娘这儿，到时候把这屋的上铺收拾收拾，你跟琦玉住上铺。”
高丽萍看了一眼，没接话，岔开了话题。
“爹呢”
“你爹去厂里要赔偿了，上面的孙主管这些天一直说在申请，到现在都没申请下来，之前拆迁的房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分下来，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搬家那一天。”
高老太太满脸怅然，高丽萍劝慰着：“别说这种丧气话，现在不是之前，不管是咱们国家还是老百姓，都在朝着新方向新发展，会好起来的。”
“现在你四哥靠着你大姐姊妹几个轮流照看着，静静刚18岁，好好的姑娘明明能考大学的，就这么被毁了”
老太太又开始哭。
唯一的儿子脚跛了，儿媳妇也跟人跑了，她求了多年的孙子也没抱着。
孙女好不容易有希望上个好大学，结果家里穷的连学都上不了。
高丽萍的钱可以说是及时雨，至少以后高耀宗伤口发炎吃的药钱有着落了。
中午饭是高丽萍和高金秋煮的排骨汤，浓郁的香味传遍整个筒子楼。
很快，高家小女儿回家的消息传了个遍，同时跟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
筒子楼里住着的大多是当初高家附近的邻居，高丽萍之前可是上了大学。
顿时不少人像是在动物园围观猴子一样，偷摸从高家门口掠过，匆忙看一眼。
高丽萍正在盛排骨汤，遇到熟人还会开口留人过来吃饭，不过大多数都摆手拒绝。
这般热闹场景，很快在吃饭的时候被打破了。
高丽萍将汤端在高老太太面前。
但高老太太不舍得喝，硬是要留着给高耀宗补身子。
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尴尬起来。
她一个长辈都没喝，高丽萍和高金秋也不好动嘴。
手里的小半碗汤最后被她兑满，放到苏琦玉面前。
“琦玉，喝汤。”
高丽萍有点不太高兴，这么多年不见，做了一顿饭热闹热闹，亲娘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不想让谁吃饭。
苏琦玉看着突然降落冰点的气氛不太懂。
吃饭的时间，外婆却在那儿哭诉。
这般做派是为了什么
高丽萍待了好几个小时，把高家没洗的衣服还有褥子洗了一遍。
不过依旧没有见到亲爹的身影，四哥家的侄女高静也没回来。
没等太久，高丽萍以送药的理由很快从高家离开。
临行的时候，高金秋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硬是往苏琦玉怀里塞了五块钱，当做见面礼。
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还未降落，月牙已然微勾。
因为要先经过马书记家，苏琦玉和高丽萍停在对方家门口。
高丽萍把买来的东西递给苏琦玉。
“琦玉，我先去找马书记说点事，这里是排骨还有你买的药，你要是不敢去，就等妈回来去。”
高丽萍找马原炳是说分家的事情，只有从老苏家彻底分出去，她和琦玉才能安稳。
苏琦玉将买药剩的钱放在袋子里，转头敲开了隔壁的红门。
“谁啊”
徐之许听到动静，毫不犹豫从厨房跑出来。
他这会儿刚点着火，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屋子里全是浓烟，差点没把他呛死。
苏琦玉的声音简直就像天籁一样，把他从火坑里拯救出来。
弗一打开门，就瞧见那巴掌大的肃静小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