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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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他的眼睛已经留不住任何色彩了。也许,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
烛光摇曳下,他脑海中晃然出现她坐在他面前,执子落棋的样子。
她还是那么美,她微微低头,捻起一子,以另一只手的手背扶着额,发间的步摇随她动作摇晃,玉颜绰约。
她轻落一子,抬头看他,缓缓道,
“殿下,该您行子了。”
她身后那一陌碧桃花洋洋洒洒而落,而她浑然不觉,只是对他轻笑,眉眼入梦。
那时的他以为,他仍是有可能的,只是最后,倾尽半生,也只得了她从始至终的一句殿下,而非郎君。
她笑,芙蓉面颜绽,身后夭夭灼灼十里桃花便失去了所有颜色。
他笑着道:“好,该我落子了。”
这一回,让他先走一步吧。
她的音容笑貌,恐只得碧落黄泉再相见,若有来生,他便等她一世。
若无,那便罢了吧。
他缓缓闭上眼。
邓婳握着刘武的手,痛哭出声。
二
他自小便极羡慕长兄。
大抵是因为长兄有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朝臣双手奉上的稀罕象牙画扇,所有人的尊敬与巴结。
还有至高无上的东宫之位。
他想要,一直都想要。
他幼时跟着长兄,长兄搭箭拨弓的时候,箭猛地穿空,直直射入靶子的红心。
所有人都在为长兄欢呼,一向沉默的母后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长兄站在那儿,平静无波,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面对长兄那双淡漠的眸,他似乎觉得长兄能看穿他所有的想法。
长兄生得极好看,但所有人都说,长兄气度比之容貌更甚,那份气度是君王与生俱来的威势。
他不明白。
他与长兄,同父同母,同为中宫所出。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称赞长兄,而他永远隐于背后。
他开始讨好母后和父皇,他年龄尚小,就算是撒娇打混,父皇和母后都会觉得亲近自然。
而这却是长兄最不屑的事情。
长兄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能百步穿杨,能轻飘飘地几句就让朝堂上争论不休的朝臣闭嘴。
那些落在长兄身上的,或佩服或爱慕或臣服的目光,他全然妒忌。
他不甘心当长兄的影子,处处和长兄争,而长兄却毫不在意,他争,长兄便让,毫不过心。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不舒服,长兄似乎一直是这般淡漠模样,无波无澜。
他与长兄不同,他在花灯节猜灯谜拿到的灯笼,他不想要,却会随手送给那个说自己恰好生辰的女子。
那女子红着脸接过,而他毫不在意地轻笑。
他想同长兄一般浅淡,不苟言笑,却始终做不到。
若是长兄,定然不会随意赠予女子任何东西,因为有许多人,都在盯着东宫的女主位。
他一直觉得,长兄对所有女子都是一样的,但他却看见,他一向淡漠的长兄在华灯暗夜中,强行揽一个女子入怀。
而女子的反应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灯火阑珊,他依稀看得清那女子的面容。
他不知该如何去言说那一瞬间的惊艳。
他身在宫中,宫中如此多绝色女子,但却没有一个可以与这个女子相比。
而且,皇宫之中,不可能有女子敢抬手就扇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巴掌。
雨忽然落下,他看见长兄复追上去,抱住那个女子,死死不放手。
而那个女子迎着雨,一字一句道,
“刘启,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我最恨你永远不知道我要什么……”
雨声将声音遮住。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拔下簪子狠狠扎进了长兄的背。
他震惊万分。
那个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唯留长兄一个人在雨中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愈行愈远。
他从没有见过长兄这般狼狈的样子。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被一个女子,直唤大名,被一个女子扇耳光,被一个女子堂而皇之地刺伤,而他的长兄却半步也不后退,一声不吭。
他甚至有些怀疑,那个人,真的是他的长兄吗
直到明吟一战,匈奴人将一个女子绑在城墙上,他本以为长兄定然会以复城为重,却没想到,长兄犹豫了,长兄下令让三军撤退数十丈。
那是他眼中,从来冷漠清醒的长兄。
可是长兄却与他所想,大相径庭。
他急着要收城,抬弓就射向那个女子,只要那个女子死了,长兄就没有牵绊了。
而长兄却再射出一箭,将他的箭打落。
女子被扔下城墙,而长兄不顾生死以身涉险,从半空中抱住那女子。
那女子却一句话都不与长兄说。
明明眼眶已经红了。
他细细分辨,原来,竟是花灯节那一夜,长兄挽留的那个女子。
看见自己的长兄爱而不得,他不知为何,有些许失落。
他去接触了这个女子,原她姓张名容瑾,是张家的嫡女。
他一开始只是好奇,后来,却不自觉地坠入那女子一双潋滟着水光的桃花眸中。
他似乎明白了,为何长兄会愿意放下一切尊严,在那样的雨夜中,死死地抱住她不放手。
她轻笑,
“殿下,该您落子了。”
听见她说话,他才反应过来,忙落下一子。
她却垂眸笑了,面容比之身后桃花更潋滟。
他偷偷地将一块青玉佩塞在她腰间。
她没有发现,他却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似乎是偷了长兄的东西一般,坐卧不安。
可是想到那个女子清丽的面容,他却又觉得当是如此。
长兄这般刻板,张容瑾自然不会喜欢长兄。
但他不一样,他比长兄更惹闺阁女子倾慕。
他却猜,大抵那些女子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喜欢长兄。
却没想到,他的那块青玉佩,会从长兄袖中拿出来,长兄面无表情地还给他,
“刘武,她不是你该招惹的人。”
面容无波无澜,情绪平淡。
他却莫名其妙觉得恼怒。
凭什么,长兄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似乎是老天助他,张容瑾竟然完全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他诓骗她,说他曾经与她两情相悦。
她竟然半信半疑地接了他的青玉佩。
他初时,抱着的想法中,更多的是利用,更想从长兄身边将她抢过来。
慈微观那夜,他用了迷情散,从后面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一遍遍唤珺儿。
她低声恳求,求他不要点灯,他依言,没有点灯。
翌日清晨,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非床榻上那一抹落红,他只怕要以为只是一场梦。
可不知为何,她仍然不愿意嫁给他。
他用计逼她,她答应了,转头却嫁给了长兄。
哪怕只是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