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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以前，杨沐还想问顾佑嘉，何必呢
现在祁浩却在问自己，何必呢
“我就算承认误会他了又怎么样”杨沐不解地问道。“他对不起我的又不止这一件事。总不能因为我误会了他，所以什么事都要一笔勾销吧”
“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不如看在莫骁的面子上，暂时不要再计较了。”祁浩叹了口气。
“莫骁，什么面子”杨沐很疑惑，
“他现在因为在家里错误用药，造成了急性肾衰竭。”
“错误用药林语把他当太子养，居然没有个私人医生。”杨沐的同情心并没有被勾起。
“是因为他迫切的想摆脱毒品的控制，信了偏方。”祁浩没想到杨沐还是这么冷漠，“莫骁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不是没有责任，就当是莫骁为莫叔抵了这些恩怨，你不要再对莫家不死不休了，可以吗”
杨沐心里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平浪静，她要的是莫氏，不是要毁了莫骁的人生。只是祁浩句句怪罪的话，说的杨沐心里难受不已。她不信祁浩不知道，如今牧炀对莫氏，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不信祁浩不知道，牧炀集团这么做更主要的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是因为杨沐的私仇才如此大动干戈，当然也不会因为杨沐的放弃而收手。她更不信，祁浩想不通莫骁作为一个成年人，自己的行为必须自己负责。
可是明明祁浩都知道，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此规劝杨沐、责怪杨沐
杨沐冷静的问，“那么请你讲清楚，我有什么责任是我魅力不够，叫不来我的男朋友，还是我能力不够，不能跟那些混蛋直接干一场”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也可以怪我的。你知道的，当时徐辰在，以她的能力或许真能带走莫骁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在你说不来之后，徐辰问我有什么事，我说的‘没有’。”
祁浩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沐，“你说什么”
“你已经听清楚了，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杨沐不为祁浩情绪所动，反而更加平静。
“莫叔不知道这件事，对吧”
“你可以告诉他啊，正好让他别来烦我，我没空陪他演父女情深。有的人年轻的时候坏事干的太多，老了觉得不如意就担心有报应，所以做慈善，了遗憾，积功德。可是我偏偏不让他如意，凭什么他想拿走杨家企业就拿走，他想抛弃我就抛弃我，现在一句我错了，我就得原谅他，你说凭什么”
“一定要凭什么”
“你说的那个人，他莫名其妙的找人打了我一顿，你来责备我没有以德报怨，不需要理由吗”
祁浩觉得跟杨沐已经说不通了，杨沐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再去说服杨沐有错也没什么作用，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想想怎么解决。
可杨沐并没有察觉到祁浩不愿再交谈的意思，她继续道，“而且，你真的觉得他走到这一步怪我吗莫骁上次找的人可不是一般的混混，不然为什么徐辰能够刚好出现，然后救了我。你就没有想过，莫骁找的人，也许本来就是徐辰的目标。”
“你的意思是，莫骁早就跟他们混在了一起”祁浩皱眉看着杨沐，走廊的灯光给他英挺的鼻梁映上点点阴影，让杨沐觉得此事此刻此情此景有种讳莫如深的味道。
但她还是开口，“我只是猜得，你要认为我推卸责任，我也无话可说。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只是很奇怪，世界上单纯善良的好女孩那么多，你非要执着于改造我就差天天念叨回头是岸了，是不是觉得把我变成你希望的样子特别有成就感”
“你觉得我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满足所谓的成就感”祁浩被杨沐说的话刺伤了，“杨沐，是不是所有人只要伤害过你一次，你就能记一辈子”
“是，我心眼小，还记仇。”杨沐毫不犹豫的承认，不看祁浩受伤的表情。
祁浩一瞬间觉得心如死灰，一双眸子黯淡无光，“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原谅我”
“你想听我说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你后悔了我就得跟你和好。怎么，不过刚给了你一把钥匙，就觉得自己又有资格教训我了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莫家，为了林墨。别再说你是为了我好，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后悔，用不着你为我好！”杨沐压低声音激动的吼道。
祁浩站起来，盯着杨沐，呼吸急促，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起身离开。却迎面碰上了顾家来的人，一位看起来很有修养的女士和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由医生领着走过来，
“太太，顾少爷就在里面休息。”
“麻烦你了。”女士客气地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医生比她更客气。
“我能进去看他吗”那位太太问，
“可以的”医生说，“少爷的烧已经退下了，不用担心。”
然后太太注意到杨沐跟祁浩，“请问，是你们把佑嘉送来医院的吗”
杨沐看了眼祁浩，祁浩没有立刻走，“是我们。”
“麻烦你们了，我姓简，是顾佑嘉的母亲。”
“不用客气。”杨沐站起来。
顾佑嘉母亲发现了杨沐情绪不佳，便主动说，“非常感谢，现在这么晚了，我让司机先送你们回去休息吧。”
“您太客气了，不用那么麻烦。不过既然您已经来了，我们就不再这里添乱了。”杨沐干脆地告辞，祁浩也跟顾太太道了别。
杨沐自己打车走的，祁浩把车开到桥上，伸手去拿车里储物盒的钥匙，却发现了一串陌生的钥匙，他拿起细看，钥匙扣是定做的，上面是林墨跟自己的照片。
祁浩想起刚才送顾佑嘉的时候，他自己专心开车，杨沐好像在盒子里拿过东西，后来杨沐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还以为她困了。怪不得杨沐还在怀疑他跟林墨，这应该是上次带林墨去医院复查的时候林墨留下的，他好久没开这辆车了，也不知为何林墨竟然没有找他要。
他放下林墨的钥匙留在盒里，拿起杨沐卡和钥匙，丢进了涛涛江水中。给杨沐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删了杨沐的电话。
而回到家的杨沐，看着满桌的菜，沉默许久，把菜收拾进了冰箱。
后来收到祁浩的消息，没头没尾，只有本市一个医院的名称和地址，以及南方一个城市复健中心的名称和地址。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睡意。她想起林墨说的叶致临‘也’要请她吃饭，那就说明叶致临已经请了林墨吃饭，那他请林墨吃饭的时候，是不是祁浩也在又想起顾佑嘉的母亲说她姓简，杨沐好像摸到了一个故事的线索，但细想，又想不出来。她直觉这个跟徐辰故事的名字‘加减乘除’有关，可是徐辰却不能给她解惑了。
然后又想起晚上跟祁浩经历的种种，接到祁浩电话时的安慰，让祁浩来接自己时的小心翼翼，看见祁浩时候的感动，发现车上钥匙扣的茫然，以及医院争吵时的心凉……
还有回答家……回到家怎么了回到家有一桌子菜。
杨沐睁开眼，爬起来把菜都倒进垃圾桶，嘴里骂了一句‘王八蛋’，心里总算舒坦了。
然后迷迷糊糊睡了两小时，起床去了公司。
中午的时候，杨沐给许絮发了消息，问有没有信得过的熟人在某某医院，这个某某，当然就是祁浩发的那个。
许絮过了十分钟，给她打了电话。
“哈罗”杨沐做出轻快的语气，
“你问那家医院干什么我有一个硕士的师姐就在那家医院。”许絮直接切入主题。
“麻烦你帮向她我打听一下，有个急性肾衰竭的病人，莫骁，他情况怎么样了”
“莫骁是我知道的那个莫骁吗”许絮问，
“是。”杨沐没有隐瞒。
“好，我帮你问问。”
“谢谢。”杨沐低声道。
下午的时候，许絮就把莫骁的情况发过来了，可能是体谅她是外行，说的很容易懂，就是急性肾衰竭，要不就透析要不就换肾。
“对肾源有什么要求”杨沐发过去这一句，
然后许絮那边，半天没有回应，许久，“你想问什么”
“能不能帮我做一个配型，如果可以的话，暂时瞒着莫家人做。”
“你想好了”
“嗯。”
“我帮你问问，不过配型的话，你需要去一趟莫骁所在医院。”
“我知道了，如果能瞒着当然最好，瞒不了也没有关系。”
“好”
杨沐关闭了聊天对话，想了想，订了周末去南方的机票。
下班之后，杨沐开车去了之前高中学校，买了东西去看了她高中班主任，她班主任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现在已经退休了。
老太太身体还算健硕，在家养花养草，然后偶尔接孙子放学，日子过得舒心又自在。杨沐很感激她高中班主任，当时杨沐打架那件事也多亏了她从中周旋，才让杨沐档案里没有处分记录。
也是那个时候，因为要叫家长，学校才知道杨沐的父母都不在了。这以后老太太很关心杨沐，各方面都很照顾她。但杨沐那时候心思敏感，面对这种善意她找不到合理方式去接受，这也是她后来对叶致临的叛逆能容忍那么久的原因，因为那种感觉，她经历过，她懂。
毕业后的杨沐跟老师联系过，只是在同学群里看到一些消息。不过她倒是经常以班上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名义给老师寄过很多东西。
这一次登门拜访，想不到老师还记得她，老师打开门以后，愣了一瞬。
“老师。”杨沐微微笑着叫了一声。
“杨沐快进来。”老太太戴着老花镜，乐呵呵地说。
“来都没有提前跟你说，就这样冒昧拜访，没打扰到您吧”杨沐一边把东西放茶几上，一边说道。
“不打扰，你们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太太笑着，“坐吧，你吃饭了吗”
杨沐在沙发上坐下，“我吃过饭了。就是应该早点来看您的。”
“是啊，你个丫头，毕业了也不跟大家联系，我要不是经常收你寄的东西，都以为你故意跟大家断了联系。”
杨沐有一瞬间的尴尬，“我……”
“是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发现的”老太太很开心地说“我不告诉你。”
杨沐被逗笑了，“老师毕竟是老师。”
“那可不……”老师笑的更开怀了。
两人聊了许久，从老师家里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杨沐回了之前的房子。在她母亲的房间里睡了一晚。
这一晚，杨沐没有失眠，她梦见了杨阳生病的那天早上，她迟到了，站在教室门口上得早读课，那天早读内容是语文，老师安排的任务是背诵一片文言文，可不知怎么的，杨沐一直背不下来，快要急哭了。
然后老师放过了她，他怜悯地看着她，说“杨沐，你母亲生病了，你快去医院吧。”
杨沐慌乱地跑进医院，发现杨阳躺在病床上。她想跟母亲道歉，想问，你会不会怪我
可是杨阳根本听不见她的话，她就像一个路过的旁观者，看见杨阳一个人在医院忍痛，呕吐，备受折磨，依然带着假发对小时候的杨沐温柔地笑。
“妈妈，你会不会怪我”杨沐问，
杨阳没有回答，而是对医生说，“我想多陪陪我女儿。”
杨沐在闹铃声中惊醒，发现自己一身冷汗。心不在焉地去公司上班，一上午恍惚而过。
许絮那边进展很快，中午给了她消息，说下午有机会。杨沐果断请了下午的假，在陈副总不满的眼神里，硬着头皮表达了自己要请假的诉求，好在副总脸色虽然不好，毕竟还是答应了。
许絮跟杨沐一起去的医院，许絮师姐并没有问杨沐为什么要瞒着病人做配型。只是告诉她，一周之后结果就能出来。
“谢谢医生，麻烦你了。”杨沐感激地说。
“谢谢师姐。”许絮对着师姐讨好地笑了。
师姐瞪了许絮一眼，“你们赶紧走吧，等下病人表姐会过来，要是认出你们可不好办。”
杨沐跟许絮都是一愣，“好的，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