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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到底于心不忍,遂央求劳瑟珪道:“奴家有一事相求,也不知劳相公是否应允”
圆圆心中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
劳瑟珪见圆圆有求自己,就像天降大恩一般,心中喜不胜喜,但在众人面前不敢有失体面,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答道:“不知仙姑有何事但说无妨,老……”
“老”字刚说出口,便觉得不妥,平时自己依仗自己阅历深、资历高,说起老夫来,倍感骄傲,但对着这圆圆称“老夫”,岂不是显得自己对她太老了吗遂改口道:“我一定满足仙姑的请求。”
圆圆听了大喜,道:“感谢宰执相公,还望宰执相公手下留情,饶恕那人的罪过,因为他死了不大要紧,就是家里人,特别是他女儿,没有什么罪过,却要代父受苦受罪,我实在不忍心一个小女儿,因为我而失去父亲。”
说到这里,心中想起往事来,眼中已经有些湿润。
劳瑟珪见此,心中立马软了起来。正要说什么。
那红衣少女和绿衣少女训斥圆圆道:“原本宰执相公心地仁慈,准备饶了这些人,你偏说不惩罚这些人,不足与彰显正义,宰执相公秉公办理,你又要宰执相公饶了这些人。说让惩罚这些人是你,说让饶了这些人还是你,你要把宰执相公置于何地”
劳瑟珪却道:“无妨,我看这些军汉还罪不至死,免他们死罪又何妨。”
那些“军汉”和“泼皮”们听了,纷纷都诉起苦了,有的说家里有八十老母要养活,有的说家里的儿子刚刚走步,有的说家里老父生活不便,有的说家里的女儿有病疾……
这些“军汉”和“泼皮”们只求把自己说得越悲惨越好,这些就能打动那位白衣小娘子的善良心,让她再求宰执相公,好让自己逃过这一劫。
这时,青衣少女对圆圆说道:“不用可怜他们,他们根本不值得同情。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不欺负良家女子,不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圆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那青衣少女笑笑。
劳瑟珪见圆圆不再说什么,便让李虞候把那些“军汉”带到开封府尹那里;让张干办带那些“泼皮”去三衙。
那张干办还未走远,劳瑟珪觉得有些不妥,便找人把张干办叫了回来。对那张干办悄悄地说如此如此……
劳瑟珪吩咐完那张干办,便对圆圆及圆圆的同伴姐妹们说道:“各位仙姑为何滞留东京。”
那红衣少女抢先答道:“承蒙宰执相公厚爱,多赏了我们些银子。我们便想在这多住几日,好好领略这东京城里的大好风光,故多停留了两日。本来还想多住几日,谁知圆圆师妹,胡乱把宰执相公的银子施舍于人,所以我们明日就准备离开东京。”
劳瑟珪听罢,哈哈大笑道:“这些银子不值什么,各位仙姑不妨再多住几日,我还有事情要敢烦几位仙姑。既然是我要麻烦几位仙姑,就不要再住客栈了,就住我府上,这样说话做事,都比较方便。就不知各位仙姑能否赏光”
这话说完,那红衣少女、绿衣少女、青衣少女都大喜所望,个个都欢欣雀跃。
那紫衣少女和圆圆并不像她们那样高兴,只是微微露出笑容。
紫衣少女生性淡泊,对一切都是既不太喜,也不太忧。
虽然圆圆也想瞧一瞧相府里面,但又害怕在相府里太受约束,反不如在外面自由自在。
街上的人对她们个个都是羡慕不已,竟能被当朝宰执相邀,这是多大的荣耀。
那红衣少女和绿衣少女见他人羡慕的眼光,更加得意。
红衣少女假装推辞,故作羞色,说道:“只怕会打扰相公了。”
劳瑟珪笑着说道:“不打紧,我只怕各位仙姑不赏脸,使老夫脸上无光。”
仍然是红衣少女答道:“既然相公如此厚爱,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
劳瑟珪大喜,说道:“那就府上细说。”
说完也不再坐轿,便和那少女们一同走回相府去了。
说来也巧,劳瑟珪一脚踩在半个包子上。
这个包子正是圆圆买给艾易生的,艾易生掰开这一半,准备送给李四哥,却被那伙“军汉”和“泼皮”们冲撞到地上,先是被那些“军汉”和“泼皮”们踩上,后又被街上的路人踩上,现在又被劳瑟珪踩上。
艾易生看在眼里,顾惜不得,只能和其他的路人一样,恭恭敬敬站在旁边,望着劳瑟珪、圆圆、圆圆同伴姐妹们远去。
圆圆不自觉地后头看了艾易生一眼。
艾易生又是愧疚,又是悲伤,不敢和她对视。
等圆圆转过头去,艾易生望着圆圆离去的背影,艾易生更有一种崔郊之悲—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圆圆一行人走远后,街上的人也各自散去。
艾易生拾起那被踩得肮脏不堪的半个包子。
艾易生见里面露出红豆馅,竟想起王维的《相思》诗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心中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艾易生想,红尘中,多少人相逢又相离。既要相离,又何必相逢。相逢是满心欢喜,相离又是如此的肝肠寸断。
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以为能遇到她,是天赐之福,却不想今日和她分开,尽是这样的惆怅伤感,百感交集中如失魂魄。越是相思,越是心痛!
李四哥见艾易生面露悲痛之色,以为他是心疼这半个包子,劝道:“哥哥,这个已经无法吃了,还是扔了吧。”
艾易生把这半个包子拍掉土,擦拭掉泥,放入衣服中。
然后对李四哥说道:“放在这路上让人踩不太好,回头我把它‘扔’到别处。这半个包子本来要送给你了,可惜现在没有办法吃了,剩下的半个,你吃了吧。”
李四哥答道:“哥哥,你吃吧,你不是说你现在还未吃饭的吗,那这个半个包子,正好可以充饥。”
艾易生道:“我不饿,你吃吧。我已经说过要送给你半个包子,俗话说的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可让我失言呀!”
李四哥再三推辞。
艾易生道:“这个是红豆馅,一定很好吃!”
李四哥虽然觉得,还是让艾易生吃了比较好,终究难敌美味的诱惑,说道:“既然哥哥诚心相送,我就愧受了。”
李四哥接过这个半个红豆包子,三口两口便吃完了,果然美味异常。
其他孩子十分羡慕,但也只能流口水。
李四哥内心十分的感动,说道:“多谢哥哥厚爱,这份恩情以后一定报答。”
艾易生答道:“这个不值什么,我本来就说过要赔罪的,可巧有那小娘子送来的红豆包子……”
说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伤痛。
那群孩子虽然年纪尚幼,但有好几个已经通人事,知道艾易生对那个小娘子的情意,为了不让艾易生伤心,便转移话题,说道:“哥哥,你继续给我讲韩信的故事吧,韩信最后带着那把宝剑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