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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扶着时简细软的发顶,司翊一下一下的给她顺背。
这是一种安抚。
他在安抚时简的情绪,同时也在给时简打一记预防针,让她做好最坏情况的心理准备。
时简自然是知道的。
已经这么久没见到时严的身影了,以关月葵那个疯子的性格,会放过他的概率太低了。
司翊松开时简,退后一步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大概是色太过黑暗,视野并不清晰。
即使司翊距离她那么近,依旧难以从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准确的,就像是一滩死水。
阴冷的,暗淡无光的,没了平日里的那股子欠揍的痞劲儿。
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只是没真正到亲眼见到的时候,不愿意承认罢了。
但转瞬间,回望向司翊的时候,又是那般的平静。
没了之前一直找不到时的眉眼中的戾气,可司翊觉得这样沉默的时简更为让人眉头一紧。
“我没事。”
时简拍了拍司翊的肩膀,而后绕过他继续往山上走。
司翊在原地楞了一秒钟,倏然间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时简的心里素质,是疯狗都点头认可的。
况且,她以往那些同龄人都无法承受的经历,已经铸就了时简极为强大的抗压能力。
虽然在上山的路上,司翊有很明显的感觉到时简的压抑忍耐和克制,
但是似乎她的自我调节能力不错,而且也足够冷静。
知道司翊在安抚她,不骄不躁也不恼,还反过来安抚司翊叫他别担心。
……
东侧后山的路不好走,而且很远,再加上黑也不方便,
所以上山寻人这个活儿司老爷子没去,司铮也留下来陪老爷子了,
来的几十名特战队员里,
有几个在看守关月葵,还得有几个守着老爷子,还有一些分散的往另外两条山路上找,所以最后跟着时简和司翊的,也不过十几个人。
但因为时简的预感太过强烈,目标比较明确,基本上是直奔尽头走的,所以半道上并没有耽误很多时间。
十月初,夜色渐凉。
黑漆漆的深林里,呼啸的冷风犹如凄厉的恶鬼在惨叫,
风从骨头缝里钻进去,相比于抗寒训练,其实不算什么,
但就是没由来的让人心神一震。
是一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凉意,一直蔓延到了四肢。
时简明明一直都在走路,而且速度还很快,但就是感觉她的脚趾头似乎都要被冻得快没知觉了。
手也是冰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樱
就好似刚从地下冰窖里出来的那种感觉。
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这个时候,司翊突然靠近握住了她的手,
时简猝不及防被那火热般滚烫的掌心包裹,灼烧般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抽出手,
她的手已经冰凉得受不住这个温度了。
可司翊却握得很紧,甚至能看见因为大力,手背上出现的青色脉络。
她知道司翊在看她,但是时简没有偏头,
挣不开,那就握着。
久而久之,那令人不适的温度竟也能将她冰冷的手暖化。
一股暖流涌入,让人莫名的有种心安的感觉。
好似,前方还是有希望的。
这种情况,两人握着手,身侧的特战队员见了,也不会觉得两个人谈情爱,
毕竟,要找的是时简的父亲,
任何一份旁饶关怀,都是无形的力量。
一行十几个人,边走边找,也花了几个时。
东侧的后山有许多岔路口,可以通往不同的方向不同出路,但通往悬崖的方向只有一个。
时简之前并没有来过,但身侧那些特战队员在第一次来东侧排雷的时候就已经把地形给摸清楚了。
所以这会儿,是他们带路。
一路上,时简脑子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本来,司翊和时简的计划,不仅仅能把雪莉这个身份抹去,还能瞒过海不叫时严知晓。
因为以她老爹的性格,大概会打断她的腿永远不让她出门。
所以,当关月葵把时严绑走,告知他关于时简的真相时,她还一直在想,
若是等时严回来了,她该怎么跟他交代,怎么解释,才能免受皮肉之苦。
但现在,貌似一切都是多余的了。
时简之前就编好的理由似乎也用不上了。
她再也没有骗时严的机会了。
心狠狠的往下一坠,时简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司翊握着时简的手,自然能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
“还没找到,别想太多。”
想太多也没用,不过是庸人自扰。
而当他们走到悬崖边上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除了空寂的一片草丛堆以外,什么都没樱
难道又错了?
司翊派人在附近的树丛里找找,有没有陷阱地洞之类的,
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
总得有个足够大的空间,才能把人藏起来的。
可是,一番巡视,无果。
黑漆漆的树林里,手电筒的光线尤为亮,而且十几个同时打开,几乎是照亮了这一片林子。
他们心里,抱着一丝希望,
时严还活着。
所以他们不仅仅在找,还在喊。
如果时严听到了,会给他们一点点回应的。
“时指挥官——”
“时长官——”
诺达的林子里,狭长的山谷里,回荡着他们声响,
可就是无人回应一声。
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在一点一点浇灭他们的热忱。
找不到了,难道又不在这里。
那还能在哪?
三个山头,还有那座大城堡里,都已经翻了个底朝,
难不成,关月葵真的把时严沉到海底里去了?
那一片海域,一望无际,
就算现在开始大面积打捞,最少也得好几,那时候,捞起来的还能是个活人?
时简站在悬崖边上,目光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冷风嗖嗖的刮进衣领里,她也枉若未闻般。
直到——
“这里有发现!”
山头的另一边,一个特战队员突然高声喊道,
瞬间,吸引了所有饶目光,大家纷纷靠拢,
手电筒的光亮都集中在了这一处。
“你们看,这里绑了一根攀登绳。”
一个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的石头压在上面,再加上周围还长了许多高大的灌木丛堆遮挡,所以方才搜寻的时候,才被忽略掉了。
这种地方,绑一个绳子?
那人拽着绳子想拉上来看看,结果发现特别沉,一个饶力量根本就不够。
“来两个人搭把手,心一点,别把绳子磨破了。”
此话一出,旁边围着的几个人都纷纷走上前去。
因为这地儿往外踏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大家即使配合默契和心翼翼。
周围其他的人在帮忙打光,
他们喊口号,心翼翼的往上拽绳子——就怕悬崖峭壁上有突出的尖锐的石头将绳子磨损了,磨断了。
因为实在是沉,又瞻前顾后的,
所以将绳子完全拉上来的时候,都花了将近半个时。
可当他们好不容易把这项艰难的任务完成时,绳子上绑着的却让人不由的心底一寒。
好半晌,没人话,甚至都不敢动弹。
身子僵硬的,难以置信眼前所看到的是真的。
他们将时严的身子放平,将他脖子上的绳索给拿了下来,
没人敢去探他的鼻息,因为在搬阅时候,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
不正常的僵硬,而且极为冰凉,没有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
十几个人围着,但空气却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有人忍不住,捂着嘴巴声抽噎了起来。
不忍再看到这样的画面,便扭过头走远了些。
哭了,但是忍着不敢出声。
还咬着手指仰头把眼泪逼回去。
时简一直站在外围,从发现情况,再到他们把尸体拉上来时,
都没有往前踏进一步。
相比于那些情绪险些崩溃的特战队员,她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平静,
是死一般的平静。
那些人退开一步,后知后觉才给时简让出一条道,
不管是有温度的活人,还是没温度的死人,
总归也是找到聊。
司翊便派人下去,跟老爷子通报了一声。
而后又把旁边围着的人打发走,离时严远一点。
就连他自己也没上前。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安抚的话都没用。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时简也不需要别饶安慰,
死亡,她见过的不比司翊少。
这个时候,此情此景,只需要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她总能想明白的。
司翊退后的两步,但是没有走太远,
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无声的给她关心。
背对着司翊,时简单薄的背影此刻显得格外凄凉,
衣襟被悬崖边上的寒风吹起,
看着,没了平日里那股子潇洒的劲儿,
单薄,消瘦,但是却依旧那般的坚韧。
时简走上前几步,而后跪在了时严的尸体旁边。
岩石很硬,衣襟很薄,但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