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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若跟她为友,自然没什么坏处,但若为敌,实在难以招架……自己与她为友,还是为敌,看样子得好生考虑下了。

不只是大太太,就连三太太也对颜芷汐另眼相待,原本只以为她能忍耐,这种年纪就明白勤奋学习忍辱负重自强不息,却未曾想,她既能忍耐,也能硬气,自己家嫡婆婆是多么强硬尖酸刻薄的人,三太太深有感触,也明白凡事跟她硬怼是行不通的,只有迂回转圜,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迫老太太改了主意,言辞间还哄着她,自己那笨女儿跟她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重点是人家运气也好,只是出趟门,就招来宋将军那全临安的夫人们都紧盯着的快婿乘龙,就差公开说出非娶她不可的话了,真不知除去外在的美丽,还有鲜为人知的本领

幸好女儿最近跟她的关系很好,往后姐妹几个也能照应一下,可仅仅小姑娘间的关系好尚且不够,自己也要跟二嫂,认真搞好关系了,谁让别人肚子那么争气,生得个能干女儿……

一时间颜老太太犯了困,就让大伙儿散开了。

众人就起身对颜老太太见了礼,纷纷退出去了。

大太太着急看蔺氏,现在再大的事,也没她孙子要紧,跟林氏与三太太打完招呼,就领人先走一步了。

余下三太太平时跟林氏不亲密的,今日却邀请林氏去小花园散散心:“……难得大好的天气,要是转累了还能叫人准备些茶点到亭中小憩呢。”

林氏哪有心思散心呢,勉强笑道:“谢谢三弟妹的美意,今日我有点累,改天再请三弟妹散心。”

说罢就招呼颜芷汐回院。

颜芷汐当然明白林氏此时的情绪糟糕透顶,向三太太见了礼,又对一边想与她攀谈的颜璟妍颜紫裳点点头,就陪林氏一起走了。

三太太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就叫上颜紫裳和颜莞:“我们也回去罢。”心中很是气恼,分明二嫂情绪不佳,还傻兮兮地邀请人家散心,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么看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颜紫裳正和颜莞轻声慨叹:“二姐姐真是厉害,根本不惧怕祖母,我想问问她是如何做到的,偏偏她先走了……”听到娘的招呼,只好跟颜璟妍颜曦道了别,也离开了。剩下颜璟妍看着走远的颜芷汐,也像颜紫裳那样,有很多话想和二妹妹讲,祖母也是为二婶跟她好,她怎能那般跟祖母讲话亏她还担忧祖母勃然大怒,慌里慌张地叫娘替她解围,谁想到二妹妹嘴会如此厉害呢

但二妹妹亦是为二婶,总的来说,这几年祖母与二妹对待二婶,真心不好,只因二婶娘家只会惹麻烦,难怪二婶手头稍稍宽松些,就不想受自己家的嗟食了。

——颜璟妍原本不想用嗟食这两字,但思前想后,居然找不出更适合的字来,又想起连自己也认为这两字最适合,那二婶和二妹妹这么多年下来,心中到底怎么想,还用问么算了,往后也不要搅和这种事,只顾孝敬祖母,也跟二妹妹搞好关系便是了,原本两者也不矛盾,就这么办……

颜芷汐回到林氏房中,就对林氏说:“娘您不要将祖母说的放心上,她做惯了居高临下的施主了,直以为愿不愿意受施舍之人,一旦受过施舍,就要受其施舍一世,但天底下哪有这档子事世事无常,沧海桑田,我们现在能够不受他们居高临下的施舍,往后也能够将过去欠下的都还上,日子还会愈来愈好的,娘你信我吧。”

娘的面色很是难堪,她都有点怕她会钻牛角尖了。

终归双方的立场不同,当然感受也大不同,她对娘的伤心和委屈再深有同感,也仅仅是同而已,而无法跟她一样。幸好林氏轻声道:“芷汐,你不要担忧,娘才不会将你祖母说的放于心上。这么多年,我听得少吗早就麻木不仁了,对她来说,我只要受了施舍,不对,在她心目中,那并非只是施舍,而是恩赐,我都受了颜家恩赐,那只要有一点点不称她心意,就是恩将仇报。但从你的曾祖父被降罪那日起,林颜两家就再不对等了,我不管做什么也无法让她满意,真要嫌弃一个人,那人连呼吸也是招人嫌的,不对么因此,她不管说什么也伤不到我。”滞了滞,又说,“娘是觉得难过,觉得对不住你,你来年就十三了,我到现在还没为你攒什么东西,没攒东西也罢,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我却还得用……想起我这一生,真的很失败,于妻失败,跟你爹形如路人;于媳失败,从来没有让你的祖母满意过;于女失败,连让自己娘过过好日子也办不到;于母更失败,害你跟我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知……”

也不知她如何活到今天的

活下去又有何意义呢

“娘您千万别这样……”颜芷汐被林氏说得心中很沉重,一时不知要如何相劝的好,来来回回,也不外乎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而已,她说得不烦,怕娘听得都烦了

归根结底,心病还要从心上医,一定要她想通了才行。但要叫她想通,又怎会是件容易的事。当务之急,还是要替曾祖父平反昭雪,让林家最少能跟颜家地位平等了,也叫她再度拾回自信和尊严才是……颜芷汐念及此,不管怎样也要替曾祖父平反昭雪之决心,顿时更加坚定了。

因而到晚上,她破天荒地憧憬着宋钰能像他说的那样,能快点见她了,她掌握的信息太少,他了解的也不算多,可彼此将自己知晓的相互交换,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所幸宋钰还真过来了,颜芷汐原本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医书,听到白露进屋低声禀道:“姑娘宋将军到了。”时,真是欣喜若狂,几乎在白露话音落下一刻,她就着急地说:“快快请进屋。”

待白露抿着笑出去时,她才回过神来,反应有些过度了,白露看在眼中,心中还不知作何感想。

算了,白露如何想就随她吧,反正她心知对宋钰突然造访大为惊喜的真实起因。

颜芷汐想着,却不觉间就下榻了,又不觉间走到一边的镜前,开始照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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