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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众人在等候的公园在遥远的下方。
公园里开的是花和叶子同时在枝头上绽放的樱。
居然也有这种不合时节绽放的樱花,真教人惊讶。
白砂的颜色、树干的黑、樱花的白。
夏依仿佛要融入这片色调中似的伫立其中。
其实夏依这个人并不存在,她的真实身分是寄身于樱树中的幻想——
如果故事是可以这样画下句点的话,这片景象就是那种令人不禁觉得这种结局也不无可能的,那样无常的美感。
叶丞不禁心想,她会消失。
于是他急忙冲上前去。
夏依一味仰望着繁茂得足以遮蔽天空的樱花。叶丞唯恐夏依没有察觉,竭尽所能大声向她道歉:“夏依学姐,对不起!”
但是夏依默不作声。
“我跟安娜同学学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安娜同学另外有喜欢的人,而我喜欢的是夏依学姐,所以……所以,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
夏依没有转身,这么说道。
“因为,该道歉的人,是我。”
“没这回事。因为……”
“我全都看见,也全都听到了。所以我知道叶丞你没有错。对不起,叶丞……我不知道自己的嫉妒心竟然那么强,明知不该听、不该看,却偷听、偷看了……我真是个讨人厌的女孩。”
夏依继续她的独白。
“今天也是,我一直都很在意。看到大家跟叶丞说说笑笑,让我好难熬。我一直好想跟叶丞你,我们两个人独处、好想一直霸占叶丞。虽然我逃走了,可是你却追了过来,我真的好高兴……占有这么强、这么任性……对不起,我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你呢,明明就连人类都不是。”
“夏依姐!”
叶丞不是叫她“夏依学姐”,而是“夏依姐”。有意识地这样叫她也才第二次而已,不过他觉得为了让她心向自己,非得这样呼唤她不可。
他绕到夏依前面,站在她面前。
本来就比叶丞高的夏依,如今穿着有跟凉鞋,两人间的差距拉得更大了。
叶丞几乎是在仰望着她。
叶丞有自觉地摆出有点生气的表情。
他挺直背,手伸向夏依的脸——夏依摸不清叶丞的意图,一脸困惑——接着他拍了她一巴掌。
轻轻地,像在触摸她一样。
不过,为了表示“我其实是想打耳光喔”,他当然也不忘补一句“该打”。
夏依惊讶、茫然地看着叶丞,叶丞不禁对自己的举动稍微感到不安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这是处罚你居然说自己连人类都不是。”
“叶丞……”
“今天你会偷听,我觉得情有可原。只因为相信对方就全然放心,这根本是强人所难啊。就像我,虽然相信夏依学姐,可是要是学姐跟学生会男干部两个人一起去旅行的话,就算我知道那是为了公事,我也一定会在意得睡不着觉……夏依学姐,你讨厌嫉妒心这么重的叶丞吗”
夏依摇头。
她像是在细细体会叶丞的温柔一样,慢慢低语着“没这回事”。
接着……
“我最喜欢了喔。”
眯起眼睛微笑说道。
本来想说的话,却被抢先了一步。本来想对她说教,可是不过才一句话就让他不小心高兴起来。形式上本来应该在生气才对……但就是板不起脸来。
“夏依学姐好狡猾。”
“因为这也是我。”
“因为是女孩子嘛,对吧。”
“嗯,正确答案。”
还有事没有告诉她。就算费尽唇舌也要告诉她。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夏依学姐……‘连人类都不是’跟‘不是人类’根本是两回事。夏依学姐虽然不是人类,也不过就‘不是人类’而已。夏依你是个比任何人都还要棒的女孩子,这点不会改变。我……也吃,包括这些部分,‘因为是夏依学姐’,所以我通通都喜欢。所以,请你不要说自己连人类都不是。你大可以身为机器人而自豪……我这样是不是太自以为是啦”
“没这回事,谢谢你。”
这样笨拙的话语还是令她好高兴。这个男孩子为了她竭尽所能啊——夏依仿佛在作梦一样看着叶丞说道:“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这么说了。
叶丞当然说“是”。
“我跟你说,叶丞,我是机器人。尽管如此,你还是喜欢我吗”
“最喜欢了。”
他带着自信回答。
“那,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呢”
“因为是夏依学姐,当然喜欢。”
他用力强调,不管是怎样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夏依学姐就没有意义了。
夏依忽然转身,仰望天空。
和叶丞来到这里时相同的背影。
可是她现在面向天空的表情,正好相反……一定是一张动人的笑容。
时间静静流逝。
雪白和桃红,深深浅浅交织而成的樱花色形成天盖将夏依和叶丞藏了起来。
现在世上一定只剩下两个人——
就连这种错觉都会信以为真,真正的两人时光。
——不过,如果是和夏依在一起,只有两个人也无所谓。
正如叶丞这么想。
——不过,如果是和叶丞在一起,只有两个人也无所谓。
夏依一定也是这么认为。
“……要不要”
“咦”
“叶丞……要不要来练习亲”
这段话似曾相识。叶丞赫然发觉,夏依是在模仿安娜。
“练习……可是不练习也没关系吧。”
“就、就来练习嘛。从校内预赛——屋上那次以后,就一直延到现在嘛……下次亲还不知道会不会顺利……不是吗”
“没这回事,之前在竞技场就亲过了,前天不是也……”
“那个只有稍微亲一下呀。人家说的是更进一步的。”
她转过身,看着叶丞。
“你不要吗”
怎么可能。
他摇头。于是夏依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那么,课程开始。”
居然这么说。
亲密。
爱恋永无止尽。
为樱花的白所封闭的世界里,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彼此。
世界只剩下叶丞和夏依两个人。
款款摆动的银发,在头上盛开的粉色樱花衬映下,染上淡淡的红。
少女仰望天空,冲七步,一跃而起。
漆皮鞋尖蹬了一下樱花树枝,跃向更高处。
桃白色花办盛大纷飞,飘落在前往参道的赏花客头上。
突如其来下了一场花雨。
前来赏花的亲子档抬起头来一看究竟,想当然尔这时早已不见任何踪影,只见他们不解地歪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