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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苏白与舒墨之间的关系顿时降到了冰点。每次他们在见面之时,谁都不会跟谁说话。有时甚至恨不得完美地将对方避开。
舒墨避开苏白不是因为对他有些失望,而是因为,他是喜欢苏白并且尊重他的选择的,他能看得出来,苏白并不想看见他,甚至不想让他靠近。而为了给彼此留够空间,每次在回宫之时,舒墨便就都没有再去过苏白那里。
尽管舒墨不来,苏白却也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过,他每天的重要工作就是,帮舒墨纳妃。朝廷之中的各路官员因为知道舒墨对于这件事,是个油盐不进的,所以他们便就换个法子,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了苏白。
舒墨最听苏白的话,而既然苏白有意在这件事上做出让步,他们便也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将自家的千金小姐们往他这里塞了。
这些人每次毛遂自荐自家小姐的时候,都是笑意盈盈的。苏白也都一并将他们的自荐信接下,并全都不落地让李公公带给了舒墨。有时候觉得合适的,苏白甚至还会给舒墨划重点。
而每次舒墨在收到这些信时,都是看也不看,便就将之扔在了垃圾桶中。不过尽管如此,苏白依旧每天都会照旧给舒墨送请柬。
送着送着,终于有一天,苏白觉得自己想好了,他知道,只要自己不答应舒墨,不管哪一天,舒墨都是不会同意他的要求的。故而,只有他同意了他,一切才有可能。
想到这里,苏白整个人就已经来在了舒墨的大殿之中,他走进去,走了一圈儿,才看到刚从外面回来的舒墨。一看到舒墨,苏白整个人都愣住了,不过,很快地,他便就反应了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苏白走过去,静静地看着舒墨,满脸的欲言又止。
舒墨知道,他会来此,定然是已经想好了,于是,他勾了勾唇,自顾自走进大殿,寻了张板凳坐下,对苏白道:“想好了”
苏白点了点头,他走过去,对舒墨道:“关于你说让我做皇后的事,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说到这里,苏白自嘲的笑了笑:“你确定要我做男后,这背后的压力,你能承受得住吗”
“我能。”在说这句话时,舒墨说的无比坚定。既然他会做皇帝,既然他已做了皇帝,这件事情,便就要已经考虑好了,并且,以后都不用再考虑了。
苏白听得舒墨这句话,自嘲的笑了笑,最终,终是没再说话。半晌之后,他突然转过身,有些无可奈何地道了句:“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了。成亲的事,你来决定。该担着的,我不会逃避。”
在苏白走了之后,舒墨松了口气,他怎么可能什么事让他担着。既然是要成亲,那他就要让他风风光光的出嫁。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舒墨,这一辈子,都只喜欢只承认一个人。
苏白走出门后,满心都是无奈,无奈之余,竟然还有一点小小的窃喜。但这窃喜很快便就转瞬即逝了,毕竟,让舒墨成为一个流传千古的断袖,他怎么能高兴呢
高兴是高兴不起来的,对此他只能……只能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这种事情,是非功过,便就全都交由后人来说吧。而他,说实话,眼前的事都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至于以后的事……谁管他。
苏白想到这里,整个人便就已经到了自家的宫门之中,到了院落内时,李公公便就已经在那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看着李公公,苏白走过去,轻轻笑了一笑,问道:“李公公,您怎么会在这里”
按理来说,此时此刻,李公公应该是在御前才对。想到这里,苏白笑了一笑,最终他走过去,温声问道:“怎么了李公公,您怎么会在这里”
“回大人,”李公公笑的一脸和谐,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他从袖中拿出一封折子,递给苏白道:“这上面的名册,全都是您曾打过的,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苏白听得此言,缓缓伸出手,心中不由生起一抹酸涩之感,他看也不看,便道:“就这样吧。”
原来,这么些日子,他给他挑选的人,他都看了吗想到这里,苏白本来应该觉得高兴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自己并不开心。
其实这些折子,全都是李公公趁舒墨将自荐信扔进垃圾桶后,自作主张捡出来的。他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苏白与舒墨之间最终定然会有一方妥协,不管是谁妥协,他举动,纳妃都是必须要纳的。
故而在方才舒墨同意纳妃之后,他将这折子交到舒墨面前,只说了一句苏白看好的,舒墨就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而此时此刻,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在舒墨同意苏白请求的第二日,选秀便也如期进行,不少妃嫔都在自家大人的怂恿之下去进了宫。在她们进宫之后,说舒墨并未出现,出现的是苏白,看着进到宫中的各色美人们,苏白的内心很是平静,他甚至什么波澜都没有。
毕竟,这个时候了,尽管心里很不是滋味,还能怎么样呢他能做的,就是强迫自己开心下来,不能给舒墨留半点儿压力。只要他过得好,他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想到这里,苏白整个人就已经从主做坐上走了下去,看着这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美人,人生头一次,苏白心中是害怕的,因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为自己心心念念的另一半找对象。
人生总是充满惊喜和意外的。不过这些惊喜和意外终归不算什么。或者说,什么都不算。生而为人,还没有这点做人的觉悟,他真的是白活了。之于这些姑娘,苏白心中是羡慕的,恨只恨,他是个男儿郎,不是女娇娥。在喜欢上与自己同性的人之时,人生便就注定充满了错误。
这是命运在作弄人,既然是作弄,还能怎么办呢
苏白在人堆里看了一圈儿,没有说谁不好,也没说谁好,半晌,他从人堆里走出来,正要说上一句好,却在这是,忽听身后有人道了一句:“变态。死断袖。”
听的这句话,苏白别过身子,去看那话音的来源之处,那里站着以为明眸皓齿的姑娘,姑娘生的很是绝色,在这人堆之中,她已经算是上乘之姿了。
看她一眼之后,她反而没有任何躲闪,而是明目张胆地看着苏白,双眸之中充满了不屑之色。看她这般,苏白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走过去,看了看姑娘的脸,是个好看的,与舒墨站在一起,想来也是郎才女貌,于是,苏白问道:“你叫什么”
“你管我叫什么”姑娘瞪了苏白一眼,最终,她别过头,不再去看苏白。
而见得姑娘这般,那些站在一旁的大臣们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难看归难看,片刻之后,有人上前,略带歉意地对苏白道:“请大人恕罪,微臣教女无方,多有得罪了。”
“无碍。”
说到这里,苏白回过身,对那位跟他说话的大臣道:“就她了。”
“什么”
“”
众人一脸疑惑,要知道,那姑娘上一刻,可还顶撞了苏白。现在他竟然不但不记仇,还要将她往宫里面带。
不仅众人惊讶,便连那姑娘也惊讶了,她皱了皱眉:“为什么”
要知道她之所以会跟苏白说那样的话,便就是因为,这次进宫,她是被迫来的。她不想自己被选上,甚至宁愿因为顶撞了人而被处死,哪怕是死无全尸呢可是,现在这个人却来告诉她,她被选上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苏白没有回她,只是自顾自地道:“下次有什么不满的,请尽管当着我的面说,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说,但就是好说话。”
话至此,苏白笑了一笑,又对众人道:“怎么,你们之中,可还有谁愿意自荐的”
“我不要进宫。”忽在这时,那被选中的秀女突然冲出来,向着苏白走了过去,她一脸难看地道:“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不懂吗”
听得此言,满堂皆惊。在所有人都倒抽凉气之时,苏白回过身子,眸光淡淡地看着姑娘,问道:“为什么”
方才在她骂他之时,苏白便就能够明显感觉得出,这姑娘其实是不想进宫的。因为在骂他的时候,她的眼神之中,没有一丝妒忌之色,更没有半点儿不甘与憎恨。所以他知道,她并非是真的想要骂他。
正因为知道她并非是有意的,苏白心里才觉得好奇,所以,他才故意说了那番话,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因为不想进宫在那般说的他。一个人到底无奈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要知道,顶撞圣驾可是死罪。她竟然连死罪都不怕
“因为…”
“燕儿,你疯了”
忽在这时,一老头模样的人从人群之中走出来,脸色慌张的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快回来。”
说着,那老头作势便就要去拽姑娘的胳膊,但很快的,那姑娘二话不说,便就甩开了老头的手,二话不说,就朝着苏白…走了过去,在看着苏白之时,此时姑娘眼中多了一抹凝重的神色。
看着苏白,她一字一句道:“大人,我想跟您说件事,您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说着,姑娘看着台下那些无数双盯着她都眼睛,顿时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可是,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对不能怂。自己选择的路,硬着头皮也要走完。
想到这里,再看苏白之时,姑娘眉眼之中已经多了一抹恳求之色。
见她这般,苏白轻轻叹了口气,终是道:“好。”
很快的,苏白便就带着姑娘,从选秀的台子上走了下去。在走下去之后,她能明显听到,身后有不少人在说她的闲话。听着那些话。莫须有的闲话,姑娘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苏白一路带着姑娘走进了大殿之中,才回转过身,问姑娘道:“方才你有什么话不敢当着众人说的,现在都可以来对着我说了。”
“大人,求求您。”忽在这时,姑娘二话不说,便就回了下来。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再也没了先前那点儿桀骜不驯的神色,她红着眼眶,有些无奈地道:“我知道,您是个喜欢男人的人,其实我并不反感这些,我之所以会反驳您,便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为何”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跟他喜欢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我喜欢女人。”
说到这里,霎时之间,空气之顿时有些宁静,甚至是静的可怕。姑娘之所以会千里迢迢跟着自家父亲来此娶亲,除了一方面是因为被逼迫的,另外一个原因,便就是因为,她喜欢女人。喜欢女人这件事情,家里的人都知道了,所以,为了不让她“误入歧途”,家里所有的人,都恨不得将她送进宫中,永远都不能再跟那个人见面。
但是,不跟她见面,她是做不到的。而她听说,皇上因为喜欢一个男人,都要立那个人为皇后了。要知道的是,古往今来,历史上可从来都还没有男人做皇帝的例子。皇上能下这么大的决心,足见其对眼前这个男人爱的有多么深沉。
正因为知道皇上以及眼前这位大人是喜欢同性的,所以她觉得,自己要想真正从那些世俗的眼神之中解脱出来,便就只能闯进宫中。向他们来求情了。
想到这里,姑娘轻轻叹了口气。静静等待写苏白的下文。而此时此刻,苏白泯了泯唇,一时不知应该说什么好。静默良久,他想了想,对姑娘道:“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和她真的在一起了,哪怕这桩婚事,是皇上亲赐的,也很有可能会得不到众人的祝福。”
相反,她这么做,说不定还会沦为天下的笑柄。要知道,同性之间相爱,可是要被浸猪笼的。浸猪笼之于寻常人而言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这种事情,能一死了之倒也没什么。更可怕的是,比起浸猪笼,那些上层的人,他们虽然不用被如此对待,但是如若要是在一起了,天知道他们要背上多重的包袱。
这般想着,苏白再次想了一想,突然闻道:“如果说,我说我有办法,你愿意照着做吗”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能和她在一起,都全凭大人吩咐。”此时此刻,姑娘脸上岂止是开心那么简单。在说完这句话时,她已经满脸泪痕。
一个人在芸芸众生之中爱上另一个人,本就是极其不易的事,彼此相守更是难上加难,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会想在牺牲了那么多事与人之后,最终还是落得个人情两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