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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秦双刚进教室，杨青彤一个健步飞来：“我都听说了，不要紧吧”周霈和沈佳前后脚跟上，都以为自己是第一时间了解情况的那个。
“昨晚我给睡着了。”秦双对沈佳解释，因为今早她看见了对方凌晨三点的回信。
“我睡觉死，今早才看见。”周霈说。
“咱们放学了去医院看看吧。”杨青彤提议。
“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自作主张和姑父说下午咱们会去。”
“中午放学我先去校外的超市买东西，医院附近的比较贵。”周霈道。
“我也去。”杨青彤附和。
“好。秦双，你和沈佳去陈老师那问问情况，搞不好还不方便探望。”
两人点点头，气氛有点说不来的闷。
秦双一整天都烦躁的不行，课堂上的知识好像穿堂风，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过脑子，果真还像小时候那样心里装不了事，一点长进也没有。
中午听班主任说了大致的情况，得知爷爷昨天刚做了手术，超人和外班几个同学陪在医院。她们征求老师意见，得到了“想去就去看看吧”的建议。
“最该征求的难道不是超人自己吗”和沈佳走在回班的路上，秦双一遍又一遍扪心自问。
看她眉头紧锁，沈佳问：“想不通为什么他告诉了孙攀卷卷，却没有告诉我们”
“嗯，所以我吃不准过去合不合适，兴许他不希望咱们去。”
“与其瞎猜为什么，不如过去问问他。”
“直接过去”
“是的，有些事情说开了，并没有想的那么复杂。”
这话好像一股电流，把秦双打了个激灵，“把话说开”如飞刀截玉，寒光一闪就断开了心里盘绕良久的死结。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放学，却得知班委要留下开会，秦双傻眼了，这就意味着得她得自己一个人去医院。
“要么……今天就不去了吧，等明天放学一起过去。”秦双犹豫。
杨青彤连连摆手：“东西我们都买好了，存在超市的自提柜，我还包了一小束康乃馨，放明天就蔫儿了！”
杨青彤看她不吭气，继续道：“要是超人他们碰巧不在，你可以去找你姑父啊。”
“好吧，东西多吗我会不会提不动，不然还是明天一起去吧。”
“本来不多，你一个人的话难说。”周霈转头对沈佳和杨青彤道，“我送她去校门口，取完东西就回来。班头要来了说我蹲厕所，马上回来。”
“一箱奶，一提无糖糕饼，还有一袋橙子再加上杨青彤挑的花。”周霈逐一数过。
“好，四样。”
“一会儿给你打个车过去吧，挤公交你自己提确实不大方便。”
“行。”
“不然我先给孙攀打个电话，他应该和超人在一起。”
“嗯嗯，好。”
“我让他在医院门口接你。”周霈掏出手机。
秦双回过神，连忙阻止：“唉，不用！”
“噢对，我忘了你现在也有手机了。”
“唉不是，不用这么大排场，我能提动。”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班长，你们什么时候开完会，不然我等你们开完大家一块过去吧。”
周霈笑：“动员大家全都翘掉晚自习啊”
秦双从出租车下来，给周霈发了一条“我到了”的短信，算是完成了刚刚临行前他叮嘱的“到了给我说声”的任务。那边立马回过来：好，陈妈知道你去医院了，晚自习你晚来会儿没关系。
秦双把电话装进衣兜，提起放在地上的东西。三样勒的左手疼，抱着花的右手却轻飘飘，她沿途倒了几次手，好在医院里大包小包大盒小盒的人并不少，自己才没有显得特别狼狈。
她驾轻就熟找到住院部，随电梯上了五楼，路过姑父的办公室，半掩的门里并没有人。她走近几步，果然看见一个保温桶放在桌上，她把花搁在一旁，单手掂了掂，满的，复又拿起花束拎着桶，有些费劲地朝病房走去。
超人爷爷的病房一间三位，都是年纪相仿的老年人。屋子里并不见熟人，她立在门口，迎着好几道目光问：“打扰一下，我找于仁超。”
靠门躺着的老人翻了个身，抬起眼，他陪床的中年妇女忙迎过来：“我是超超大娘，他这会出去买饭了。”
“阿姨好，我是于仁超的同学。我代表班里的同学来看看爷爷，爷爷好些了吧。”
大娘连忙接过秦双手里的东西，对挣扎着要起身的老爷子道：“别乱动，医生怎么说的又忘了”
秦双走到老人身边，轻声道：“爷爷，您别起来。我们今天听班主任说才知道您住院了，同学都想过来看看，但是又怕打扰您休息，就派我做代表。您好好养身体，早日康复，不要担心于仁超的功课，我们都替他做好了笔记。他学习好，脑子聪明，三两天耽误不了什么。”
老爷子说话还不太利索，磕磕绊绊让秦双坐，秦双摇摇头：“我不坐啦，您快躺好。”转身对大娘说，“阿姨，你们还没吃饭吗刚才的东西里有点心，你们拆了先吃。还有饭盒里是鲫鱼汤，我家今天刚好煲汤，让我带了些来，对伤口恢复很好的，爷爷有胃口了多少喝一点。”
“好，好。你不等超超回来了他出去半天了，估计快了。”
“我去导医台等会儿他吧，我们还要上晚自习，要是等不住，就麻烦阿姨把我们的关心转达给他。”
“唉，好姑娘，导医台是吧，他回来了我让他立马去找你。”
秦双走出病房，整个走廊都是来苏水的味道，这味道之于她并不代表可怕的医院，而是代表贴心的姑父，让人倍感轻松。她来到医生办公室，屋内仍空无一人。她从置物柜的最下层取出一次性口杯，倒了杯开水，坐在椅子上吹着喝，想起昨晚和姑父的对话。
“这几天有点降温，明天我煲点鲫鱼汤，加些黄芪。你们最近都注意些，衣服不要减得太快。”
“天冷不是喝羊肉汤嘛，放点葱花，飘点香菜，还有烂烂的羊肉，说得我都打口水。”
“就你会吃。明天我分些出来带去医院，下午你到了来我办公室取一下，顺便拿给你同学。”
“我说呢，原来跟天冷没关系。你自己给他们嘛，他家绝对大为感动，没准出院了还给你送锦旗呢，悬壶济世，医者仁心。”
“我不操这心，病人都是我的病人，同学只是你的同学。”
“要是医生都像你这样，哪还会医患关系紧张了。”
“少给我戴高帽，我只是看小伙子一个不容易，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就让一个孩子担着。”
“没一个大人过来吗为什么啊，超人爸妈也没来”
“少操心别人家事儿，回头记得把饭盒取回来，就剩这一个大容量的了。”
她收回思绪，掏出电话，给沈佳发了条短信：“我看过超人爷爷了，一切都好。你们开完会了吗”
应该是在忙，迟迟没有收到回信。她看了看表，离上自习还有半个小时，打算再等十分钟。目光在姑父的办公桌上扫视，越过公文夹和专业书籍，落在了电脑旁的相框上，那是他们去首都游玩时的合影。
那会儿自己才上六年级，辫子拜姑姑所赐，一高一低像刚打过架的羚羊，黑皮鞋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留下灰灰的印子，不爱照相因而留下了皱眉的表情，总之就是既不漂亮又不可爱，只余下有女初长成扯条儿的身段。而抓着自己腿站在地上的桃子才刚三岁而已，裹得像个大胖桃，因为要姐姐抱没得逞的缘故，对着镜头也是哭丧个脸儿。倒是小姑姑父两个大人笑开了花，全然不顾两个小朋友翻江倒海的心理活动。
“真傻。”秦双把照片背过去，听见随着推门而来的一句“郑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