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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一下午第一节数学自习,又名黑色午自习,因为秦双她们班素有“霹雳火”之称的数学老师会不定期在自习上“降天火”,打的芸芸众生“元神寂灭”。

这周市联考成绩揭晓,一班数学单科排名年级第五,可谓破了历史新低。霹雳火逐个查卷子,一边统计失分点一边大发雷霆,这会儿就站在秦双身后把桌子敲的梆梆响。

秦双盯着卷面上大大的红叉脊背发僵,好似下一秒那朝天吼就会下刀子般砍在自己身上。周霈递来一个纸条,秦双正欲接,却随着一股力量扑倒在桌上。

伴随着“轮到我了”的想法,她扭过头视死如归,打算直面暴风雨的洗礼,暴风雨没迎来,却瞧见数学老师头顶上的吊灯左摇右摆。

“周霈!带着大家去操场,一个个走,快。”数学老师把试题卷成指挥棒,指着前门的位置大喊。

教室里一片哗然,大家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挤挤嚷嚷往出跑。外面人影憧憧,奔走呼号的推着愣在原地的,愣在原地的拽着呆若木鸡的,整个世界一片混乱。周霈挥着手驱散围在教室门口的同学:“别在教学区逗留,都去操场集合,远离建筑物,这儿可能不大安全。”

“怎么了啊班长。”体委问。

“不清楚,你先去操场集合咱们班的人,让各组长点名,一个不能少,都别乱跑。”

“你不过去”秦双听来了他话中的意思。

“我马上,你快跟着过去。”

秦双随几个同学一起去操场和大部队集合,校广播紧急通报起来,原来是四川阿坝发生了大地震,一个叫“汶川”的名字落入心间。

“班长不会回去取钱吧”一个人道。

“他肯定是取五三。”

圈子里涌起哄笑,另一人激动地比划着:“我刚还扭头骂二毛,靠你抖什么腿。”

“对啊,花盆都在晃,怕死了。”

秦双无心和大家讨论,只觉得茫然无措,她想给爸妈打个电话,立刻,马上,等不及了,就在这一秒。

周霈返回教室的同时打了个喷嚏,他愣了一下,片刻犹豫后还是快走到座位旁。

“你还在这儿干嘛”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是杨青彤。

他取了东西揣进衣兜,向门外跑去:“快走。”

“秦双呢”杨青彤回头看了看。

“去操场集合了,你们文科楼也全员疏散了”

“我们可是6楼啊大哥,你不知道都摇出斜角了。”

“校广播通知了是汶川地震,咱这应该影响不大,就是不知道震区什么情况。”

“你刚跑回去拿什么”杨青彤斜着眼看他衣兜。

“啊”

“不坦白从宽我翻兜了啊,我就想知道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

“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也没什么,咱们的合照。”周霈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原来是大家高一暑假去超人老家在“未名湖畔”拍的合影,还有高二时“a计划”在可颂姐家为沈佳举办的生日趴。两张照片被拼成一张冲洗出来,生日聚会里还加上了秦双,也不知道谁的杰作,神之p图技术,一颗头大的不像话。

“夏冬对比,好像谁也没落下。”杨青彤把照片还给周霈,“刚才我们教室摇得特别厉害,下楼的时候腿发软,真觉得有些怕。”

“别怕,没事儿。”

周霈看杨青彤低头不语,拍了拍她的肩:“这不都下来了吗,没事的。”

“你想沈佳吗”

周霈点点头:“最近动不动就会想到大家在一起时的事。她的座位已经有别人坐了,从背影看和她差不多,瘦瘦的,我总是觉得她还坐在那儿,看书、写题、吃饭,一个人安安静静。”。

“你还记得吗,高一暑假在超人家,我们去村里的池塘挖泥巴。”

“我差点背上一桩命案,怎么会忘”周霈半开玩笑,“第二天潘安超人和卷卷打球把我往死得虐,就差麻绳一捆给我沉塘了。”

“已经5月份了,下个月那个池塘就会开满荷花,肯定和那年夏天一样好看。”

“当时大家争相给池塘取名,超人说村里人都管那叫‘东荷花淀’,认准了这个名字怎说啥也不换;我觉得‘小石潭’就挺好——水尤清洌,鱼可百许——超人笑我矫情,说明明是个‘小泥潭’;秦双受《荷塘月色》那篇大名鼎鼎的散文启发,提议叫‘自清池’,潘安和卷卷跳出来反对,戏谑你和我都共赴泥潭了,哪里还清者自清,起哄说‘鸳鸯池’才名副其实;沈佳没瞎掺和起名字,开了句玩笑,说你滑了一跤滑成了妙玉。”

“是啊,争执不下,最后大家举手表决,居然一致认同了我起的名字——未名湖。你们都说这个名字吉利,可以给高考博个好彩头,我们临走前还特意在湖畔拍了合影,当时大家还起哄让我们单拍一张,纪念一下差点‘殉情’的夏天。”杨青彤抿嘴一笑,心里某个秘密化解后说起“殉情”二字也坦坦荡荡,不像那会儿光是听见就面红耳赤像个红脸猴。

“多亏拍了合影,不然该多遗憾。”

“如果我也像沈佳一样转学了,你会想我吗”杨青彤话锋一转。

“你别胡说。”周霈盯着她骤然严肃。

“我是说真转学。”女生轻松道。

“会的。”周霈毫不迟疑,“我绝对定期去你空间留言,谁跑堂谁孙子。我们能聊q,如果你有了手机,还可以发短信,打电话。”

“那如果秦双转学了呢,你会想她吗”

周霈迟疑了几秒,故作轻松:“会啊,不就转学吗。你们要都转走了大不了我也跟着转。”

“不是我们,是她。”杨青彤弯着眼睛笑,“虽然我不会转学,但是一言为定,无论以后我们在哪,干什么,都不要断了联系。”

“好,小事一桩,无需言定。”

“周霈,我希望你能和秦双考一个大学,真心的,你们加油。”

周霈一愣,旋即笑了笑:“嗯!你也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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