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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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派人给宋依然和沈川收拾好了两间屋子，两人喝完一杯茶后兵分两路，宋依然去城中打听唐家，沈川留在府上找装神弄鬼的妖。
宋依然勤勤恳恳看小说的好处是，她能精准找到消息最灵通的人。
于是，她和一群阿姨在路边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唐家的发迹史。
丹凤眼阿姨眼睛一斜：“唐宏志的员外名头是用钱买的，他那宅子原来是李家的。”
左脸颊上有酒窝的阿姨点头：“他把李家害得家破人亡，还敢住人家的宅子，不闹鬼才怪。”
宋依然连忙给各位阿姨手里都塞一把瓜子：“展开说说。”
唐家的发达在十五年前，发达于处心积虑的算计。
陵阳产茶，李家世代是茶农，到李建业的祖父这代时开始成为茶商，李建业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将李家的茶发展成陵阳第一茶。
李建业发妻早亡，膝下一儿一女，长子李茗，幼女李芸。他对李茗期望甚高，李茗刚会跑跳便被带去茶园茶厂，可惜他似乎天生就对茶一窍不通，偏偏又毫无兴趣。
李芸恰恰相反，李建业从来没指望让女儿接管家业，奈何女儿天赋异禀，对李茗而言难如登天的东西对李芸来说却是无师自通。
李建业没法子，只得悉心教导女儿，指望日后女儿在一旁帮儿子打理好家业。他甚至想过为李芸招个赘婿，那李芸就永远是都是自家人，不必担心她的心偏到婆家。
宋依然猛得一拍桌，震起了不少瓜子壳：“李建业能做这么大的生意还真有本事，算计人起来连女儿也不放过。”
圆脸阿姨被她的义愤填膺吓到，连瓜子都掉在了桌上，宋依然倒茶给她压惊，追问：“后来呢”
几位阿姨面面相觑，还是丹凤眼阿姨开口：“后来就是彻底的悲剧。”
李芸在及笄那年开始学习如何管理茶厂，李茗对妹妹的能力放心，加上李建业早已承诺未来李家的一切都是李茗所有，他逐渐随心所欲。
他想要的不多，就是安逸地过一生。
李茗就这样走进唐宏志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
家财万贯的人沾上赌都会血本无亏，唐宏志徐徐图之，用了一年赢到李茗的一切，包括他未来才会得到的。
李建业将李茗打了半死，可白纸黑字无法抵赖，而且唐宏志与官府有着联系。李家世代积攒的家业毁于一旦。
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主意。
“芸儿，只要你嫁给他，他就也是李家人，李家的家产有他一半。”
宋依然听明白了，这个故事全员恶人，只有李芸无辜，但她却成为唯一一个牺牲品。
李芸没有嫁人，她在自己十七岁前夕自戕。
唐宏志大摇大摆走进李家那天，李建业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宅子的新主人大发慈悲扔下一张银票供李茗为父亲准备葬礼。一切结束后，李茗投江自尽。
宋依然回到唐府已经是黄昏时分，她抬头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唐府”二字，似乎能从字缝里看出血来。
李家的旁支曾经从李建业这里得了许多利，但最后没人出来帮他们。李家三人中李茗可恨，李建业可恨又可悲，李芸则是可悲。
那个妖会不会和李家有关系留下来的这些人真的都是胆大到不信鬼神吗还是知道所谓的鬼到底是什么
宋依然不想进去，绕着宅子转了两圈和系统说话：“我觉得李芸好惨。”
“宿主，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冲动行事。你觉得唐宏志活该，可是陵阳所有人都知道唐家闹鬼，无论他们嘴上怎么说，心里还是会担心害怕。”
她绕两圈后再回到大门时，沈川站在门前等她。
“怎么不进去”
宋依然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情绪不稳的时候，灵力也会不稳。我已经对你的灵力很熟悉了，自然能分辨。”
沈川站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起看着逐渐西沉的夕阳：“如果你不想回去，也可以在外面再走走。”
宋依然反而变了主意：“我们回去好好查清这件事。”
在回屋的路上，宋依然瞥见了那棵木樨树，心念一动。她走到树前，将自己的右手按在树干上，阖眼催动灵力。
沈川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缘由，只是耐心地等她，直到宋依然仿佛被烫了一般收回手。
“这里面有一道微弱的气息。”宋依然皱眉，“不对，不是树里，是树底。”
下一刻，两个人异口同声：“管家有问题。”
他们回到房中，第一时间设下结界以防隔墙有耳。
宋依然把在外得到的所有消息都告诉沈川，他立即明白了她的猜测。
“府中一定有人与李家有关系，现在看来，应该是管家。”
宋依然低头抱臂围着桌子转圈，忽然想通了关窍：“你还记不记得管家姓什么”
“进门时他提了一嘴，说他姓穆……”沈川恍然大悟，“木子李，他是李家人。”
“李家只有一子，李茗跳河自尽但不见尸首，若是改头换面回来也不是不可能。除此之外还有可能是李家旁支的人，不过以他们当时作壁上观的态度来看似乎可能性不大。”
沈川想起木樨树底的那道气息，身体往前倾了倾：“是妖吗”
宋依然摇头，让她脊背生寒的是鬼魂之气。那棵木樨树所在的地方死过人，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却虚弱到不特意感受就会忽略的地步。
直觉告诉她，那是李芸。
唐府的人每次撞见鬼都是在晚上，白天总是风平浪静，宋依然和沈川查不出什么，干脆安心等待天黑。
宋依然始终记得阿灵的心愿，争分夺秒修炼，沈川则是闭目养神。
夜幕降临，宋依然收回四条狐尾，伤彻底好了之后尾巴都有了光泽。
宋依然的目标很明确，直奔木樨树而去。
入夜后，唐府内安静得可以听到街巷上传来的声音，宋依然和沈川一个人也没碰到。
木樨树下空空荡荡，唯有风带起树叶的摩擦声。
“你们是在找我吗”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宋依然腿一软，幸好沈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宋依然转过身，面前穿黄衣的女子温柔恬静，巧笑倩兮。
沈川试探着开口：“李芸”
宋依然眉头一皱：“她不是李芸，她是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