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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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还没有开始执行自己的第一次任务。在他们这行里，对女生有个不言而喻的规则，在执行首次任务之前要完成一个女生到女人的蜕变，这样，在往后的任务中才不会有所顾忌。她的蜕变，就是在他这里完成的。那时候的他没有现在这么成熟，模样要稚嫩许多，睡着的时候却是一样，微微皱着眉头。
她用指尖轻轻抚平他的眉毛，又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出门。
很晚了，天黑过了最黑的那段，眼看着越来越亮了。她走在朦朦胧胧的灯光中，有点冷。在路边一张长椅上坐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发呆。
突然响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一首歌，便轻轻哼唱起来：“……任凭你的情，从不曾忘记，而等待却是无期，用尽三生三世的真心，换来一世的回忆……”
悠扬的歌声在清晨的街道上飘起来，有环卫工人从旁边经过，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奇怪的女生。她心情出奇的好，挥手和他们打招呼：“早啊，辛苦啦！”
光线从东边的天空破出来，很快点亮了整座城市。她又坐了一会，看见街上的人逐渐多了，便站起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莫君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进屋了。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可身旁的位置却空着，不留一丝余温。
他是喝了酒，但并没醉。昨晚是谁来了这里，他很清楚。
他站起来，精壮的身材比例完美，没有一丝赘肉。
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出神。
这屋子对他而言太熟悉，他们曾经在这里一起谈天说笑，一起坐在椅子里看着街上的人发呆。他还给她煮过面，很简单的番茄拌面，也是他唯一会做的东西。她却兴奋得上蹿下跳，说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番茄拌面。
手机突然响起来，莫君昊如梦初醒，收回目光，有些懊恼地将烟头掐灭。
平澜在电话那头说：“当家，半小时后您有一个和通瑞集团董事长赵恒瑞的会议。会议要延迟吗？”
“照常进行。”莫君昊说。
他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不会被情绪所左右。只是遇到和那女人相关的事情，便多想一点罢了。他穿好衣服，出门之前，再看了这屋子一眼，把钥匙留在桌上，便用力关上门。这屋子，以后他不会再回来了。这是被她丢弃的回忆，他也没必要再留守。
在会议开始之前走进会议室，赵恒瑞站起来和莫君昊握手：“莫总真是守时，赵某都担心你不会出现了。”
“赵总说笑了，”他淡淡地说，“开始吧。”
这次谈的合作是两家集团旗下的信息产品合作。通瑞集团是以信息产品起家，如今信息产品仍然是旗下发展最好的产业。但众所周知，做信息产品这块需要投入极大，若是没有莫氏集团这样的大集团作支撑，所有产品都只能是吸引人的金点子，成不了市场上的畅销产品。两家的合作并非第一次，只是这次的产品展示似乎并不让莫君昊满意。
他听完产品展示，没有一丝表情，赵恒瑞不免有些担忧，问：“莫总对这次的产品感觉如何？是不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莫君昊直言不讳：“赵总手下的人，这次似乎没有把全部的实力拿出来。这样的产品在国外早已风行，你们就拿这样的产品出来，与纯粹的模仿无异，产品面市不到两天，市场就会被大大小小的山寨产品淹没。那时候，赵总的产品还有什么优势？”
他收起面前的资料，说：“看来还得辛苦赵总的人再做出点新意来。”
赵恒瑞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内心也有些惊讶。这次产品的不足他是知道的，但这已经是目前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方案，心想这样的产品在国内还很少见，也是这一季不错的选择，没想到莫君昊一阵见血地揭穿这期产品的致命缺点。莫君昊，果然不是能糊弄的人物。
于是他笑道：“果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莫总的火眼金睛。还有半个月，我让手下的人再努力，一定做出让莫总满意的产品。”
而后又坐着谈了一些别的事情，中间休息的时候看了看新闻，电视屏幕里，铺天盖地都是兴隆集团和林氏集团董事长的画面。
凌兴隆笑着宣布：“是的，兴隆集团和林氏将结为亲家，凌湛和跃帆的订婚宴就在半个月后，届时请各位媒体朋友一定光临……”
莫君昊双眼微眯，爆发出危险的气息。而赵恒瑞看到这消息，也是吃了一惊的反应。莫君昊不动声色，笑问：“赵总为何如此反应，是不想这两家结为亲家？”
赵恒瑞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口，说：“不怕莫总笑话，赵某的小女对这林家少爷是痴心一片，因此赵某方才……也罢，小孩子们儿女情长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做不了什么……”
莫君昊不再说话，看着屏幕里的新闻被一遍一遍重复播放，双手在桌上合在一起，拇指轻轻摩擦，是危险的信号。
凌湛，这事你倒真没骗我。
而凌湛此刻却对这事毫不知情。她独自一人再次来到牧翠，经过两个小时的寻找，在山上找到了一块简单的墓碑。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时间，那是她死亡的日期。下方是雕刻出来的一块图像。
凌湛看了看，笑了起来，心下有些安慰。那是她原来纹在手臂上的图案，是一串细细的四叶苜蓿，花语是“幸运”。做他们这行的，最渴望的便是“幸运”。她很爱这花语，因此更爱这种花。
他们在这世上生活得阴暗，如同影子，不该有名字，不该留有影像，连一块墓碑都是奢侈。她很幸运，有一个懂她的好友，给她一个安息之地，留下她最爱的“幸运”陪她睡去。
凌湛在墓碑前坐了一会，陪着前世的自己坐一会，像陪一个好友。看天上云淡风轻，山上树木葱郁。“你的归宿还是不错的，”她眺望远方自言自语，“远可见水，近可傍山，还有永远的‘幸运’陪着你，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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