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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很欢快地吃完了那些饭菜——若是她来喂，只怕时间要花三倍不止。
她从陪护床上下来，本想将孩子抱下来，但是覃明已经将积木放在了床上，朱朱很开心地玩了起来。
“朱朱，我们把尿布换了，好不好”李迁徙走过去说道。
“不要。”朱朱瞪着妈妈，翘着嘴巴说道。
“朱朱乖，换尿布再玩，好不好”覃明的声音，像二月的微风，吹过她的耳边。
“好。”朱朱立刻同意了，还主动抬起脚。
李迁徙再次翻了个白眼，迅速地将女儿的裤子脱了，换上尿布，然后穿上裤子。
“让妈妈乖乖睡觉。”覃明对朱朱说道。
那朱朱立刻对着站在一旁的李迁徙说道：“妈妈，乖乖睡觉。”
好吧，她这个女儿，跟他在一起，连说话都更利索一些。
她乖乖滴躺在了那陪护床上，盖上了被子，闭上了眼睛。
“我是病人，很快就会累，你最好好好地睡觉，然后才能照顾我。”她听见那个王八蛋律师慢悠悠地说道，她便放开自己所有的防备，让那些瞌睡都来找她。
覃明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再起，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又睡着了。
他确实康复得很快，三天的时间，他们出院了。
他本来提议她依旧骑着她的电瓶车，将他送回去，但是她拒绝了。
他们坐的出租车，一起回到家里。
她没有管她的电瓶车，将他送回家里，将他的沙发收拾了出来，并叫了很多的外面。
那些人送来了大米，蔬菜，肉类，她将这些东西都放在了他的冰箱里。
她熬好了瘦肉粥，烫好了青菜，然后就带着孩子回到了她的家。
每隔四个小时，她会过来看他一下。
他第三次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将自己家里的钥匙，给了她一套。
她迟疑了一秒钟，接了过去。
她拿着他的钥匙，走到门边，突然回头，正好更走过去的他对看。
“既然你这般不放心，不如我去你家里养病。”覃明嘴角一丝丝的笑意，看着她太过紧张的脸。
他不希望她这般紧张，但是他知道，她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病和怪异的身体状况下坏了。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覃明嘴角的笑，再看到她嘴角的愠怒时候消失了，忙正色地说道。
这回，她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去。
他跟着。
他跟着她回到她温暖的家里——上次在她这里睡过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家里太冷了。
或许，他应该进门就开空调
孩子跟在他身边，仿佛是他的孩子般黏着他。
可能，也是因为孩子黏着他，所以他才觉得温暖
进了门，他则乖乖滴在她的床垫上躺下，朱朱则抱着她的积木，在他身旁玩着。
她去了厨房，忙碌了好久，然后出来，打了两个电话，然后喂孩子吃饭。
孩子吃过饭菜，很快就睡着了。
他则乖乖地吃下自己的药，然后也乖乖地睡着了。
他睡在孩子旁边，没有故作君子地睡在旁边的沙发上。
她则洗了澡，换了衣服，靠着她的书架，回复邮件。
他想起柳永的词，衣带渐宽终不悔。
她在医院一直穿着那身衣服，因为实在太匆忙，所以只带了孩子的衣服。
她不仅衣不解带，还确实瘦了一圈。
她换了衣服，身上的气味几乎消失了，但是他还是能闻到，她身上有西瓜的味道。
孩子身上也是西瓜的味道，她应该是跟孩子用同样的沐浴露。
他应该要睡觉，但是他却更想睁开眼睛看她。
就在这种纠结里，他竟然很快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太虚弱，他一觉睡到天亮，依旧不想睁开眼睛。
他听到耳朵边上有细细的呼吸声，接着一双小小的手摸上了他的耳朵，软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叔叔，起床。”
是朱朱，他忙要睁开眼睛，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朱朱，不要吵到叔叔，你给我过来。”
那摸着他耳朵的手松开了，他感到床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听见小姑娘笑嘻嘻地唤道：“妈妈！”
“好乖，我们去卧室穿衣服。”那个清冷的声音温柔许多，低低地说道，他睁开眼睛，看见她抱着孩子的背影。
他想继续睡觉，因为浑身软软的。
也不知道是否是所有的病痛确实告一段落，而痛觉真正地告别了，所以他才能如此放松自在。
他转头，看着餐桌墙壁上，那个男人的眼睛，正瞪着他看，但是他只是轻轻地移开了视线。
他应该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她昨晚是几点睡的。
他需要看到她的脸，才能确定这件事。
他从床垫上起来，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幸好他那天是睡在这里，而不是睡在楼上的房间，否则她还要将他从楼上搬下来……
他穿好了衣服，将被子三床被子抱了起来，走到三楼顶，将被子一一挂好。
阳光如那日清晨般热烈地照着她家的窗台，相邻的他家的阳台也是。
他下了楼，小姑娘已经笑嘻嘻地站在楼梯口，对着她挥手，憨憨地叫到：“叔叔。”
“抱歉，叔叔做了手术，不能抱你哦！”覃明方才已经看到了李迁徙的脸，那脸色有些不善，便自觉起来。
“哦……”小姑娘有些失望，只牵住了他的手，往外面走去。
他任由小姑娘牵着，脸色有些赧然。
他记得，他在麻药未退的时候，跟她说过，《洛丽塔》的故事，还为自己的清白大说特说了一番。
若他是个有气节的，应该离这个小姑娘远远的，但是他却不能拒绝。
“注意安全。”他听见身后传来她清冷的声音，便顿住，低头对小姑娘说道：“我们来玩积木，好不好就在沙发上玩，可以吗”
小姑娘闻言，立刻点头道：“好。”
可能妈妈太严肃了，可能小姑娘一直对着妈妈，所以面对别人总是很新鲜开心，他说什么，小姑娘都很高兴赞同。
“你去楼上再睡一觉。”覃明见小姑娘同意，扭头对着她说道，眼神清澈如水，仿佛将时间浓缩到了遥远的过去。
“我们不会出门，也不会去院子里，不会被看到，拍到，你安心。”覃明说道。
李迁徙皱眉，她还有好多事勒！
而且，他不过是一个病人，干嘛要替她安排啊
而且，他根本不了解她的状况。
“你的黑眼圈又跑出来了，应该是忙到半夜吧我虽然如今是伤残人士，但是照看她，也绝对不会大意的。”覃明嘴角浮现一丝丝的微笑：“你的稿子，不是交了吗若是要修改，就更需要睡觉，不是吗”
李迁徙脸上浮现一阵尴尬——他知道她是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的！
好吧，写那种不入流的小说，确实不只她一个人，但是人多也并不代表高级。
她这低调谨慎的毛病，除了因为如今的尴尬处境，也因为她实在不想别人知道她是做什么营生的！
她飞快地瞄了书架角落里那排书，心里默默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将它们都藏起来。
“我也不会让她爬楼梯的，你……”覃明见她面色明明灭灭的，便继续说道，李迁徙已经打断他：“好了，我去睡。”
李迁徙有些微愠，但是不是冲着他，上了楼。
她以为自己从怀孕开始，就跟孩子形影不离，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必然会睡不着。
但是她并没有。
她将身子张开，呈大字型，突然想哭。
才这样想着，眼睛已经湿润了，接着是泪水汹涌。
玫瑰花，钻石戒子，所有美好的动听的情话，都放在此刻的她的面前，她可能不会浪费自己的心力去看一眼。
她需要的，只是睡眠。
一个人，不需要像虾子一样弓着身子，守护着孩子，随时准备着醒来地睡着。
一觉都好。
他没有痛觉，生病不易察觉，所以送到医院都已经很严重了。
他自己显然知道这种状况。
他知道自己这种状况很糟糕，但是他还是如常地守着她，守着孩子。
她从他的眼神里清楚知道，他不是在逞强。
事实上，他很顺从她的安排，但是他同时也知道她累了，需要睡觉，需要短暂地跟孩子分开。
她知道，他不是在表演自己的英雄主义情节。
他眼睛里的关心，甚至淡得像一个提议。
她在床上翻了一圈，感觉身体真正属于自己，像没有怀孕的时候，是一个人，一个灵魂，完整又自由。
啊，她可能在发疯吧！
这个时候，竟然这般眷恋自由和独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