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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烨文忙完最后一台手术,神色已十分疲倦,轻抿着唇,面无表情地来到更衣室换衣服。
当他换好衣服,拿起手机时,手机屏幕跳出两条消费提醒。
一笔是打车费用,另一笔则是酒店开房费用。
陆烨文微蹙着眉,疑惑安安大晚上怎么会又是打车又是到酒店开房。
安安没有自己的银行卡,她的手机支付软件绑定了他的信用卡附属卡。
那张附属卡也在安安手上,只不过考虑到安安的特殊性,担心安安被骗,所以他给那张附属卡设置了额度。
安安用钱的机会很少,从来不会出现钱不够用的情况,因此他便没有去修改额度。
起初绑定他的信用卡附属卡,是为了便于他实时了解安安的消费情况。
换作平时,他基本不会点开查看,只是安安刚离开不久,他有些放心不下,才会下意识地点开。
自离婚那天以后,安安像在生他的气,从未主动给他打电话。
陆烨文自嘲地笑了笑。
他有什么资格让安安原谅
新婚夜那天,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然而他没有去阻止这一切。
当他看见安安被同父异母的哥哥玷污后,他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击着,呼吸在那一刻都停滞了。
不过随着理智回笼,心脏的抽痛逐渐消失,他甚至可耻地松了口气。
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在见过更广阔的世界后,他已经不愿意再被父亲当作照顾安安一辈子的工具了。
不可否认,他很喜欢安安这个可爱的妹妹,但这种喜欢不足以抹平他心中的不满。
从小到大,父亲都在给他灌输安安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他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负了安安诸如此类的思想。
小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这是多沉重的枷锁,随着他长大,他的人生越来越精彩,他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尖子生,他开始害怕承担起照顾安安的责任。
他是人,不是父亲用来偿还恩情的工具。
当他意识到这点,他再也无法面对安安,甚至躲着安安。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不用再照顾安安这个“累赘”了。
安安离开那天,他没敢去送,也不敢主动给她打电话,就怕听到她的哭声,更怕听到她在那边过得不好的消息。
陆烨文看着手机上的消费信息,思绪万千。
他该不该打个电话问问安安的情况呢
“陆医生,怎么看着手机发呆”
这时,刚刚一起完成手术的陈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烨文顺势收起手机,“没什么,今天连着做了三台手术,有些累。”
陈医生伸了个懒腰,“唉,确实啊,我明天还有两台手术,快撑不住了,得赶紧回家休息。”
“陆医生,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好,我待会就回去了。”
陈医生换好衣服之后,就离开了更衣室。
更衣室恢复了安静。
陆烨文再次拿出手机,紧抿着双唇,眼底闪过一抹痛苦。
脑海里出现了他跟安安相处的点点滴滴,耳边响起安安软糯的声音。
那天是他的生日。
安安捧着蛋糕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挂着甜甜笑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烨文哥哥,生日快乐。”
他伸手摸了摸安安柔软的头发,“谢谢安安。”
“哥哥,快点来吹蜡烛许愿,然后切蛋糕。”
“好,待会我给安安切块最大的蛋糕。”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画面十分温馨。
他见安安吃得开心,连嘴角都沾上了奶油,不由的伸手拭掉那一抹奶油,眼底都是宠溺,“小馋猫。”
安安努了努嘴,“我才不是小馋猫。”
“嗯,安安是小淑女,不是小馋猫。”
美好的回忆逐渐飘远。
画面永远定格在他和安安离婚那天。
安安哭得眼眶红肿,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抽噎着说道。
“烨文哥哥,真的不要安安了吗”
“安安,对不起。”
他毅然决绝地松开了安安的手,将她交给陆彦森,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去。
从那天起,他和安安的缘分就断了。
明明他已经摆脱了安安这个累赘,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自由”,应该很开心才对。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他完全开心不起来。
他开始陷入怀疑。
当初自己是真的嫌弃安安是累赘吗
还是说他只是被父亲压制太久,导致严重的逆反心理,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讨厌安安
不管是什么原因,安安已经离开了他。
现在的他只能通过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想起安安。
因为一旦想起安安,他就会感到难受和痛苦。
陆烨文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缓缓闭上眼,神色痛苦。
“对不起,安安......”
安瑞酒庄。
陆彦森在指挥着最新一批葡萄酒的装卸工作。
十月有国庆小长假加持,是南城这种旅游城市“丰收”的日子,整个城市都变得十分热闹。
他的安瑞酒庄自然也不例外,每到这个时间段,就会有大批量的葡萄酒和红酒订单,就连他的葡萄园和酒庄也迎来了不少游客观光。
安瑞酒庄虽然是新兴酒庄,但在陆彦森和宋时蔚的努力下,已经在南城打响了名号,积攒了不少老客户,生意蒸蒸日上。
陆彦森穿着黑色背心,精壮的手臂充满了力量感,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黑硬的短发也湿了大半,除了指挥工人装卸,自己也会上手帮忙搬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装卸工人,完全想不到他是酒庄老板。
等最后一批酒都装进了大货车,陆彦森才松了口气。
“好了,辛苦大家了。”
“......”
这时衣着干净整洁的宋时蔚缓缓走来。
刚刚他也参与了指挥,只不过他全程动嘴不动手,身上的白衬衫甚至没沾上一点灰尘。
他将手上的饮料递给陆彦森,“彦森,你真是劳碌命,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现在已经不是七年前了,我们现在这样的身份真不需要干这些。”
陆彦森勾起唇角,丝毫不在意好友的调侃,接过饮料,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然后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饮料。
“时蔚,你还真没说错,我就是一劳碌命,一天不干活,就浑身不得劲。”
宋时蔚轻轻摇了摇头,“有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我也乐得清闲,当个甩手掌柜,坐等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