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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命醒了过来,在她的卧房里。身旁没了书容伺候,换成了凡儿,只有十二三岁大,是前一阵子书容从路边带回来的一个小乞丐。
“夫人,您醒了。”凡儿守在姬无命床边,细声问。
姬无命回想着,自己当时晕倒在路旁,还中了毒,怎么醒来就在自己的房内,身上的毒貌似也解了。
“谁送我回来的”
凡儿睁大了眼睛,一脸无知的纯真样子:“我也不知,夫人应该是昨晚深夜回来的,我是今早才发现夫人在房内。看夫人睡得正熟,我就在屋内静静候着。”
会是他么姬无命不敢猜测。
萧玉冰端着一碗粥来到赵玉树的房内,手里捧着碗勺在床边坐下了。赵玉树静静躺在床上,眉头微蹙,眉心渗出些许冷汗,梦魇症状明显加重了。
萧玉冰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又担心又着急,一垂头看见手中的粥,又惆怅起来。对方这样不省人事的样子,还怎么吃得下去粥呢。
“喂,赵玉树。”萧玉冰难过得开始自言自语排遣心情,一喊出赵玉树这个名字莫名脸红心跳,“你一定要撑住!大家都在想办法让你醒过来,你一定不要睡得太沉了。梦里有什么好的,都是假的,还那么恐怖,你一个人在梦魇里会不会害怕啊。要是怕了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
“今天上午私塾里来人问你怎么没去上课,那些孩子平时不听课,你不在了又开始想你了。果然孩子的心都是口是心非的,他们肯定也觉得你课讲得特别好。我还记得那句‘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我的性情就太过直率,你会不会觉得我粗鲁啊。我应该不粗鲁吧,感觉屠夫才粗鲁,我可是连杀猪都不敢看的。”
萧玉冰这么一说,真的有些担心赵玉树会觉得自己粗鲁。毕竟他是那么文质彬彬、儒雅端庄,相比下她连四书五经都没怎么看过。
正意乱心烦之际,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传来开门的吱呀声。萧玉冰放下碗勺,站了起来,朝外望去,正好看到进来的赵修缘。
“赵真人。”萧玉冰略显局促尴尬。
“原来玉冰姑娘在这里。”赵修缘站住了,没再往前走,“辛苦你了。”
“没事。”萧玉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就是来看看,也帮不上什么忙。月儿好像有话和我说,我先出去了。”说完小跑着离开了。
赵修缘来到床旁,看见床边案几上的一碗粥,又望向中了梦魇术的赵玉树,眉头微锁,若有所思。
月光如水,如薄烟般洒落,千州城笼罩在一片雾霭中,朦胧而安谧。空中突然掠过一道青色的人影,疾驰飞过,最后停在了醉花阁的屋顶上。
醉花阁的顶层阁楼上窗户半敞着,紫衣正在沏茶,一道新绿的热茶从蓝田玉壶口汨汨流入杯中,刚刚及杯口的时候停下了。她放下玉壶,目不斜视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云御天笑笑,从窗户一跃而入,于紫衣对面的蒲团上坐下了。
“云少侠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紫衣指的是他直接上屋顶,翻窗户,随后将沏好的那杯茶递了过去,“北国美人。”
北国美人是绿茶的美称,沏出来的茶颜色沁绿清透,口感醇厚甘甜。云御天像饮酒一样将一杯茶一口喝了,笑道:“好茶!”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紫衣为自己沏了一杯茶,轻轻执起放于嘴边轻抿了一口。绿茶的清新醇香立即在舌尖散开,那一丝丝苦涩也久留不散,随着她吟道,“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你这是......”云御天不懂这些风花雪月,可也能听出紫衣话中有话,“有心事”
“谁能没有心事,但凡活在这世上,心里就不可能不装点事。”紫衣很随性地说,一边把玩手中的蓝田玉杯,悠悠道,“这种紧要关头来找我,不是想听我说心事的罢。”
“确实。你有心事烦恼,我也只能等到日后再倾听了。”云御天率直道,“如今娈婴手上有我们这边两个人的筹码,他想要的肯定不是这两人的性命,可却能利用这两人交换他们想要的东西。”
紫衣问答:“他们想要什么”
“还不知晓。”云御天停顿了一下,“应该是云剑派的东西。”
“若是云剑派的弟子不想拿那样东西去交换两人的性命,你们就要想办法了。”紫衣放下杯盏,缓缓道,“话说回来中梦魇术的两人一人是云剑派的三弟子,一名是云剑派大弟子的亲兄弟,这两人的命应该比什么都重要才对。”
“可凭七婆与八公的名声,这笔交易或许进行不了。”云御天分析道,“他们还抓走过两个人。”
紫衣执起桌旁的团扇,轻摇了两下,微蹙着眉:“那就没有办法了。”
“还有一个办法。”云御天貌似口渴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起来喝了,“那就是不做这笔交易,还要拿掉娈婴手上的筹码。”
紫衣装糊涂道:“牺牲那两个人”
“当然不是。”云御天把目光投向紫衣道,“恰恰相反,我要解除他们身上的梦魇术。”
紫衣淡然道:“可这世上或许只有七婆才知道梦魇术的解法。”
“不,”云御天笃定道,“还有一人!”
紫衣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云御天又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紫衣面露诧异之色,随后淡然一笑:“我”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只留给云御天一面纤细柔媚的背,“可我说过我并不知道如何解除梦魇术。”
“可你却对梦魇术极了解,普通人很难知道得这么细致。你的轻功很好,又擅长使用银针做武器。”云御天抬头道,“你的身份不仅仅是醉花阁的主人这么简单。”
紫衣望着如水的月色,悠悠的声音传来:“你对我的了解越来越多了。”
云御天道:“我想知道。”
紫衣道:“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危险。”
“最危险的事就是人本身活着。”云御天轻松笑道,“而我会活得很好。”
“即便如此。”紫衣缓缓转过身来,眼中是冷淡的神色,那一抹月光洒在她肩头更添了几分清冷,“我还是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