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临别的狂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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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杀了我吗”
元彤儿怔怔的问道。眼底的泪水早就凝住，含在眼眶里掉不下来。
她突然理清楚了，守在殿外的是曲白鱼；她也听到了，元若说、要他杀了她。
她的眼神里是空洞的陌生，看的曲白鱼渐渐无措起来。
曲白鱼呆呆的摇摇头，却忽然发觉她眼底早就没了对自己的信任。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却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握住。
“我不会的……你信我。”
元彤儿眼底的泪水陡然滑落，眼底星星点点的碎光也转瞬即逝。
“要杀就杀吧……我不怪你了……”
岑欢死了、花不弃也死了，连芦花也没有守在她的身边。
要杀她的是皇帝，她还有什么活路……
她的心渐渐变得沉稳，好像已经不再惧怕死亡。她定定看向曲白鱼，真挚且诚心的说道:“我信你……如果是你，一定不会让我太痛苦的死去。”
曲白鱼的心渐渐冷了下来，苍白的薄唇颤抖几瞬后，终究是没有说出解释的话来。
他姿容凄绝，似一只被打碎了的玉碟，看着已经对自己完全失望了的心上人，心中的无助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知道，大概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
“啧——”
一旁的元若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径直将芦花腹中的剑拔了出来。
他指着面前的元彤儿，脸上是不可一世的轻贱。
“这就是你口中的可以付出生命的爱意吗
哈哈——
你们的爱，除了能让你们付出生命，还有什么用啊！”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他手中的长剑也陡然提起。
元彤儿眼前一花，似乎是剑光闪过。瞬间那喷涌的鲜血霎时染红了眼前的整片视线，而就是在这样一片血雾之中，她清楚的看见了曲白鱼的双手紧紧握住了那只迅速刺来的剑。
他的血从掌心顺着剑身滴落在了她的裙摆上。
这一瞬，时间几乎静止了。
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渐渐模糊的视线，无情的剑刃，她肆意流淌的泪水，以及他鲜红的血液……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子突然一轻，她像是瞬间被人抱了起来，整个人被腾了起来。
空中的风吹落她眼眶中豆大的泪水，眼前是陆行舟焦急的脸。
“元彤儿，上京城要乱了，我带你走！”
身后便传来了元若发了疯的吼叫。
“把她给我追回来！！”
身后突然涌出无数的暗卫，像追逐猎物一般追杀他们。
元彤儿紧贴在陆行舟的胸前，能清楚的听到他胸腔中急促的跳动。
四周弥漫着的全是追杀者的气息，元彤儿突然怕了。
不能再有人为了她而死去了。
“陆行舟，你放开我吧……你还有机会……”
“闭嘴。”
陆行舟没了往日的聒噪，冷冰冰的拒绝了元彤儿的提议。
元彤儿道:“你是东壶世子，有大好前程，没必要为了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冒这样大的风险。”
她话音刚落，陆行舟突然跳下克宫墙。
远处的街角处传来了沙沙声，陆行舟立刻停下了脚步。
元彤儿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紧绷，他将元彤儿放下，置于身后，手悄悄地摸向腰间，摸住了藏在腰带中的软剑。
“为了你这个将死之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笑说着，尽量将语气放到最轻松，像是生怕元彤儿会害怕一般，但紧紧握住元彤儿手的大手却将他的紧张一览无余的传递给了元彤儿。
一阵铁甲声整齐划一的传了过来，声音越来越近，追杀的气息笼罩在他们的周围，元若竟然不惜动用了军队！
元彤儿的心沉到了最底端，她知道再不做决定，便又要连累一条无辜的生命。
她咬紧了牙关，等待追杀者的来临。
声音来到了拐角处，元彤儿瞬间推开了陆行舟的保护，向着那紧随而来的追杀者。
但眼前的场景却让她不禁愣住了。
披甲而来的，不是宫中禁卫，而是身披甲胄的崔小乙！
崔小乙也愣住了，看着满身是血的元彤儿，眼底满是纠结。
陆行舟喊道:“崔小乙，你要拦我们吗”
崔小乙漠然，瞬间将手中弯刀拔了出来，冲着元彤儿就砍了过去。
一阵鲜血迎头而落，一个暗卫瞬间倒在了元彤儿的身侧。
更多的暗卫跳了出来，崔小乙带着披甲兵冲杀了过去，竟替元彤儿挡住了杀戮。
来不及顾其他，陆行舟拉着元彤儿便冲向了宫门。
宫门大开的一瞬，另一群披甲兵又乌压压的堆在了门前，而背后，元若提着利剑已经呵斥住了砍杀的崔小乙。
他眼神阴鸷，命人将崔小乙拿下，手中的长剑还滴着刚刚斩落曲家军的新鲜的血液。
“好一个名动上京城的瑞安公主！
当年初来乍到，便有嫡公主才有的巡视上京城、受万民跪拜的尊礼。如今要走了，竟还有这么多的人为你挡难……”
他说着微微迷了眼，上下的打量着元彤儿，狠厉中带着不解，“不过是一个偷了别人人生的乡野丫头……你到底凭什么”
他的眸色骤冷，带着森冷肃杀之气，仿佛想要立马将元彤儿撕碎一般。
元彤儿的表情却丝毫未变，她微微向前一步，将挡在她与元若之间的陆行舟的手臂轻轻按下，嘴角淡扬是对陆行舟的安抚。
陆行舟微微愣住，第一次从一个姑娘的神色中得到了心神的安定。他从容的将护住她的手臂放下，那一刻，他仿佛从灵魂里坚信，这个女孩、她不会有事。
“世上的所有事都没有什么凭什么，不过是人心使然。”
因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着灵动的魂。
哪怕世间有千般万般的枷锁缚于他们的肉身，而他们的灵魂是独立的。独立的灵魂会告诉他们，该归属何处。而不是强行的拨乱反正，强制禁锢。
哪怕将他们压迫致死，也不会屈服。因为他们是人，不是无脑的畜生。”
元彤儿此时看起来很平静，说的话也淡淡的，却莫名给人一种清贵与威仪。
她淡淡的看着元若，并不理会对方想要生吞活剥自己的眼神，继续说道:“独立的灵魂会向往最纯粹洁净的去处。”
微黄的光线透过她身上绯红的衣裙，温和却雅容尊贵的气息，仿佛与生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