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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已上了,霜重风急的冬夜使得她刚一站稳就打了个寒颤。
沈月妆一路躲过夜巡的家仆摸到沈府的后院,重重梅林后面是沁芳湖,引的是陵江的水。白日里禅师贴在红梅枝上的符咒不知何时被风吹落在地,风一吹,打着转飘远。
沈月妆踩着枯黄的草地走到湖边。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沈月妆踩上去,薄冰乍破,冰冷的湖水顷刻间便没过了腿肚,刺骨的寒意钻进骨缝里,无处可躲。还没感觉到疼,左腿便没了知觉。
沈月妆想到被热茶烫红的那截手背,突然笑了起来,抬起右脚没再犹豫朝湖深处走去,背影远远的看上去像秋日里的枯塘,残荷破叶中单留了一支枯枝倔强地立着。
还未离岸多远,模糊听到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这么冷的天怎么赤脚就跑了出来明日若着了风寒可怎么好”
沈月妆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时没站稳整个人都栽进了湖水里。刺骨的湖水四涌而来,,逃无可逃,挣扎了很久才爬上岸。
梅影重重后站着一个人,那人冲她招手,“那里冷,你过来些。”
沈月妆哆嗦着拨开重重梅枝,又哆嗦地迈开冻僵的腿走过去,下一瞬,就哆嗦着被拉入了一个更冷的怀抱里。沈月妆又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用力撞向那人的下巴,从他怀里跳开。哆嗦着拿出主人的姿态,仰着下巴质问,“你是何人深夜来我沈府做什么”
那人揉着被撞疼的下巴,眼神很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哆嗦着的沈月妆,勾唇笑了一下:“来取件东西。”
他这一笑害的沈月妆红了脸,那人生得实在俊俏,这月光下勾唇一笑,实在好看得不像话:“盗贼就说是盗贼了,说那么好听做什……”
沈月妆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她这个角度,抬头刚好可以看到那人刚才被自己撞红的下巴。沈月妆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又逗猫一样挠了挠,那人被她挠得有些痒,轻笑着开口威胁,“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丢河里了。”
沈月妆哼了一声,故意把一只冰凉的手伸向他的后颈,“初次见面你便这般造次,我若是喊了出来,你可就没什么活路了。”
那人打了个寒战,手上果然松了一下,在听到意料之中的一小声惊呼后,眼角弯了弯又立即收紧手臂:“那姑娘为何不喊”
沈月妆这次伸出两只冰凉的手,牢牢地锁紧他的脖子,“你长得这般好看,我怎么舍得呀。”
适时有风轻轻吹过,月色又亮了几分,梅园里的香气隐隐绕在鼻尖。
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也没理她拿自己的脖子暖手,抱着人径直出了梅园,到了一处凉亭才将她小心放下。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等会儿你缓过来以后自己回去。”那人脱了外衫给她披上,又拿出方帕把她的脚细心裹好。
沈月妆看着地上的影子,嗓子紧了紧。方才没了知觉时还不觉得怎样,现在缓过来了,浑身上下都是刺骨的疼,她略微向后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柱子,拢了拢身上的外衫,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你们盗贼都长得这般好看”
那人笑了一下,他的外衫脱下披在她身上,里面的衣衫是一抹清浅碧,月下那清浅碧色的人挑着他那双桃花眼含笑看着她
“不好看怎么偷人心。”
【二】
隔日,沈月妆不可避免地生了一场大病,醒来时窗前的青釉瓶里放着一枝红梅。
她一时有些恍惚自己昨夜是做了一场梦,冷的月光,冷的湖水,冷的梅香,冷的怀抱……什么也没有。
迷迷糊糊中又昏睡了过去,再醒来看到的是坐在床前的沈夫人,沈月妆半张脸埋在被中软软地唤了声:“娘亲。”
沈夫人正吹着丫头刚煎好的汤药,听到她这一声手中动作一顿,把白瓷碗放回去低头看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沈月妆扁了扁嘴,闭眼再睁眼,眼泪就盛了满眶,带着哭腔更委屈地开口:“娘亲,我冷。”
沈夫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可还是难受得紧”
沈月妆点头,噙着眼泪继续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沈夫人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被角掖好,继续叹气,“你这孩子,每次要跟你说正事,你就撒娇。”
沈月妆蹭了蹭,依稀还能嗅到刚才汤药的香味,“娘亲你放宽心,我以后都听话。”
沈夫人轻轻地拍着,像她还未及蒂前的每一夜。
沈月妆又一次醒来是在深夜里,口中还能咂出汤药的苦味。丫头们都去睡了,她借着月色走下床,窗边青釉瓶里的梅花竟还开着。
她摘下一朵,别在了耳边,
“好看。”
沈月妆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梳妆镜作势就要砸在那人脸上,被那人轻巧接过反拿到自己面前。
“你自己瞧瞧,真的好看。”
沈月妆气急,觉得自己和这人实在没办法说话,上前啪的一声就把窗户关了。外面的人敲了两下窗户,沈月妆不理,那人又敲了两下:“给你带了件好东西,你先把窗户打开。”
沈月妆翻了个白眼还是打开了窗,就见那人从窗外伸过来一只白净的手,掌心向下半握。沈月妆有点好奇地凑过去,半握的手转过来,然后慢慢打开。
“送你一捧月光。”
“……”
沈月妆好气哦,想把这只手剁了炖汤喝。然而怒气还没上眉头就看到那人顶着一张漂亮的脸笑得祸国殃民,沈月妆瞬间就红了脸。啧,这脸皮子生得好实在太占便宜。
沈月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许你这么好看。”
【三】
自那日遇到那人起,沈月妆每天晨起都能看到窗前插着一只刚摘下来红梅,花瓣上还挂着几滴残存的水珠,沈月妆命人好生照看着,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日,沈大人干脆将沈月妆那处的院门锁了,后院那处梅园再做法事时,沈月妆只能在屋内听听声音,兴致缺缺
那人也再没出现过。
晚间沈月妆实在无聊得很,和几个丫头蒙眼猜物。再探出手摸到的却是一只凉如寒玉的手,沈月妆怔了一下,扯下手帕,果然见那人坐在烛火旁托腮看着自己。
“……那……那几个丫头呢”沈月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诺,”那人朝阁间外指了指“都睡熟了。”
沈月妆从他的袖间隐约瞧见一道未愈的伤痕,扯过来一看。
沈月妆只知他是个盗贼,想着总归,也没多问,去里间提了药箱回来给他裹伤。
“冒昧问一下”
“哎你等等”
“你的东西可寻到了”
“寻是寻到了,但还带不走。”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万一哪日我们家丢了什么贵重的物件,也好报官。”
那人轻轻勾了勾唇,眉眼里像是融了落了一冬的积雪。
“简珩。”
【四】
冬至这天临安城落了一场小雨,原本应该落雪的天气怪异得很,阴沉沉的乌云低低地压着
按理说冬至这天理应喝冬酒酿,冬酒酿是一种家酿的米酒,沈月妆习惯往上面撒上一撮糖桂花,甜香下面是一口清冽,简珩尝过之后嫌太过甜腻,硬是灌了半壶水。
沈月妆看着他灌水的样子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家里来过一个小哥哥,也是像你一样,一口桂花冬酒酿要饮半壶水。”
简珩一怔,“不是所有人都像小姑娘一样嗜甜。”
“也对,你再尝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