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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奶奶屋里有没有吃的”是房子的崭新刺激了牛燕子

“俺没钥匙……”

牛燕子过去晃荡了几下了门,“哐当哐当”作响。门与门鼻儿连接的铁链子有些长,门被推开了一大缝。牛燕子试图挤进去但几次伸头伸脚也是徒劳。

“俺去地里找钥匙,还要做饭哩”小月梅眼巴巴望着牛燕子。小月梅下了学,童年里的玩耍不再属于她,她必须做好母亲的好帮手!此时她想到的是地里的母亲与幼小的弟妹。

“不急,一会儿咱们一起!”牛燕子说。“嗳!我看到了、竹篮子、在那提溜着呢!里面一定有吃的!看有没有办法进去咋进去呢咋进去呢有了,从那个窗口!”牛燕子有了妙计、叫到。

“对对,你们蹲着,我踩着你们上去!”她兴奋极了。

小牛阳和小月梅双手用力按着墙蹲着,牛燕子踩着两人的肩膀向上一下下的站立,下面的两个人呲牙裂嘴、还得站起一些再一些以让牛燕子够得到上面的窗子!上面的牛燕恨力想折断带着青气的窗叉,但几试终不成。她回到地上,左看又看见不远处有一石头,她再次来劲,像看到了宝贝的脸上生出胜利的喜悦!

“再蹲,来,再蹲!”她捡来石头招呼说。

“不中,俺奶回来,会打俺的!”

“她不敢打你,有你妈呢!”牛燕大大的双眼溜圆放着光。

小月梅眼里闪着泪光看看小牛阳。

“你奶不会打你的……”小牛阳低低地说。但有了那次的偷豆角,她知道,她们又在干坏事了!

结果,窗子被砸断。牛燕子探头进去,双手扒着窗台泥巴,提起一条腿再提起另一条腿、“嗵”的一声、她人一闪、“哎哟”就不见了人!竹筐里果然有吃的!她用奶奶的凳子做梯子把食物带了出来。带出的食物带来了三个孩子的兴奋,她们忘乎所以的背靠奶奶的屋墙坐在地上,分吃着那一把花生和几个干玉米饼。何时见她们对食物香甜如珍馐三个孩子都出了汗,牛燕更是夸大着咀嚼的动作,她用眼神投向小月梅和小牛阳,那意思是说:“不是我你们吃不到这些好吃的吧”。得了刺激、满足了饥饿、她们忘记了一切!

……

奶奶坐在地上伤心的直抹眼睛,为了那一把花生!

“老东西,放着花生自己吃!”月梅妈妈怒气冲冲。

花生是奶奶远在城里的侄子过年时带来的。她已给了孩子们,月梅妈是知道的。剩下了那么几个她不舍得吃天天放着,有几个月了。人总是贪念亲情温暖的,路途虽远哥哥还一直把她放在心上,这种血缘亲情呀!逢年过节会差侄子前来看望。偶尔她去好像总有带不完的吃的让她带回,她一把年纪带不了了!睹物思人呢!看到了从那里来的东西心里就暖和呀,这倒惹下了事端

村子的人们陆续从地里回家来,到后来她们三个像猴子一样被人们有些围起来了

小月梅被妈妈打了一顿。

牛燕子小牛阳被羞辱得无地自容。

奶奶的窗子被牛狗留很快修好了。

窗子是修好了。可孩子们有着怎样的天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从那窗子里找吃的好像成了村子里孩子们的一个乐事!特别引去的是更捣蛋的男孩子去“偷”吃的。每次先有一个“侦察兵”探知奶奶是否在家,若不在他们就一拥而去。他们不再破坏那个小窗,而是上到树上折找来了一长长的带分杈的树枝,或长条枝头梆上一短木条,这样钩子就有了。有更多的孩子驮起一个孩子,如课本里的猴子捞月一样。攀住窗子钩住屋子里的绳子把篮子拉到窗前,掏空了食物再把篮子很潇洒的荡回去。挨过批的三个丫头这样效仿过几次,好像每次都其乐无穷!奶奶也好像不再计较她的食物丢没丢了。

这群“大老鼠”是不是让奶奶挨了饿不得而知呀!

日渐春暖后,白沙河绵延流经之地拉开了它一年中繁喧的序幕。牛庵所在的白沙河支流,在天年雨水丰沛时它与主流汇合奔腾。过了多雨时节河道内因着地势绵延着断断接接、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水湾及类似沼泽的草地。经年雨季的汇流冲刷屯积,形成了资源颇丰的天然所在。水中多样的鱼类、软地繁茂的植被及栖息其间的鸟类,为两岸的人们提供了丰富的生活资源,给一年的大多时节带来了热闹非凡的景象。

走出村子,晴空下放眼远望,河面一片闪动的银光,有渔舟正泛其上。近处、芦苇已窜起老高成一方林屏。粗壮挺拔的它们浸在水里绿得能滴出汁来。小牛阳从它们的头顶直看到水中一层层蓬生的须根担心的问父亲。才知它们是不怕水的!看着游弋其间的鱼儿、蝌蚪,心中还是有些不解。

那些个清澈的水湾从它们的水底日渐长出了各种水草,有一种“水锅排儿”的草,它们如特训神兵天将迅速的占领水域。

它们头顶叶片拖着长长的红色管子在水下向上而来!它们光滑对称的四叶片,几日后由浅绿到褐绿便平平地铺在了水面。少有风吹,它们一波一波地晃动着推动着,细看水下一根根红色纤细管状的茎像放风筝一样了!又像极了规矩得不行的舞蹈!风再大些,扬起的水波齐刷刷的托起了它们,水湾便成了粉红的一片!秋季它们的叶片渐成咖色,纹路一条一条如牛阳看得的父亲布满老茧手上的纹理。总能看见挚着长杆的人去捞它们说是可以治头疼。还有一种能粘人的涩涩的水草,它长势迅猛:只要模糊见到水下有一小片或只是一个深黑色的小点让人疑惑是不是蛙籽没几天再路过时,它就长成大片大片的了!枝叶已窜出并覆盖了大片的水面。水上、水下铺天盖地缠缠绕绕,它们拥挤着铺成绿色的“路”堆在水面。生命力极强的它们遇了干旱就探伸着头爬上岸真正做起了河湾的霸主。上下邻村的人们,作了长长的镰刀割下来用作鲜猪草。往往割过的不几天就又疯长起来。

软地及水边的凸壑上,长满了有名无名的灌木、其间又布满了杂花、杂草。除去冬季只要放眼望去,白的、黄的、红的……成片成片的色彩。

杂草生长在浅水里掩盖成若隐若现的水面,一团团黑灰色蛙的子粒漂浮在那里。要不了几天,它们就孵成了小蝌蚪。再后来,你走路的脚下就会弹起满地跳跃的小青蛙或土色的蟾蜍。它们“扑通,扑通”跳进水里,摇曳了一片芦苇。再后来的夜夜、那一片的蛙鸣,叫什么蛙鸣盖天河岸上有一种叫“打碗花”的植物,它煞是夺目!春还料峭它已含苞待放了。冬至一片枯黄,一年四季美丽的花朵不断。它植株肥硕,最高时也不过十多厘米。叶片上密布白色长如动物一样的茸毛摸上去绵绵的。它有粉、紫、白三色、大大的六瓣单层花。遍布了土壤水份多的角角落落,有很多甚至长到了庄稼地里被毫不留情的拔掉了。小牛阳捡起弃在地上鲜活的花棵,心中的惋惜无处安放!她走下河坡寻一润泽处扒出一个坑来栽进去,但却是从来都不曾成活!风和日丽的时节,女娃子们总是逗留在河坡忘记了时间。采来各种花儿抱在怀里,最显眼的是“打碗花”了。大人见了,定会说“快扔掉,快扔掉,那些打碗花!回家吃饭要打碗的!”孩子们狐疑的不得不扔掉还要被连忙把手洗干净。小牛阳看着被弃的花朵一地,爱又不能够!只得依依离开。虽然被一次次的呵斥,但背过家人孩子们还会去摘。因为它们实在太美了!至今都不明白它们为啥会有哪样一个名字会有那样的待遇!后来多次回到牛庵去,或是真的因着是大气候的原因,一年不如一年干涸的河床,它们已是踪迹难觅!

那些分布在杂草里的低矮灌木大多上面长了长长葛针,花落见果可就是难摘得!知名的不知名的到了秋天,挂满了诱人的果子,引得各种鸟儿低旋啄食。调皮的男孩子或手拉弹弓或脱了衣衫抖扬着想捉住它们却惊飞了一片鸟鸣!有一种叫“羊奶豆”的植物,细长长的叶、茎。它开小小的黄白色的花,花期一过,植株上就挂满大小不一的羊奶豆,青青的、形状像极了羊的奶子。成熟的有成人大拇指那样大,只要碰破表皮一个小口,就会有白白稠稠的奶一样的液体流出来。跟着大人下田帮手的孩子,偷懒时就会顺着河沿找这些甜甜嫩嫩的东西。小牛阳就曾把自己的小衣袋装得满满的,在父母干活的间隙分给她们吃。那些日子静好、波澜不惊,父亲,母亲,姐姐一家人相安恬淡。小牛阳她完全融进了学校课本里那些简单故事的墨香和大自然的花鸟虫鱼里!玩累了还可以躺在凉凉的草地上看蓝天流云听蛙鸣鸟啼。偶尔一翻身,就会发现某处茂密的灌木丛下一窝斑点驳驳的鸟蛋,再一靠近,扑棱棱的惊飞了其间漂亮的水鸟。

“大水湾”是白沙河支流在牛庵水域最宽阔最深的地方,载着渔鹰的小舟常常出没其上。它的南岸是牛庵一望无际的田地。南北岸最狭窄处有一小弓桥相连,此桥被村人称叫“拴牛桥”。下得桥去就是村里的集体瓜菜地了。稍西一点儿河边的高坡上是村里堆建的两坐烧窑。上面铺满了植被在水草生长的季节与河道内的野草连成繁茂乌泱泱的一片、蜿蜒如蚯蚓盘曲而上的小路清理了没几日就掩没其中了。聪明的鸟儿在窑的最上方安下它们的家、产下它们的蛋。雾霭的晨昏,放眼四顾,于天地间两突兀的绿乳峰,鸟儿悠然轻翔羽翅觅食来去……这何尝不是置身画间!

记忆里那烧窑好像断断续续没有闲歇。幼时的那些年小村人家几乎是土墙的茅草房,砖块不过是多用于房的地基。在阴雨连绵的时节,自那时一直留下的惊恐难以忘怀!越是雨如注,大人们便不得安生无论何时。常常会听到土房、土墙沉闷的倒塌声,以防万一孩子们在睡眠中被叫起躲在室外的简易棚中是家常的事。真的是穷困滞留了人们生活的质量!可烧一口窑的所有费用还不是每家每户都能支撑得起的,特别是那几架子车的上等煤呀!

瓜菜地靠河岸一角是高老头看瓜菜的小屋。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他是一孤寡老头。小牛阳就一直这样以为了很多年,其不知人家好一大家子人呢。因他几乎常年住在那里。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他也爱住在他的小屋里。那时村里的瓜菜地最是村人心念的地方,原因自是有二。一是念想一口吃的,二嘛这是个闲暇渡时的好去处。“虽是陋室,谈笑有声”每渐寒冷那小屋大有《陋室铭》的情趣。

自然,在垒那间小房时小村里的男人们可是卯足了劲儿!大概是平时盖多了正式房,又或是平日里出过了大力气,这“弹丸”的小屋放在他们心里就心态不同了,他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松!“夯”,这个平日里用惯了的大家伙往那一放好像就占满了地基。打夯时几个男人根本没走几下就得转身,喊歌的人也得不停扭头看路,夯歌就有些断节,平时严肃的劳动在这儿看起来有些凌乱局促,站在一旁的人们看得忍俊不禁。平日打地基夯歌一声唱起,几个男人满弓待发,第二声唱起,几条胳膊钳子般抓夯起夯,“俺的兄弟们呀,胳膊抬起来呀,你可要抓紧呀,嗳嗨嗳嗨哟呀!一夯接一夯呀,咱们往(东、西、南、北)走呀,可别砸了脚呀!嗳嗨嗳嗨哟呀嗳嗨嗳嗨哟呀……!”这是一个多么激情的劳动场景!夯歌嘹亮!动作齐整!看夯的人们一片哑静!我们的百姓是敬畏神灵的,起夯前都是有跪拜进香的,奉上一块肉更是必须品。所以夯歌一起是要肃静的!

小屋的根基是从窑上捡来能用的大小半砖砌了半高的砖墙,所以相对于几乎没有地基的泥墙要结实多倍。队里的饲养员把给牛梳理皮毛时收集的掉毛抱来,过年时宰猪的农户拿来了猪鬃,和在了泥里。他们把泥摔成长方块,一个一个的垛起来,垛一层,两个男人同时用铁叉墙里墙外的恨砸。这个砸没有功底是不能上手的!要讲究同时的力道。砸过,再用稠齿的铁耙把多余的泥土刮下,随后木腻子上墙把墙推磨平整。再抹一层怼了麦秸捻子的泥浆,小屋的墙就搞定了。房子垒得低矮在旷野里更接地气易冬暖夏凉。房子虽小它的前后屋顶扣了很宽的瓦边,瓦也是从窑上挑捡来的。只在屋脊用了很窄的一些茅草,远看就像孩子推了一个超短的厚墩墩的发型。这就大不同了,它可以有效的防止雨水特别是雨季屋檐水下水不畅淋漓渗透到屋墙造成房子的倒塌。

小屋盖好了,高老头在小屋的前脸穿上两根长木杆,以木杆为横架在地上栽上坚杆,四根粗木牢固扎实为框架再配上细木棍隔成方格系牢,就成了上有顶的凉棚框架。开春合宜的时节,蜿蜒的南瓜、冬瓜、梅豆等藤蔓就探着头颈争先恐后爬上了凉棚。很快一个凉爽密不见光的凉棚隐去了木杆挂满了各色的花朵,蝴蝶蜜蜂嘤嘤嗡嗡其上。凉棚下的一角有一辘轳井,井旁常年放一木桶。地上有一红漆脸盆。再看棚下有高老头系上的一长绳,上面晾着大大的一织白布手巾。不过它倒很多时候黑黑的,不用说这是全村人乱用的结果。棚下还有一长台,台面是一块长长的青石板,其上放一粗瓷大碗和一长把儿瓜刀。石板来自河坡一座早年拆毁的青石板桥。一年中,特别是瓜菜挂果的春天到秋天,在没有电动机械参与农耕的那个时代,在农田里挥汗如雨的庄稼人这里就成了他们的一快乐驿站。

缺衣少物的年月,一洗得发黄的白织布露臂汗衫搭一宽松短裤,肩搭一白织布汗巾,裸露的双脚蹬一双手工人字口黑布鞋,一顶透着斑驳光点的芦苇编制帽。高大的身材,穿行在瓜菜地或弯着腰进出那个低矮的小屋门,相信是留给牛庵人记忆里的高老头!屋内靠里墙放了他的一张小木床,一个土垒的小台子落在小床的一端,上面放了他的碗筷。剩下的半边地上有两三个他闲暇时从路旁刨出的树墩,刨去不成形的凸兀就成了凳子。床下是几双沾了泥巴的手工鞋,一个墙角的木楔子上挂着他的汗巾,汗巾是什么材质的也是手工的!因为那是一个纺织的时代,正如戏词里唱的:身上的衣和衫还有鞋和袜,都是纺织品。闲散的冬日,村南通往小屋的那条只容得一人通行的小土路上男人们络绎不绝。屋内走了那几个来了这几个,屋内总有一盆不熄灭的火,没有凳子就蹲着或随便找来个什么放在腚子下。源源不断来了一堆男人,小屋盛不下,就从屋内引个火再生一堆在木架子下围坐起来。屋里屋外真是热闹!男人们到了一起,前三皇后五帝不着边际的胡扯。遇到二个扛头,抬个个把钟头是常有的事,大嗓门要在空旷的田野扩散很远呢!

拴牛桥周边的河岸上不知年龄的垂柳乖张生长鸟窝遍布其上。农作季节在田间耕作汗流浃背小憩的人们来到水边的柳树下,叫几声:“老高头,老高头!”那老人就会从低矮的看菜房里弓腰出来,“哎哎,哎哎!”应着,径直走去瓜地一次次的弯腰摸出应熟的瓜快步抱过来。接过瓜走几步下到水边撩起水洗个干净坐下来美美享受瓜的甘甜可口,再夸几句老高头的手艺。此刻的老高头慈眉善目双眼乐成了一条缝。他坐在地上更暴露了硕长的骨骼。他花白的头发眉毛胡须,长长的白眉覆盖在眼皮上,和那个年代挂在正屋的寿星蟠桃图里的寿星难分上下。长长的睫毛如帘有很难见到他眼睛的感觉。记忆里他好像常常穿一齐膝白织布宽松裤头,赤裸着肩头搭一汗巾,硕长的四肢皮肤黝黑可当他下蹲和吃瓜人扯话的当口会露出他大腿雪白的皮肤。“别致”的小房里住着一酷似寿星的“白眉大侠”,至今那画面还带着仙气太美!瓜菜的种植需要足够的耐心去精耕细作,其间换了别人证明是不行的,他就成了牛庵的瓜菜经营专业户,在他的侍弄下瓜菜繁茂年年硕果累累。到了季节家家户户要在打麦场分到属于自家的一份瓜菜时,他会用手仔细的掂量瓜菜的大小、份量以作到最可能的公平。

他就是高一桐的爷爷。高一桐是谁,以后再说。

人事活动受着背景时代的局限,还有哪个年代的人们与大自然有着如此不能分离的契合夏天,支流两岸热闹非常,拴牛桥边永远是一个不歇场的集市。

河南岸因着河势,田地有了好坏之分。所谓坏地是说它低洼夏季积水。即便照着公平的原则家家都有那么一留洼地,但还是有处在洼地中心的人家。在他们的抱怨下自然多分出几垄便安抚了人心。吃了早饭牛狗留拿了锨要到洼地开沟放水,后面跟着过星期的小牛阳。此时庄稼半高长在地里,一些大至的劳作已完工。这时节水岸人迹不断。拴牛桥边远远的就看到了人群。

连绵的雨后,太阳高悬。干涸的河道蓄满了水,它又与白沙河汇合相连了。放目四下,波光粼粼的一片,包括岸上的一些庄稼浸在了水里。河面上穿着皮裤、划着皮艇的打鱼人拨开芦苇,“扑棱棱”的惊飞了衣着艳丽的水鸟。他们划着浆掀起玻璃般的水帘在阳光下闪着粼光穿行。皮艇的一端,站着一只黄褐色长长嘴巴的鱼雕。它总是站姿那么威严,胸脯挺得老高、脖子立直眼睛“严厉”的盯着水面冷不丁跃身而下,干净利落的又回到船上,同时一条鱼儿从它的嘴里甩在了船上。它再次站在老地方保持原样。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眨眼之间!岸上围观的人们一阵惊呼!他们说鱼雕的脖子是扎起来的。防止它把捉到的鱼吃掉。

“走吧,妮子,不看了”

“走了”牛狗留拽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妮子,不要去玩儿水,就在地头等着俺!听话!”父亲蹲下身双手抓上她的小手并用他粗糙的大拇指摩挲她的手背严肃地说。他看着小牛阳的眼睛,小牛阳记得了那目光里的叮咛,“嗯”了一声就自己玩开了。

“听话!”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

田头长满了杂草,狗尾巴的穗子抽出了集集挨挨的成片夹杂其间。雨水淋沐后阳光倾洒,绿得刺眼中一片珍珠挂在其上!河道里沙沙的芦苇荡满是“啾啾——啾啾——”各种鸟儿的大合唱!那种叫“拉子”的鸟叫的真特别!它酷似又小于麻雀的身躯怎能有那么大的嗓门!抑扬顿挫的高音仿佛它才是大合唱的领唱!会有多少只不知名的鸟儿隐在其中它们的低音区组合成那“沙沙沙沙”的一片!像是有多少翻斗大卡车在卸沙子

杂草中长着一棵高高的蓖麻,它掌形硕大的叶片舒展着,绿疙瘩的果实上开着红毛头的花。小牛阳上前把叶片一个个的掐来,抖落其上的雨珠铺在树荫下。树上知了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待她再满手把了叶片,一股蝉的尿液正嗞淋在铺在地上的叶片上。再铺上叶片又把它的果实摘来堆放在其上。再把狗尾巴揪来一把,一支支听着它们的细茎从桶状的包裹里“吱吱吱吱”的拔出,学着姐姐的样子编起了小狗儿。绿铺上不时有蛐蛐跳上来它们“蝈蝈”的叫着双须反复揉搓无视小牛阳的存在……当她好像把该玩儿的都玩遍了才想起了父亲,父亲已去了玉米地的深处。有生脸的大人和孩子不时从身边路过,他们是外村的来河边大消磨时光。

“爹、爹、爹!”她冲着玉米地喊叫。

……许久父亲钻了出来,头上带着玉米的青屑,脸上有被玉米齿拉伤的道道儿露出了血迹,汗珠向下淌着流湿了前胸一片。后背也完全粘在了身上,双脚小腿满是泥巴。

“玩够了吧走,回家!这天、太热了!”——他一眼看到只留下光杆的蓖麻一下子就爽朗的笑出了声!夏日雨水的午后,地上的水份在阳光照射下分明能看到如烟的水汽丝丝游游的升腾!空气里的燥热包裹了皮肤让人烦躁。弓桥柳荫下三五成群歇着从田里走出的人们。

“爹,俺想吃瓜哩!”当走过老高头的瓜田。

“想吃瓜”

“你在这等着,俺瞅瞅这老头在哪”父亲扫过瓜田并没见人。

低矮的看瓜房上爬满了青藤,上面滴溜溜的挂满了南瓜冬瓜。细看高老头正舒展着身体仰躺在凉棚下的木床上打盹呢!

高老头去了瓜田,不一会儿他手上托了个裂开嘴的大花面瓜,没出声放在了青石板上。父亲正摇着辘轳向上拉起一桶水来。这口辘轳井的井壁长满了青苔,往下看一眼一阵心儿狂跳,但同时一股冰冰的冷气袭上来。“小孩子不能去井旁!”高老头说。小牛阳后退。水桶上来,父亲俯身就着桶沿“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水跟着淋淋漓漓在了地上。他又搬斜了水桶倒水到手上简单洗了泥巴。再提起倒进脸盆一些,取下毛巾,拉过小牛阳,洗去燥热。剩下的水父亲把瓜放进去冰一冰洗干净。

“这会人多,吃完了再出去吧?”高老头说。

父亲嘴里含着瓜“嗯嗯”应着,他硕大的手掌托着因太面已四分五裂的瓜,他不得不尽力的伸展五个手指以支撑只有皮连着的瓜。他黝黑的脸上也沾上了瓜星儿。

父亲一身的臭汗,小牛阳已嗅到了这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当走到水边,村里一年轻的小伙正双脚站在水里吸吸流流的吃着一个甜瓜。见到父亲他双手用力一掰,分了一些给父亲,父亲倒也不谦虚接了过来。

“给妮子”他递给小牛阳。

“俺不吃了。”刚刚的面瓜她已吃得撑了。

“今干的啥活”

两个人拉开了腔。

……

小伙吃完了瓜,拿瓜把儿打起了水漂,只见它在水面跳跃着飞向远处。“扑通”一声他跃进了水里,父亲不及防,溅了一身的水花。

“你龟孙!”父亲抚一把脸上的溅水、一下子笑了。

小伙扭过头:“你来呀!”

“呵呵俺怯你不成”父亲三下两下吃完了瓜也一个前扑下到了好远的水里。那人像踩着水走路、晃着肩膀向更远的水面游去。

“咱俩看谁先到那岸!”

“好!”父亲应到。

“妮子,站在岸上别动!”父亲回过头也做着踩水的样子冲小牛阳喊,之后他一个猛子扎下去,水面便一下没了父亲!只有一圈圈的水晕荡漾开去。不一会儿小牛阳一直盯着的水面,那人已回站在岸边的浅水里。他上拉了拉自己的裤头,双手后撩着头发又在脸上抹一把吐一口水说:

“看,你爹找不到了!”

其实父亲打出的那些水晕早没了踪影小牛阳一直焦急地盯着水面!这片深水区,不是有好的水性是不敢来这里的,就连牛庵的那些个男人们也不常有人来。

那人的一句话让小牛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某种恐惧就那样紧迫抓牢了她!那人却“咯咯”的笑!好久,父亲从远远的几乎到了对岸的地方探了出来!

——这段看不到水面父亲哇哇哭的等待,像是好久好久,久到堆积来了一个不到十岁孩子所有能想像来的感知。这些感知压得她只有大哭!漫长与煎熬在摸不着看不着的“时间”上惊恐孤单。她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天地”里,现在“天地”没了……当看到父亲的脑袋露出水面的那刻,她停止了所有懵懵懂懂的臆想,心一下安静下来!“失而复得”她还不知道这个词,但她却体会到了失而复得的心情。父亲,这个她整天围着转的男人,原来在她心里已是深根蒂固的依靠。

他听到了她的哭声迅速游过来。

“你个龟儿子!……”那人“嘻嘻”着父亲一下知道了原由。

此时夕阳西坠,火红的云彩倒映在水面,水天一色分不开哪里是大水湾的边界。

渲染了色彩的水面晃动着父亲带着色彩的头颅向她游来。这一画面,在后来牛阳想念父亲、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成了永恒的一副图画,只是那水面好长好长,父亲再也游不上了岸。

到岸边的浅水里,父亲抖落脸上头上的水珠一只手举出水面说:“你看,多大的马虾!”

“俺正在水下,它在俺的肩上咬了一口,还以为是蛇呢!伸手一抓,这么大的虾!”父亲一脸的兴奋。

她望去、渐停了哭声。父亲手指间捏着一只通红的大虾张牙舞爪,比平日浮在水草上成群结队的虾大多了。她想伸手接,但又被它的样子吓到。

记忆里父亲与高老头多有来往。小牛阳能看到父亲每每与之相谈甚欢的样子,高老头的笑容可掬就是那样深入了她的内心。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会发出男人间那种默契的笑声!早年的父亲生活是舒心的吧这样跟着父亲吃瓜几乎贯穿了她的整个童年。一些合适的时候,父亲会趟着瓜秧自己挑选,她就跟在身后。

很久很久以后,牛阳理解了那种默契。那就是两个男人身上同样的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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