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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爷爷睡得有些安详，沐暮满眼愧疚，即使自己有错，那也应该是和爷爷道歉。
沐飒架着大伯，他才逐渐冷静下来，没有再发疯，沐暮脸上有些有火辣辣的疼，刚刚那一巴掌就像用尽了力气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和沐暮有什么深仇大恨。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沐暮没空理会，现在眼里只有爷爷，看到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沐暮转身出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你是26床的家属”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框，有些疑惑的问她。
“我是，怎么了医生我爷爷怎么样”
“是这样的，26床还没交够费用，刚刚收费处才给我打的电话，您看您要不要先处理一下”医生看着沐暮，总感觉她比之前那几个家属好说话，那几个人一把人送来医院就在那嚷嚷，吵得很，好不容易让他们停住，最后又因为谁去交费用又吵了起来。
做医生的，早已习惯一些这样的家属反应，只不过，公事公办，不交费用是没办法做后续治疗的。
沐暮一愣，没想到爷爷都送来医院这么久了，还没交够费用，不过一想想大伯那张嘴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自从爷爷没办法自理生活后，大伯就把爷爷的存折都收了起来，美名其曰说他是大儿子，他应该来保管爷爷的钱。
所以他拿着爷爷的钱，住院也不拿出来缴费
“不好意思了医生，我一会儿就把费用补齐，您看我都来这里了，能不能给我讲讲我爷爷的情况”沐暮有些不好意思，赔笑着，这么尴尬的场面，着实让人医生有些不适应。
那个医生干咳了两声，拿起片子给沐暮讲了起来，“你爷爷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爷爷已经醒过来了，沐暮一进门，明晚看到爷爷在朝她招了招手。
“爷爷！”沐暮快步走到病床上，握住他的手，心情很复杂，握在手里的那只手，干瘦，皮包骨，上面爬满了老年斑，黝黑中带着晕黄，沐暮有种想哭的冲动。
爷爷动了动嘴皮子，大家都以为他老糊涂了，可是沐暮听到他说的话，低低的，一声又一声的呢喃，“阿妹。”“阿妹。”“阿妹。”
阿妹是方言，小的时候，爷爷总喜欢这么叫她，沐暮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握紧了他的手，“爷爷，我在，我回来了。”哽咽的声音，带着哭腔。
站在沐暮身后的沐飒有些不敢看，别过了头，红了眼眶。
离开家太久，今晚再见到爷爷，已不是当年抱着他，教他唱儿歌的爷爷了。
病床上围了很多人，大伯家的孩子却一个也不在，大伯和大伯母眼里都是不友好，沐飒一一扫了过去，抿着唇不说话。
有些人用打着孝子的名义做尽坏事。
莫子琰一直打不通沐暮的电话，心急如焚，好几天没能好好休息，眼里红红的，他很担心沐暮。
他后天有一个重要的海外收购的合同要签字，眼下他不能走。
外面天蒙蒙亮，露出了清晨前的朦胧模样，看了一眼国内时间，莫子琰拨通了一个电话。
“爸！”
“嗯哼”莫铮正在给江忆修指甲，手机被他夹在耳朵于肩膀之间，低头认真给自己老婆剪指甲，江忆挑着眉，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莫子琰，正想揪莫铮耳朵，让他不认真，没想到，莫铮皱着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表情凝重。
“嗯，知道了，你回来吧。”
江忆不明所以，以为出了什么事，有些担忧的问他“怎么了”
莫铮低头拿起指甲剪给江忆最后一个剪指修剪指甲，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儿子要追老婆，让我去给他顶班。”
江忆：“……”
追老婆
等等！难道莫子琰和沐暮闹别扭要分手可是沐暮不是这样作的人啊！
“怎么回事”
莫铮叹了口气，把刚刚莫子琰跟自己说的事告诉了江忆，听完后，江忆惊呼：“所以你一会儿就要出国”
“嗯。”修完最后一个脚趾，莫铮才伸了个懒腰，终于完成了任务。
“我也要去！”江忆自告奋勇，好久没跟莫铮一起出席工作场合了，江忆想着年轻的时候，都有些想念了。
莫铮弹了弹她的额头，轻声说，“就没打算不带你去。”
沐暮忙完后，才看到自己手机里一连串的未接电话，莫子琰打了几十个，顿时心慌，他没打通自己的电话该有多急沐暮急忙回拨，却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突然感觉有些无助，无力的靠在走廊的椅凳上，疲惫的合了合眼，竟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沐飒领着几个袋子走上前，递给她一个，“吃吧，还热着。”把两个放在椅子上，把剩下的拿进了病房，再出来，沐暮还是没有动盒饭。
拿起一个盒饭打开，把筷子拆开了来递给了沐暮，“先吃饭吧。”
沐飒还小，可是却比很多人懂事，他和自己一样，看淡了这些亲人间的冷漠无情。
刚刚沐暮当着大伯的面质疑他为什么拿着爷爷的钱却不给爷爷交住院费的时候，大伯又想动手，嘴里一直嚷嚷着，“什么钱，他的那点钱早就在他身上用光了，哪来的钱我还倒贴了呢！”
无意义的争论，分的出胜负又能怎么样，人心难测。
沐暮和沐飒一整天都在守着爷爷，伺候他吃饭睡觉，而这一整天，大伯一家再也没出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西下，沐暮在医院对面给爷爷买了一辆轮椅，今天不是很冷，太阳有些大，沐暮就推着爷爷在医院的花坛附近晒太阳，爷爷只会喊沐暮“阿妹。”再也没有其他的言语，沐暮则一直陪着爷爷说话，说她小时候怎么调皮，爷爷怎么宠她，怎么带她去地里干活，怎么背着奶奶偷偷塞给她钱。
不知道爷爷听没听懂，沐暮说到最后有些哽咽，而爷爷则是望着一个方向发呆，两眼无神。
夕阳西下，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背影单薄，有些萧索，有些孤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能打扰他。
沐暮也停止了回忆，顺着爷爷的目光看过去，人来人往，医生护士，病人家属，行色匆匆。
突然，透过人群，她看到了形色匆匆的莫子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