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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背叛
梁盗抱着江依寒从那客栈中冲围而出,抢了唐奉道的马车一路疾驰出城,慌不择路地赶了大半天才勒马停下。
江依寒见马停了,误以为又遇上了追捕的人,关怀道:“梁大哥,他们又追上来了吗”这一路的亡命天涯,每一天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无一时一刻不在胆战心惊之中。有时候她会想,要不干脆就此了事算了,何苦拖累得别人梁大哥也跟着她一起遭罪,没来由把别人给拉下了水,有家不得归,天天被追杀着。
可一想起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儿,记忆起那无恶不作的浪荡公子铁云峰,她决计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又成为第二个铁云峰,就为了这一点,她也要咬牙坚持下去,就算只有一点一丝的希望,她也要拼了性命。
她曾同梁盗商议过,叫他把她丢下吧,她是个累赘,行动缓慢,又太惹人注目,带着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追捕的。
梁盗是个重情重义信守诺言的铁骨铮铮血性汉子,说了要带她逃避就一定要护送她到安全的地方,且就算没有他,那铁家堡也不能够就这样放过他了。
梁盗掀开马车帷幕,把江依寒扶了下车,道:“人力毕竟不能和马力相提并论,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追不上来了。”
既然他们追不上来,为何却停下来江依寒不解问道:“那为什么为何不乘机把他们甩远了。”
梁盗道:“不行的,你看看。”指着来路雪地上的车辙马蹄痕迹,继续道:“这一路来我们无论走到哪里,他们始终会循迹追上,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他们人多,可以昼夜不停,我们却不行,累了难免要停下来歇息个把时辰,这中间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就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江依寒道:“这说的也是,那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她知道梁盗久经江湖,定然对躲避追踪追捕有一定了解,他既然把马车停下,说不定就已经想出后面的办法了。
果然不出江依寒所料,梁盗指着后方不远处一条上山的小径道:“我们弃马改为步行,换了大道走小路,一边走一边把脚印从擦除了。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容易知道我们的下落了。只不知你走得这路走不得。”
江依寒顺指望去,那小径铺满白雪,两旁冒出半腰高的枯槁,挂满白霜,不仔细看了,还真不容易发现这是一条上山的小路,当即道:“不碍事的,我是庄稼汉的女子,大小就满山野跑,这样的路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走过几百次了。”
梁盗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事不宜迟抓紧时间。”将马车厢里面紧要的东西拿了出来,挂在胳臂上,在马屁股上重重拍打一下,那马吃痛,仰脖嘶鸣一声就拔腿开跑,不一会儿就在莽莽一片中消失不见。
梁盗道:“这山上的小段路可要委屈一下你了。”江依寒道:“梁大哥何出此言这路看来也不是很难行走,比起我们的处境来说,哪里说得上什么委屈。”
梁盗摇头道:“不是这个,你看这道路两旁都是干草,人只要打从旁经过,不然要擦落许多的积雪霜晶,这地下的脚印倒是比较容易掩盖,可这干草上挂着的霜雪就难以做得逼真还原。倘若追来的是个粗心大意的倒也好说,追着车辙痕迹就走了,但若来的是个把戏的精明人,这不就露馅了吗。”
江依寒见说得有理,点头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方才梁大哥说的委屈指的就是这件事吧。”
梁盗挠了挠头,道:“其实要瞒过他们也不难,我们只需要用上轻身功夫,从这儿一跃而起,落地时轻轻在那块石头上借力又起,这一起一落已有数丈距离了,途中不挨这些干草。只那一小块石上擦去小块积雪,我们给它补上就是。追查的人只要发现这上山的路上有什么痕迹,应该也猜不出我们会走这条路。”
江依寒道:“大哥这办法想得很好,只是这轻身功夫我确是不会了。”梁盗道:“你不会不要紧,待会儿我抱着你就可以了。”江依寒脸红了红,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道:“也就只有这样了。”
梁盗把江依寒抱在怀里,全身都紧绷了,把头高高扬起,道:“要起身了。”手中抓了一把雪,在马蹄痕迹中点步而起,落在半坡上那石块之上,又借力而起,脚步离开之时,手中雪洒在落脚之地,盖上了被踩去的白雪,乍一眼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几个纵身之后,已经看不起后面的官道了,梁盗把江依寒放下手,道:“好了,这样一来他们应该就难以察觉到我们了。不过接下来的路可就难走了。”
江依寒整了整衣裳,道:“这不碍事的。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梁大哥心中有想吗”梁盗问:“你心里面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江依寒苦笑道:“我从小就在乡里长大,就连进城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对这天下的地名说得出的也不过巴掌数那么多。”忽然忆起韩别,他心中装着偌大的世界,张口就能说出一堆听也没听过的地名儿,都是他从说书先生嘴里听来的。如果不是遇上铁云峰,或许她就能和韩别一起去那些听也没听过的地方生活了吧,唉,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能原谅韩别的视而无睹,对他已经没了当初的情意。
梁盗见她忽然哀思满面,只当她是想起了家乡,道:“这样吧,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去处,保管他们江湖人猜想不到。”
江依寒提振精神,问道:“是什么地方”梁盗道:“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自从出来江湖后,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乡亲们还记不记得我了。”
江依寒道:“能回去一趟自然是好的,可是你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小辈,他们会不知道你的家乡在何处吗我们回去会不会拖累了你们乡人”
梁盗道:“这不会的,我十三岁从乡里出来,漂泊浪荡了诸多地方,改名换姓就连口音都变了。我从来没向其他人提及过我的过去,除了我此生最要好的挚友。不过你无须担心,他是坦荡的义气君子,决计不会出卖我的。况且我也与他久没往来,江湖上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人也不多,铁家堡也想不到哪块去。总的说来,那地方就是我们的世外桃源,只要到了就可以安心住下来生活了。”
江依寒摸着肚子向往道:“如此说来那可就真是太好了。只是拖累了大哥你再也不能行走江湖了。”
梁盗哈哈一笑,道:“在这江湖中闯荡了十数年,我早就心灰意懒萌生退意了。现下正好同你一块回去,把我家那块地重新开荒,待来年开春播种灌溉,可也好好过下半辈子的平静生活了。”
江依寒道:“这也好,我本来就是乡下人,还是守着地过得踏实些。那什么江湖,险恶狡诈,都是些唯利是图的人,也用不着去闯了。”
两人捡小路走了三四个时辰,眼看着天渐渐黑了起来,可他们还没有下山。梁盗琢磨道:“再走下去天就黑了,那时候走路就危险了,你在这儿歇一会儿,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今夜我们只有在这里熬过去了,等明儿天亮了,在找路下去。”
江依寒道:“那好,就麻烦梁大哥你去探路了。”梁盗纵身飞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一间破败的小木屋,心下寻思道:“这应该是附近的猎人修建的,看样子也久经没来了,今夜只好在这里度过,总好过风吹雪打的强。”跑回去对江依寒道:“前方不远处有一破屋子,我看了看,勉强还可以遮风挡雨,今晚就去哪里避一避吧。”
到了小木屋,江依寒简单拾掇拾掇了,整理出两个睡觉的地方。梁盗去外面捡了许多的柴禾,以内力将其烘干后堆载屋内,当作一晚上的生火柴资。
有柴火相伴,这一夜过得也不算太差。天亮之后两人继续上路,走了半天终于找到路下山了,一路上他们也没有忘记便走便清除身后的脚印。
下山之后,江依寒觉得周遭的景物有些熟悉,便问道:“这路我们是不是走过”梁盗道:“你猜得不错,我们昨天就是从这条路过去的,今天是旧路重返了。”江依寒道:“这样会不会与追捕我们的人撞上”
梁盗道:“你放心肯定不会,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肯定早就追着那马车走远了。最后他们发现马车上面没人,肯定也猜不到我们又回来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江依寒道:“这方面我不懂,一切听梁大哥的。”
走了两天两夜,两人在一市镇上买了一辆马车,本来梁盗是打算抢的,可江依寒觉得总是抢东西不好,之前是无可奈何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现下可不能继续做强盗的行径了。
有了马车代劳,剩下的路途就显得轻松多了,一路上也没有遇上什么异样的事情。
不一日,马车停下,江依寒心下一紧,道:“怎么了梁大哥”梁盗道:“总算是到了!”江依寒也放宽了心,道:“到梁大哥的家乡了吗。”
下来马车,居高望下,四面梯田铺满白雪,居中散落这二十来间房屋,炊烟袅袅与银白世界相互映照。
江依寒道:“这地方真安静。”梁盗道:“是啊,此地偏远僻静,又不与往来交通连络,少有外来人。自给自足也鲜有人走出去。”
山道险窄陡峭,马车车辙太宽走不过去,只有把车厢卸下来,叫江依寒骑在马上,梁盗牵着马。顺着蜿蜒的山道缓步向下,半个时辰后到了平缓地带,眼见前方不远就是村口了。
古语有云近乡情怯,这梁盗虽然在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血性男儿,可此时临近家乡也不免激情洋溢眼含热泪。
江依寒见那道旁有一个石碑立着,上面刻着一水村,便问梁盗,道:“你们家乡叫做一水村啊。”
梁盗答道:“是啊,有一条细小的江水从村中流过,村中世代就是靠着这一条江水活过来的。你瞧。”指着前方山壁,道:“那江水就是从那山头的缝隙处流下来的,穿过村中后又顺者地势低洼处流出汇入长江大河了。”
村口有几个小娃娃穿着厚棉袄在互相扔雪球,小脸儿冻的通红,鼻涕都冻成一条挂在鼻孔口。他们一见到村外有一匹马走来,马上还坐着一个女子,前面走这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大汉,满面虬髯好不凶煞,登时吓得跑回了家。
江依寒笑道:“我们把他们给吓到了。”梁盗情知是自己的模样吓走了孩子,讪讪而笑道:“这些后辈没这么见过生人,待会儿遇上年长的,说上几句话应该能想起我来。”
江依寒也不问他父母如何,见他从不说起,便知道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眼前一幕幕都还是和十几年前刚刚离村时候一模一样,仿佛这一切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刚刚被吓到跑回家的小娃娃带着父母走出了门,指着正在进村的梁盗和江依寒道:“爹娘你看,那个叔叔长得好吓人!”
那妇女在他嘴巴轻轻扇了一下,道:“宝娃,别乱讲话!”宝娃他爹走了上去,打量了一下梁盗和江依寒,问道:“两位是打哪儿来的啊怎会到了我们这儿。”此处不是交通要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路过的。
梁盗仔细瞧了瞧宝娃他爹,展颜笑道:“你是张二蛋吧!嘿,你长这么高了,儿子都这么大了。”
被叫做张二蛋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可能是因为二蛋这个名字有些低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咳咳,那个我叫张二农。你是谁啊”
梁盗道:“什么张二农的,你可不就是张二蛋吗,以前常常跟在我后面捉鱼摸虾大果子吃的,什么时候改名叫二农了,我觉得还是二蛋好听。”
张二蛋皱着眉仔细的掏掘这记忆,把眼前的人物和记忆中翻滚而去的人一一对比,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吃惊又怀疑道:“你是你是大牛哥”
梁盗出江湖之前的名字就叫做张大牛,因为此名太过俗气了一点,难登大雅之堂,在江湖中闯荡,说出去难免威慑不到别人,就是闯出了名堂来,别人一听这个名字,都会忍俊不禁。所以他改了名字,叫张大力,因为自己力气很大。
后来落草为寇之后自觉是梁山伯好汉,遇上又改姓了梁,干的是打家劫舍的行当,取名为盗,是以为梁盗。
梁盗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张二农,笑道:“我模样变了许多,你认不出也属正常。倒是你,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怎么变,就是黑了,也胖了。哈哈哈,看来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啊。”
张二农情绪激动道:“你当真是大牛哥!你可回来了,这些年在外闯荡得如何,可是扬名立万了。”把眼去看了看马上的江依寒,笑了笑。
梁盗道:“唉,快别说了,虚度了十几年光阴,还是觉得在家乡好,这不才回来了。”
张二农道:“回来的好。这位是大嫂吧,大牛哥你也不介绍一下。”梁盗“啊”了一声,正想解释两人的关系,江依寒先开了口,笑道:“二农哥你好,我叫江依寒,你叫我依寒妹子就是了。”
张二农道:“那哪儿成,还是叫大牛嫂。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家里刚开火,快,回家吃饭。你们一路回来,怕早就饿了。宝娃他娘,多摆两幅碗筷,把咱家那酒拿出来,我要陪大牛哥好好喝几碗!”
村子本就不大,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梁盗回来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一水村,二十多户人家,将近一百来号人,全都来问候梁盗了。
年轻小伙子们动作麻利地把院坝上的积雪扫除了,摆上了十人圆桌,家家户户都把存着的粮食酒献了出来,桌桌都摆上了一坛子酒。妇女们在自家的厨房生火造饭,把存粮都用上了。
因为梁盗的回来,一水村提前把新年给过了,除了放鞭炮穿新衣,几乎都差不多齐全了,热闹欢庆。
酒酣胸胆尚开张,梁盗喝得尽兴时候,一把把衣服脱了,露出了那健硕无比的身体,上面不乏刀疤剑创。幼时的伙伴团坐在一桌,此刻人人都喝得面红耳赤,头上冒着热气。
张二农大着舌头问道:“大牛哥,这些年你都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啊,一定过得十分精彩吧。”另一人道:“那是当然了,你不看大牛哥这身上的伤痕,每一个都是故事啊,都是男子汉的勋章!大牛哥,你给我们讲一讲吧。”
梁盗大马金刀坐着,指着胸口上一条长得吓人的刀伤道:“你们看这一条,当年我在太行山,手提一把单刀,一人鏖战太行六魔。那六魔是何许人也乃是在太行为非作歹逞凶行恶了数十年的悍匪,不知道有多少正义凛然的江湖好汉死在了他们手上。我初涉江湖,刚好在师傅那儿学了些武艺,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气,也就上去了。”
那些人听得认真,把梁盗围住,争着问道:“大牛哥你一个人就把这六魔全都杀了啊!”
梁盗道:“那也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你想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除了眼高于顶的狂气之外,武功也是稀松平常。上了那太行山后,我站在风口上提气大喊:‘那太行六妖魔,你们张爷爷来了,快快出来受死!’接连着喊了数声,总算是把他们六个人给骂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