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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笙歌看着尹子羽，后者回避了他的目光。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尹子衿，或者说慕云归，慕家失踪的大儿子，为了保护他去世了。现在，慕家真正意义上的二女儿竟然陪在他身边，他还害的人家遭受了那么多痛苦。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只凭借一双眼睛就确认苍鸾是慕家的孩子，也有点太儿戏了。而且慕朔风怎么可能连丢两个孩子都不知道能打理起慕家这一百年世家的男人，怎么也不可能粗心到把两个子女都丢在外面不闻不问。
除非是有人可以瞒着，把消息全部压下去。
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这么狠心剥夺一个孩子见亲生父亲的权利，到底图什么
“回魂了你，这是慕家的事，怎么搞得跟你丢了姐姐一样。”慕笙歌看尹子羽一直在发呆，终于忍不住在对方眼前挥了挥手。
“我是觉得这里面有很多地方太奇怪了，难道你不觉得”尹子羽抬眉。
“那又能怎么样，指不定是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都这么久了，一个后辈有什么资格评判呢。”慕笙歌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你还挺看得开。”尹子羽努努嘴。慕笙歌性格上的优势在这种事上很能体现。
“不然呢，我总不好揪住父亲的领子问他为啥要跟别人调情，气极了再给他一拳又不是小孩子了，解决问题的方式没必要那么暴力。”慕笙歌点了点尹子羽的额头。
慕笙歌虽然看起来一脸无所谓，但尹子羽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因为如果故事真的成立，苍鸾的母亲岂不是……
看着轮换慕笙歌在他身前忙前忙后整理他换下来的衣服的佳人，尹子羽抿了抿嘴，“苍鸾啊，你这会儿忙不忙”
“主子有什么吩咐是头又疼了么”苍鸾抱着衣服紧张地看着身后的人。
尹子羽虽然精神状态还算稳定，但醒来以后时不时会头疼。
甄先生说是尹子羽不好好休息作践自己遭的报应，尹子羽斗嘴说是甄先生记恨他上次说对方口吃不伶俐，两人每次见面都少不了一通斗嘴，但该行针的行针，该嗷嚎的嗷嚎，慕笙歌在一边火上浇油，相处起来也不算枯燥。
“不不，没有，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件事。”尹子羽赶紧摆摆手，他可不想一会儿苍鸾再把甄先生请过来，上午被扎的地方还有点痛。
“什么事如果是关于山海阁的，我也是刚刚才加入，具体的可能还得问穷奇他们。”苍鸾松了口气，继续把刚刚的衣服往篮子里放。
“虽然这样有点冒昧，但是……能不能跟我讲讲，在进尹府之前，你的生活”尹子羽挠挠头，“说来惭愧，你进尹府这么久，我好像一直只顾着自己，也没问你需不需要回乡探亲，父亲他们也忙于公事，没能及时问你的情况。”
“……主子想知道哪方面的”苍鸾的手不自然地停顿一下。
“啊，只是随便聊聊，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实在不想说也没关系的。”尹子羽没有忽视苍鸾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只以为对方是不想提起有些悲惨的过往。
尹敬亭原来得出过结论，尹子羽总能比其他人更接近一些秘密，至于他能不能把握住机会揪出真相，这方面功力还欠些火候。
苍鸾的停顿确实是因为想起了过去的事，但绝不是尹子羽怀疑的那件事。
如果他现在认真往下挖，也许就能避免以后的悲痛。
苍鸾把最后一件衣服丢进去，将卷上去的袖口放下，整整衣服，最后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主子想听，苍鸾没什么不能说的。”佳人展颜一笑，“故事，会比较长。”
苍鸾这个名字是母亲为她取的。
据佳人的描述，苍鸾母亲这一辈子不能与爱人相守，感情不如意，所以希望女儿可以得到神灵庇佑，如果不能跟心仪的人成双成对，就如迎风飞舞的青鸾，逍遥自在，不要吃爱情的苦，不要卷入尘世的是非中。所以苍鸾这个名字，没有跟随生父的姓。
苍鸾在吐露过往的时候，团扇在背后上下浮动，仿佛有微弱的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
所以，苍鸾是有生母的。可是如果还在世，没道理佳人从不探望对方。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会不会是多了躲避慕朔风，所以隐匿起来了。为了不牵扯女儿，连骨肉也瞒着。
但这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真相是什么，只能听苍鸾继续说了。
“这个名字的寓意确实不错。青鸾在灵兽中寓意吉祥，可惜世人都没见过。”尹子羽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被大雪覆盖的树木。
“自我有意识起，就跟着母亲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主子还记得，在进尹府之前，我在阁楼一梦做过舞姬跟丫鬟。”苍鸾缓缓出气，有白雾。
“我初次见你时，你的年龄也不大，难道是被母亲……”尹子羽收回目光，看着佳人不悲不喜的目光。
“不，如果只是那样倒也好了。”苍鸾微笑着说，“我的经历，没那么悲惨。”
苍鸾的母亲为了养活母女两人不得不想办法赚银子，所以经过以前的朋友找到了阁楼一梦，对方看她手脚麻利，人也勤快，只是脸上大块的胎记确实有些碍眼，就打发她在后厨帮着洗碗。
当时的苍鸾还太小，直到四岁才隐约有了记忆。那个时候，她的世界里是永远洗不完的碗，来来往往的人，以及母亲日复一日的捶胸叹气。
本以为母女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但一切都在她五岁那天天翻地覆了。
据阁楼一梦其他打杂的仆役说，母亲是为了保贞洁，寻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投了江。
后面的事不用说，尹子羽也大概猜得到。
失去母亲，她彻底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想在殇国生存下去都是问题。
好在她长得灵巧，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又不惹事，才有了后来的出头之日。
“那……母亲可提过，让你去寻找生父她带着你独自闯荡，哪会有这么狠心的夫君。”尹子羽皱着眉。苍鸾所谓的不悲惨，居然是如此的“不悲惨”。
“母亲很避讳说父亲的名讳，也从不允许我过问。但有一次她无意间提过，在殇国虽然过得艰辛，但总比在忧国忍受内心煎熬要好过一些。”
忧国。
慕家。
苍鸾的母亲，有可能真的是拆散三哥母亲跟父亲姻缘的人，是导致三哥有家不能回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