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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君墨染早已告诉过她,他们不可能,可她依旧苦苦地坚持着,寄希望于用真心打动他。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一往情深都能得到回应。
瑟瑟察觉到玉卿尘已然萌生了急流勇退的决心,连声劝道:“小姐,你别灰心。日子还长,君上终有一日能发现你的好。”
“你无须安慰我。我心里清楚得很,今生今世,再也等不到他的垂怜。”
玉卿尘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洒脱地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明儿个,你便随我一道离去,如何我们可以在西越辽阔的大草原上策马崩腾,也可以在东临滨海的浅滩上听海踩沙...”
她微微侧过头,正打算询问瑟瑟的意思。
奇怪的是,眨眼的功夫,瑟瑟已然不知所踪。
“瑟瑟”
不经意间,玉卿尘往殿外的凉亭扫了一眼,意外发现原本在凉亭中斗蛐蛐儿的元宝也不知所踪。
“莫不是同铁手玩儿去了”
玉卿尘疾步往凉亭的方向走去,却见地上徒留下一串碎裂的糖人儿。
她心里咯噔一下,顿觉此事另有蹊跷。
“救命——”
正当此时,凉亭外的假山后突然传来元宝急促哭喊求救声。
玉卿尘当即意识到,元宝十有八九是被瑟瑟所虏。
不知怎的,她心中陡然生出一丝邪念。她暗忖着,倘若元宝就此命殒,那么君墨染和凤无忧之间极有可能再度产生隔阂,到时候...
“救命!”
不多时,假山后再度传来元宝尖锐的哭喊声。
事态紧急,玉卿尘忙甩去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邪念,再不敢耽搁下去。
她一边高声叫嚷着欲寻得众人的帮助,一边利索地拾起破碎的糖人儿,紧追着假山后瑟瑟的身影,并在关键的岔道路口洒下了些许糖屑,以便后来者奋起追上。
待玉卿尘一路尾随着瑟瑟径自冲出云秦王宫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中了他人的圈套。
若是贸然行进,后果不堪设想。
可问题是,元宝年幼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她实在没法做到见死不救。
无奈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一个时辰之后,瑟瑟终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将玉卿尘引至城郊一处僻静之地。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玉卿尘双眸含怯,暗自打量着环抱着元宝的瑟瑟,以及瑟瑟边上一袭玄色锦袍,肩上还立着一只乌鸦的即墨止鸢。
瑟瑟并未理会犹如惊弓之鸟般无措的玉卿尘,她毕恭毕敬地跪在即墨止鸢脚边,高声道:“漠北女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漠北女王”
玉卿尘神情微怔,她虽未同即墨止鸢接触过,却对这位极具传奇色彩的漠北女王颇有几分了解。
据传,两年前,漠北王阿史那弥真将身怀有孕的北璃大将遗孀即墨止鸢带回了漠北,并将之册封为漠北王妃。
再之后,即墨止鸢顺利分娩下一男婴。
令人为之称奇的是,男婴一出生就如同古书里第一任漠北王出生时一般,手里头握着形似王印的凝血。
此事传开后,男婴顺理成章地被立为漠北储君。
不幸的是,身强体壮的阿史那弥真却在立下储君的当晚,死于非命。
尽管,漠北朝堂上有不少人将即墨止鸢母子视为了不祥之人。
即墨止鸢还是凭借着储君在漠北百姓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垂帘听政的名义,涉猎朝政,直至成为漠北第一任女王。
.........
即墨止鸢冷冷地扫了一眼频频走神的玉卿尘,涂着檀黑色口脂的双唇微微翕动,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嫉妒和傲慢,“不过尔尔。”
瑟瑟深怕即墨止鸢对玉卿尘的姿容样貌不够满意,连声道:“女王有所不知。此女在云秦国主跟前虽称不上举足轻重,但也并不是毫无存在之感。除却凤无忧,她便是云秦国主最为宠爱的女人。”
啪——
即墨止鸢面色骤沉,冷不丁地掌掴着瑟瑟那张谄媚的脸。
时隔多年,她还是没能忘却君墨染。
正是因为这份惦念,她才会抛下她所拥有的权势,不远万里地奔赴云秦前来找他。
“女王恕罪。”
瑟瑟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再不敢多言。
即墨止鸢居高临下地看向瑟瑟怀中泪眼婆娑的元宝,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嫉恨,“这双眼,和凤无忧那个不识好歹的小贱人可真是像!”
玉卿尘快步上前,急声道:“他只是个孩子。”
“蠢货!孤终于知道,为何你占尽了天时地利,还是斗不过凤无忧。”即墨止鸢斜勾着唇角,同玉卿尘附耳轻语,“你不够狠。”
“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卿尘瞅着阴邪可怖的即墨止鸢,惊骇不已。
“告诉你也无妨。”
即墨止鸢猛地攫住玉卿尘尖削的下巴,一字一顿,“之所以千方百计地引你上钩,无非是想要借你的皮囊一用。世人皆说,你是除了凤无忧之外唯一能够接近君墨染的女人。所以,孤只好借由你的身份,去接近他。”
“怎...怎么借”
“这还用问自然是扒下你的皮,转而套在孤的身上。”即墨止鸢阴恻恻地笑着,为了这一天,她足足蛰伏了两年时间。
玉卿尘闻言,吓得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正欲开溜,却见数十位漠北勇士自四面八方朝她步步逼近。
“君上她根本不爱我,你即便得了我的面皮,也是于事无补。”玉卿尘见退无可退,只得想方设法先稳住即墨止鸢的情绪,再伺机而动。
即墨止鸢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她指着正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桃花眼哭得认真的元宝,阴恻恻道来,“孽种一死,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到时候,他必定会对终日哭哭啼啼的凤无忧心生厌倦。情变,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丧心病狂!”
玉卿尘冷淬了即墨止鸢一口,她怎么也没想到,堂堂漠北女王,竟如此歹毒!
由此可见,漠北先王之死,也极有可能是即墨止鸢一手所为。
“来人,将玉卿尘和这孽种带下。”
即墨止鸢懒理闲杂繁琐之事,兀自入了临时搭建的木屋之中,沐浴净身,一阵忙活。
更换皮囊,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她几乎访遍了漠北所有神医、毒医,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得以参透其中奥义。
故而,此刻的她,心下确有几分紧张。
而玉卿尘和元宝,则被关在了即墨止鸢隔壁狭小的木屋之中。
玉卿尘只道是自己命数已尽,心酸不已,一刻不停地抹着眼泪。
元宝一改平素里的软萌可爱,平静地盯着泪水涟涟的玉卿尘,“我能相信你吗”
玉卿尘神情微滞,犹疑了片刻之后,终是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吊坠给我。”
元宝伸出细短的手,指了指玉卿尘脖颈上的吊坠。
玉卿尘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顺从地交出了脖颈上的吊坠,“你要做什么”
“将瑟瑟叫进来。”
元宝声色冰冷,眉宇间竟浮现出几许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
玉卿尘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再三确认眼前所见并非是梦,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忌惮。
“你...你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笨蛋,听话。”元宝懒得同玉卿尘解释,冷声言之。
玉卿尘见元宝愈发不耐烦,只得站定在门前,嚷着嗓子肆意辱骂着守在门外的瑟瑟。
瑟瑟气得脸红脖子粗,撸起袖子,“砰”地一声,闯入了木屋之中。
“玉卿尘,你以为你是谁等女王扒了你的皮之后,看你还怎么嚣张!”
瑟瑟双手叉腰,对着她就是一顿臭骂。
“玉卿尘,关门。”
元宝尽量压低了小奶音,好让自己显得稳重一些。
玉卿尘重重地点了点头,随手将木门掩上,将去路堵死。
瑟瑟疑惑地看向端坐在油灯边,显得十分瘦小的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