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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的手中拿着一条红缨,是那柄白玉箫上的,月上九天没有找到,但她替他找回来了。
只是月上九天在哪
卧房,厨房,天台,书房……都没有他的影子,零走在偌大的房子里,有些茫然。
她等了一整夜,某一瞬间又像是心电感应一般,她转头望向一块地板,有了头绪。
落樱居有一个尘封的地下室,只是她从来没跟说上九天讲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自己发现了……
零沿着木质的阶梯缓缓走下,地下室不大,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一盏亮起的桌灯,还有坐在沙发上睡着的月上九天。
在扬起的光尘里,他的身形孤独而寂寞。
小小的少年,几乎整个人都嵌进了沙发中,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件,皱巴巴的。
他一只手垂在身旁,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在那只手里,是被他粘得并不好看的玉箫,还只是个半成品。
箫身上有很多碎裂的痕迹,碎片不全,这箫……已经拼不完整了。
可是月上九天却握得很紧,好像怕再次碎掉一样。
零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月上九天睡得很沉,他低垂着头,额发似乎有些长了。零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似乎瘦了很多,身体也长开了些许。
她看到他眼下重重的青黑,是掩不住的憔悴。也许他一整晚都在粘这支玉箫,直到刚刚才支撑不住的睡去。
眼眶的周围还有些泛红,但是脸上并没有泪痕,一定是拼命的忍耐着,才没有哭出来吧!
此时他的内心,是不是也和手中破碎的玉箫一样呢
零看着他,把红缨放在他的腿上,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的画面——
紫藤林中,他和她重逢之后的第一次切磋;
冰石小路,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打水漂;
天台合奏,他在她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将她护在身后……
那时的月上九天是骄傲的,是神采飞扬的,是意气风发的。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脆弱得让人怜惜,这不像他。
零翻过他的手,果然,他手上的伤还一点都没有处理,只是简单的用水清洗了一下,连药都没有上。
眼中划过一丝波澜,零找出绷带,替月上九天包扎好伤口,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月上九天依旧闭着眼,可眉头却紧紧的皱着,身体抖得厉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掉落。
无助和无望充斥着他的脸庞,似乎在梦中都发生着什么悲伤的事情……
零想去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感冒复发了,下一刻,那双狭长的眼眸睁开了。
月上九天紧紧地抓住零的手,眼神中还带着惊魂未定。零看着他,说不出什么话,只能静静的看着。
“是你啊,零……”
月上九天的嗓音有些沙哑。
回过神来,他松开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皱褶。
“这个!你替我找回来了!”
月上九天惊喜地看着腿上的红缨,他像以前一样对零大大一笑,没有任何掩饰。
零愣了一下,然后才不自然的瞥过眼神。她看到桌子上还没有粘好的碎片,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你重铸玉箫。”
“真的吗!碎成这样你也能做到”
终于有亮光跳跃在月上九天的眼中,他的语气急切中又透着轻快。
“你知道破镜重圆吗想要将破碎的镜子恢复,其实有三种方法,一是将玻璃熔掉重做一片;二是将裂缝贴紧到分子距离;三是在原有的碎片上重新进行打磨,直至成为圆型,但无论怎么变,都还是那枚镜子。”
零捏起其中一块碎片,“我的方法和破镜重圆的道理差不多,但是时间要稍微久……”
未完的话语,消失在月上九天突然的拥抱中。他的脑袋趴在零的肩上,紧紧的抱着她,抱着她……
月上九天沉默着,呼吸在这片小空间中似乎盖过了一切。
时间过得很慢,又好像暂停了一样。
零只能听到他不稳定的呼吸声,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过了一会,她听到了空气里哽咽暗哑的声音。
“这是母后给我的礼物,她亲手做的,可我却弄坏了,她会生气的……”
“她不会的。”
“这是我的珍宝,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珍贵……”
“我知道。”
“那个人,不管他是谁!他毁了我的珍宝,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
他终于将内心压抑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零默默的倾听着,说出来之后,就能舒服一点了吧。
月上九天在零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远如烟的香气,无比纯净,又无比让人安心。他轻嗅着这股气息,囤积的悲愤与心殇终于慢慢地消散,归于平静。
从地下室出来,月上九天伸了伸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好了,充电完毕!接下来,本殿下就准备要去讨、债、了!”
零看着月上九天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他的背脊挺拔,在晨光中透着丝丝凛冽,坚毅又执着。
这才是那个永远骄傲的他啊!
……
月上九天从不是吃亏的主,既然有人敢阴他,那不十倍阴回来就不是他月上九天。
今日天气晴朗,泥土散发着大自然的芳香——是个埋人的好日子!
他嘴里叼着根草,拿着铲子蹲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个被他埋在坑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的男子。
男子事先被他拍晕了,这会儿才悠悠转醒。
看着月上九天皮笑肉不笑的脸庞,他吃了一惊,想要后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埋在了土中。
“你你……快放我出去!”
“别急,回答完我的问题,自然会放你出来的~”
月上九天笑着,一铲子插在男子面前的土地上,脑袋随意的趴在上面。
“我都不认识你,我能知道什么……”
震飞的土屑有一些飘到了男子的口中,他摇着头拼命摆动,挣扎无果又恹了下去。
“是你在检查我玉箫的时候,趁我不注意在里面塞了爆破符吧!”
他的玉箫几乎从不离身,外人想要动手脚也只有那个时候,而那时他的注意力正好在羽青轲那边,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小动作。
“不是我……”
男子刚一否认,月上九天就一铲子泥土舀了上去。男子呸了几下才把口中的泥土吐出来,脑袋上面全是沙,嘴里的怪味呛得他快呕了。
月上九天看着他这样子,露出非常愉悦的笑容。
“想好再说,只要你说错一句,我就在你头上铲一柸土。你再多说错几句,估计就整个人都被活埋了……”
男子面如土色,一咬牙,索性不答。
没想到月上九天铲土铲得更是勤快,左一下,右一下,还自得自乐的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和男子聊天:“我最近刚好得到了一颗樱花的种子,据说如果樱花树下埋着死人,就会开出血红色的花朵。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
大白天,月上九天笑得无比灿烂,却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你愿不愿意亲身帮我实践一下呢”
男子的瞳孔猛缩,继而仰天长啸:“救命啊——埋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