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星启明（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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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在还没有诞生的时候，是不会有自我意识的，但是零不一样……在她还没有出生，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她的灵魂之中就残留着这样一幅景象——那是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画面。

天地万物都被黑色和白色的气流冲得纷飞四散，岩层崩塌，海水倒灌，火山爆发，灾横遍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生灵涂炭，万兽奔腾的景象。

这个画面一遍遍的在她灵魂中回放，直至刻骨铭心。

如果说这是一个梦的话，那么她在这个梦中困了无数个岁月，才终于醒来。

但是在醒来的那一刻，一个伴随着万年长梦而根深蒂固的想法，从此变成了她的使命和信仰。

她要成为最强大的神，再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世界重蹈这样的覆辙。

抱着这样的信念，零一天天地变强。她的力量是为了信仰而存在，世间正邪、善恶，在她的眼中，只有一个衡量标准，那就是是否与她的信仰背道而驰。

她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教自己怎么做，因为她的心从不曾迷惘，千秋万载，她早已让自己成为那颗照亮自己前行路上的启明星，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道。

漫漫岁月中，零一直都这么冷静且强大，她要做的事情，就算不依靠别人，一个人也可以完成得很好很好。所以，当月上九天说出要帮她的那一刻，零第一次有了一种怀疑自己的感觉。

她什么时候这么弱了弱到需要别人的帮忙才能去完成某件事……

可是，在尝试着去依赖之后，零才发觉，接受别人的帮助，这种事情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当一个一直在负重前行的人，发现身边有人可以替他分担身上的重量后，那种心情就像干渴的舌尖品尝到了尘封多年的美酒，情不自禁的就会想再多要一点……

但如果，他所以为的美酒，其实是别人流出的鲜血呢！

零知道灵魂崩溃的严重，所以，她绝不会拿月上九天的命去和时间竞争。保护神域是她的责任，但月上九天却没有这种义务，而眼下的关头，两人却为了这件事而争执不下，一个要孤军奋战，一个要并肩作战。

在零还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之前，月上九天替她做出了抉择。

一股紫色的光芒从她的身体中爆发而出，零忽然觉得有一股热浪流遍四肢百骇，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月上九天的灵魂之中渡了过来，缓解了因为刚才的疼痛而造成的不适。

两人的灵魂在瞬息之间更加融合共鸣，热流退去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磅礴强大的灵魂气息，充盈着这个身体的全身。这股气息，是零以前从未在月上九天身上感受过的，无暇、皎洁，包罗万象，生生不息……

“幸好，我是仙魔之体啊！”

所以才可以使用这种燃烧寿命，增强灵魂力量的仙界秘法。

月上九天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微弱，但他却是笑着的。

零很快也反应过来这异变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傻的吗……就算是以他的体质，使用这种方法，也会对灵魂留下暗创。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像是感动，像是心疼，像是埋怨，所有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融合成一种她以前从来都不懂的酸涩。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别人，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然而，当保护的角色突然调转了过来，她……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此时的月上九天。

“你可不像会做这种傻事的人啊……”

零努力让说出口的声音变得自然，但语气中的那份沉重，还是通过相连的灵魂，传到了月上九天的身上。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跟你唱反调。”

“确实，你现在就是在用整个生命来和我唱反调呢……”

“这可是个天时地利的好机会，我有本事唱反调，你有本事打我吗哈哈哈哈哈，打不到我吧！”

听着他那有些欠扁的语气，零噗嗤一笑，心中的压抑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伊人见笑，灵魂世界中的月上九天也慢慢地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缓缓合上眼皮。透明的身体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但是他的脸上又是那么安详和满足。

月上九天想起末日山下，用自己的妖核为他祛除痛苦的连碧水，那时他也和现在的零一样，觉得这种行为愚不可及。可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当时连碧水的心情……

在最寒冷的时候给予过自己温暖的人，他们也愿意以余生全部的温柔相待。

“现在，你可以使用你全部的力量了，零。”

月上九天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带着无穷的力量。

零站在云端，眼眸之中仿佛闪动着令风云为之嬗变的光辉。一袭白衣，遗世独立，如诗亦如画。

风，吹起她的衣袂，纯白的神力中不知为何掺杂进了紫色雷霆，闪耀的电光如盘龙般缠绕在在她身边，为她镀上了一层绚烂彩晕。

“我会速战速决的。”

零走向面前已经杳无人烟的漫天雪白，怀揣着双份的力量，心中尽是久违的平静。呼啸的风在她耳边吹响，仿佛是月上九天为她一个人而奏的站歌。

原本在各处作乱的凶兽，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它们集结起来，一起奔往葬骨之地的所在。

“不好，它们是想要去破坏结界！”

“拦住它们，绝不能让他们去妨碍创世法神——”

更加激烈的战争拉开了序幕，黑压压的兽潮像是失控了一般，横冲直撞地冲向那些企图阻拦它们的神将。

一些凶兽被挡了回去，而更多的却是神将被撞飞或踩死的惨状。

有五只强大的凶兽很快便突出重围，向那闪着金色幽光的地域直奔而去。

“不好——！”

杀神阿瑞斯看着凶禽九婴巨大的身体，从他的头顶上方掠过，刚想要去追赶，就瞥见一道白色的冷光破空而来，以比任何人都快的速度，牢牢落定在那五只凶兽的面前。

紫微帝星，是众星之主，它是世人眼中的吉星，有它在，便可祛百疾，解百厄，逢凶化吉。

而此时天边的那道人影，就像是一颗在乱世之中闪耀的紫薇星，她的出现，即是为了带着人们寻找光明。

零目光淡淡的看着奎牛、金毛犼、四不像、北冥鲲鹏和凶禽九婴，处变不惊的眼眸中紫光流动，一股磅礴、纯粹、生生不息的力量波动流淌在她的周围，又像波纹一样徐徐荡开。

这股力量所过之处，那些凶神恶煞的怪物纷纷停了下来，迟疑着往前，像是在忌惮着什么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