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雷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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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里除了日常要忙活的大事小事之外，宋念冷溪自然也没不会把那位雷格王子抛之脑后。
他二人想出了五花八门的法子去试探雷格，结果发现这小子虽然是有些痴傻，但一些比较基本的常识还算是有所了解。
比如说臭了的食物一口不吃，还会叽里咕噜地发脾气。总是已经在大乾皇城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除了和他一起从北羌来的人，他也不会搭理任何人，更不会被轻易叫走。
他很听话，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知道自己进出观花楼会很折腾，便深居简出，很少出门。
明明总是眼巴巴地看着观花楼下，百花齐放的御花园，却从不吵着闹着要去里面玩。
哪怕是冷溪故意带着满哥儿和小海儿一块当着他的面在御花园里荡秋千，撒欢儿，他也只是默默从窗子边上走开。
久而久之，冷溪越来越觉得，这人好像并不是很傻。
结果转过头，又听观花楼的人说，他能一个人抱着从北羌带过来的那只旧布偶玩上一整天，或者拉着他们北羌自己人在观花楼里玩上大半天的瞎子摸鱼。
如此一来，冷溪便又凌乱了。
“我碰上的这些老朋友呢虽然是些老嫖客了，但你也知道怡红快绿阁那地方，鱼龙混杂，简直就是线人和细作的聚集地。我便借着和他们喝酒的名义混了进去。”
换了身衣裳的宋念，一边擦洗着脸上的妆容药水，一边慢慢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真的是纯喝酒，毕竟就我这模样，又是个来蹭酒的，那怡红快绿阁出了名的看人下菜碟。那里会有姑娘愿意搭理我。”
冷溪这会儿已经消气了很多，“所以你便借着这个机会，怡红快绿阁里悄悄躲了几天，那你到底探听到了甚么”
宋念道：“锦衣卫一直在找的那个北羌细作头子，胡锦锦。”
冷溪一听这个名字，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还敢来华都，而且又进了怡红快绿阁！”
宋念点了点头：“没错，虽然她易过容，还换了名字重操旧业，但还是给我蹲到了。我现在十分怀疑这整个怡红快绿阁都不太干净。”
“所以她回来了，就说明雅尔敏这些日子在北羌过得应该不算太难。”冷溪若有所思地垂下头，然后又忽而抬起头问，“可是你又到底从她嘴里听到了关于那个雷格的甚么”
“啧啧啧，咱别再试那小子了，他是真傻，也是真可怜。”宋念洗干净了脸，又顺带着洗了洗手才从她怀里把小海儿抱了过去，“他的确是小的时候从马上跌下来之后摔傻的，而且他好像知道是雅尔敏害得他，所以从小到大他变傻之后就一直都很害怕雅尔敏，这也是让他们老子对雅尔敏如此疏远防备的原因之一。”
冷溪想了想，微微颔首道，“雅尔敏当时能把这种事儿当甚么似的和我炫耀，我想，想来在北羌也应该是人尽皆知，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吧”
宋念一边逗儿子笑，一边说：“基本就是你说的吧。而且这个雅尔敏也特别奇怪，越是这样，她反而越要欺负这个已经被自己害傻了的哥哥，骗他吃掺了马粪的腐肉，还在大雪交加的夜里把他一个人骗到狼窝附近。”
冷溪沉默了一下，然后哼了一声，“得，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宋念紧接着又往下说，“这些都不算甚么，还有更多更离谱的，反正只要没人的时候雅尔敏都要故意把他往死里整，但是每一次又都让人知道是她，又拿不到她的话柄，充其量就是把她关两天，然后她那个一直很疼爱她的亲太奶奶，就会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乌哈图把她放出来。”
冷溪嗤笑了一下，感叹道：“原来是有这么一把保护伞，怪不得她这么混账，乌哈图也拿她没辙。啧啧，这看来这北羌王室之中，也没比咱们中原干净利落到哪儿去，都是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烂账。”
“至于我为何说那小子是真傻呢，实在是因为胡锦锦提到过，也是观花楼的人跟咱们提过一嘴的那个，他带在身边从不离身的布偶。”
宋念顺手拿起小海儿最喜欢的小布老虎给他把玩，逗得小孩子咯咯直笑。
“听说那是他和雅尔敏的母亲去世之前，亲手给他缝的。这位前任大阏氏也是命苦，亲生儿子被亲生女儿害成了傻子，不久之后自己还得了一身会过人的痨病，北羌人的医术不如中原，没多久人就撒手人寰了，留下来的所有东西也都全部被烧成了灰烬，只有那个旧布偶被她已经傻了的儿子藏了起来，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
虽然是仇敌的故事，但冷溪听了心里不免还是会有些难过，但是，“……这也不能证明他不傻吧”
“那你就去试试，把这个布偶从他身边抢走”宋念似笑非笑地偏头看着她，“痴傻之人往往都会对某种事物有着可怕的执着和专注，哪怕他在别的事情上能够表现得与常人别无二致，但只要触碰到了他所执着的这份事物，很容易就能刺激到他。”
冷溪垂眸细细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正儿八经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个法子，我会去试试的，同时也是咱们最后一次试探他。倘若他真像你说的那样了，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咱们就都当是他是真的，但是对他同样还是不能放松一丝警惕。”
“只不过日常吃穿用度对他好点儿”对于她的这个决定，宋念其实早已经心里有数了。
冷溪点点头，这时小海儿也在宋念那边玩腻了，咿咿呀呀地叫着，两条短短小小的肉胳膊朝着冷溪的方向伸啊抓的，宋念便把他重新抱给了冷溪。
冷溪瞧着自己儿子那张又圆又软的小脸蛋，心里就说不出的熨帖，果然当了娘之后，从前再凶的母老虎也能变成温柔慈爱的母猫。
“等等，不对，那个胡锦锦跟人唠嗑呢，你怎么听个墙角听出来那么多事儿”
“谁说我是去听墙角啊，我一认出来是她之后，就把她拎进北镇抚司诏狱了啊。”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让他们瞒着你的，怕你知道了闹着要亲自审，我想你平常本来就很累了，这种事我这个还算闲的人就代劳了。”
“所以你这些天是在诏狱，不是怡红快绿阁啊……对不起啊，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吼你的。”
“哼哼，现在才道歉晚了！爷爷我也是有脾气的！除非……叫声相公来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