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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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河来到皇后陈氏的住所章华宫的时候，皇后早已摆好了晚膳等着她。
“小女顾清河拜见皇后娘娘！”顾清河冲着陈皇后行礼。
陈皇后正在喂她那只西域传来的波斯猫。顾清河跪在地上，听见她对身边的侍女说：“这猫，乖顺了好，听话，招人喜欢。”
顾清河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没有说话。
陈皇后什么意思，她一清二楚，不过是借着猫来敲打她罢了。
“怎么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现在，不会说话了”
陈皇后示意身边的嬷嬷抱走猫，在一边侍女捧着的水盆上洗了洗手，慢条斯理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清河。
纹丝不动，到真是胆大！
陈皇后心里冷哼了一声。
顾清河一听见陈皇后的话，就明白陈皇后意中所指。怕是哪个人把那日在城楼上顾清河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顾清河低头沉默不语，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她低估了陈皇后内心对顾家的猜疑。
群臣前往城楼说是送行，又何尝不是在给太子颜面当今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继承帝位的也必然是当今太子，她未来的夫婿，纳兰景灏。谁都知道顾建成是太子未来的岳丈。太子的岳丈前去沙场，群臣相送，明面上是为了顾建成，实则是不想在纳兰景灏的心里留下坏印象。可是纳兰景灏明显是不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那日在城楼上的表现，实在是傻的很，连招呼一下群臣的意思都没有。
估计陈皇后厌恶的是，客套话全让顾清河说了吧
只是这客套话，纳兰景灏明显是不会说的。
“估计你现在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日群臣都在城楼之上，你抢在太子面前说这么多，旁人会怎么想太子你知道吗”
陈皇后慢条斯理地说：“难不成你们大婚之后，你也要做太子面前的女人吗”
听见陈皇后这么说，顾清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是她的失误，陈皇后虽然自己不甘心只做个呆在后宫的女人，但是她对顾清河干政的担忧，却实在是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
至于为什么非让自己把这幅字拿过来，怕也是在警告顾清河吧陈皇后明显在顾清河身边安了奸细，所以顾清河的一举一动，陈皇后了如指掌。
顾清河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陈皇后把话说的差不多，才开口；
“清河知错。”
陈皇后大概是感觉顾清河已经被自己威慑到了，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但是这轻松之余，又有一丝说不明的意味。
顾清河应该是这样乖顺的，但是看见顾清河这么乖顺，她又觉得心里不踏实。只是此时亲眼看见顾清河认错，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不好再追究太多。陈皇后只能收了自己想要趁机狠狠打压顾清河一番的心思，开口。
“你起来吧！”
“谢娘娘。”
顾清河起身，接替侍女扶着陈皇后起身。
“这些都是宫内御厨做的饭菜，你坐下来与本宫一起尝尝吧。”
陪陈皇后用过膳，顾清河陪陈皇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这字，倒真不错，挺好的东西。”陈皇后看着顾清河拿来的字，惊讶地说。
她放在顾清河身边的奸细跟她提到顾清河曾经在大街上的书贩那里得到过一幅字，视之如珍宝。原本以为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如今一看，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清河也是无意之中得到的，心里也喜欢的紧。”
陈皇后瞥了一眼顾清河。顾清河依旧是浅浅淡淡的样子，看不透喜怒哀乐。
之前觉得这孩子这幅样子是难得，现在，陈皇后不由得怀疑是她心机深沉了。
“本宫也喜欢。”
陈皇后的这个意思，是想让顾清河割爱了。
顾清河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陈皇后的意思。其实陈皇后什么好字没见过，开口要这个东西，只不过是又在打压顾清河。
顾清河很清楚陈皇后的套路，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
“要是娘娘喜欢，那么我就再写一幅给娘娘送过来。”
陈皇后的眉毛挑了挑，明显是被顾清河惹怒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顾清河，你真是个好样的！
但是太子还需要顾家。皇帝一改常态改变对顾建成的猜疑打压之心支持顾建成出征，难免会让人觉得朝堂局势再起风云。虽说太子是皇帝唯一一个儿子，但是皇帝对太子可是并不满意。万一太子的继位之路出现什么岔子，顾家还是太子最大的依靠。和顾清河撕破脸，明显不是一个好的举动。
想到这里，陈皇后勉强地笑了一下，硬是把自己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好啊，本宫就等着你的字。”
顾清河当然知道陈皇后在想些什么，只是她就是不想把这幅字给出去。至于原因，顾清河感觉要是这幅字落进陈皇后的手里，怕是要玷污了写字的人。
陈皇后的嘴脸，当真让人厌恶！
“其实我今日召你进来，还有一件事。”
听到陈皇后这么说，顾清河原本平静如水的心终于起了一丝涟漪。陈皇后找她居然还有事情将这几日京中发生的大大小小还算出名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顾清河的心稍微放了一放。
陈皇后说的事情怕是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若是没关系，陈皇后又为什么和自己说呢
“你听说过太子身边有一个丫头叫做流苏吗”
“流苏”顾清河跟着重复了一遍，看见陈皇后点点头，心里就更加疑惑了。
“清河并不知道。”
陈皇后拿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你不知道也难怪。你平时和太子，也没什么交集。”
陈皇后的话里似有些责备。顾清河只能当听不懂。
“流苏是自幼跟在太子身边的，比太子略张两岁，跟太子很亲。”
顾清河想了想，才谨慎地问道：“太子身边有此人照顾，娘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太子年岁渐长，已经到了知晓男女之事的年纪，你有一时嫁不到东宫去，想问问你的意见，看看将她先许给太子如何”
看见顾清河沉默的样子，陈皇后怕顾清河不愿意，语气软了软。
“本宫虽不想给这孩子名分，但太子好像是铁了心一样，本宫也劝不住他。你大可放心，这位分会是最低的，以后也不许升上去，你还是太子唯一的正妻，你觉得如何”
顾家威势重，因此历代皇帝对于迎娶顾家女子的皇子要求也严格一些。在顾家女子嫁入之前，按礼是不允许皇子给其他女子名分的，哪怕是太子也并不例外。陈皇后这句话，是在打她和顾家的脸啊！
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怕是天下人都会笑话顾家吧
“你们顾家规矩多，我是知道的。但是，这规矩也不能太多了吧”
“娘娘。”顾清河跪了下来。
“不是清河不答应，实在是清河没法答应。”
听见顾清河这么说，陈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变难看了。
“顾清河，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清河的心里其实也有怒气上涌。她自幼受大儒教导，又在顾建成身边耳读目染，最是看中名节二字。顾家女子嫁入皇室，还从没受过这等屈辱。
顾清河知道要避其锋芒，但是若是涉及顾家颜面，她也绝不会让步。
“相必娘娘是知道先前顾家女子嫁入皇室的规矩的，这是历代帝王对顾家的恩赐。若是规矩一破，便是收回了这个恩赐，顾家颜面无存。父亲率顾家军如今出征在外，这个消息若是传至父亲那里，父亲又有何颜面！”
顾清河的腰板挺直，眼睛直视着陈皇后。
顾清河第一美人的头衔并不是浪得虚名。她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当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这双眼里也好像洋溢着淡淡的笑意，甚是柔和。但是此时，她的眼睛里却闪过锋利的光芒。
她既然是顾家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没有顾家人好像与生俱来的傲骨
陈皇后一时被这种眼神看的有些发寒。身边的宫女们看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连大气也不敢喘，室内一下子静的可怕。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顾清河的腿已经发麻，陈皇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顾清河并不服软，她面无惧色地直视着陈皇后。陈皇后是有脾气，但是她也是个很愚蠢的女人。权势是她掩饰自己愚蠢的最佳武器。陈皇后明白，她今日把这句话拿过来单独和顾清河说是以为顾清河绵软，不会拒绝。但是如果顾清河真是不吃她这一套，这件事情如果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顾清河是看准了这一点。
“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滚。”
陈皇后知道今天这件事是不能办成了，气急攻心，也不管自己的仪态如何，拿过旁边的茶杯就往顾清河的身上砸去。茶杯砸在顾清河身上，衣服顿时湿了大半。茶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清河请娘娘恕罪。”
顾清河按照往常的礼数向陈皇后行礼，一声不发地离开了房间。在她走出门外的那一刻，背后传来砰砰的摔东西的声音。顾清河的脚步一顿，正当门口不明所以的小宫女以为顾清河要回去劝劝的时候，听见顾清河说.
“你们好好照顾皇后娘娘。”
小宫女们惶恐地低头应着。顾清河却仿佛是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会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清河走出章华宫，一直守在宫外的小七看见顾清河衣服湿了大半，连忙迎上前去。
“小姐，怎么了”
顾清河不回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宫门外。小七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顾清河这幅样子，心里也明白顾清河在皇后那里定然是受了屈辱。小七看着顾清河一言不发的模样，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心疼，直想冲进门去把陈皇后打一顿。
“小姐……”小七的嘴张了张，最终也只能迟疑地小声叫着顾清河。
顾清河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看向小七，冲她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没事，我们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