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浮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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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在七寻腿上蜷成一团，乖巧的任由她随便撸。
“你有名字么我还不知道怎么叫你。”七寻问小白狐。
白狐抬头说：“我叫浮苍。爹爹给我取的名字。”
浮苍
“你爹爹，是叫浮生吗”七寻问得很小声。
浮苍摇头：“爹爹叫浮阑。”
灵枢见七寻居然问出这种鬼话，立刻炸毛了：“你在想什么呢大人洁身自好光风霁月，是天上地下第一人！怎么会有孩子！”
灵枢突然提高的声音像炸雷似的，轰的七寻差点原地去世，也吓得浮苍将头埋在七寻怀里不敢动弹。
“好好好！我错了错了！这不是姓氏一样难免会联想到一起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七寻捂着耳朵讨饶。
灵枢冷冷地“哼”了一声，扭头用后脑勺对着七寻。
啧啧啧，激动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你家大人呢！七寻揉着耳朵暗暗吐槽。
笑闹过后，七寻问起浮苍正事：“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你不回家吗”
浮苍沉默着，小小的脑袋垂得都快埋到自己蓬松的胸毛里去了。一副深受打击的哀伤模样。
“我已经没有家了。”浮苍说。
“我没有娘亲，也没有爹爹了。”它仍然低着头。
只是七寻眼尖，看到浮苍眼角的泪水悄然消失在自己蓬松的毛毛里。她紧了紧揽着它的手。
“我不是纯粹的狐族血脉。我的爹爹是狐族，但我的娘亲是人类。”浮苍继续说。
七寻很诧异，没想到只在神话传说中存在的人妖之恋，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还是由他们的孩子亲口讲述。
七寻有些心疼：“很伤心的话就不说。”她的手一直轻抚着浮生毛茸茸的脑袋。
“我想说。姐姐，我难受。”浮苍却很坚持。
七寻了然。浮苍这般年龄相当于人类五六岁的孩童，年纪太小不知如何发泄心中的悲苦。
七寻突然就想起了九岁时失去双亲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无措悲痛。可她至少还有爷爷，而年幼、脆弱的浮苍什么都没有。
“娘亲是人类，孕育我时很辛苦，因为我一直在吸收她的生机作为生长的养料。怀胎十月，娘亲逐渐虚弱下去，任凭爹爹想尽办法也补不回来，只勉强保住她的性命。妖族血脉，人类如何承受的起。”浮苍说。
“爹爹告诉我，他曾经动过不要我的念头。”说到这里，浮苍突然平静下来。
“娘亲不肯，一力护住我，让他打消念头。后来，就到了我出生的日子。娘亲本就羸弱，可更要命的是，她难产了。”
之后浮苍沉默许久。
火堆中发出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夜很静。
“我是爹爹从娘亲腹中刨出来的，娘亲没力气生下我。或者说，她没命生下我。她的生命早在孕育我时，就已经耗尽了。”
“当时娘亲已在濒死边缘，于是恳求爹爹将我刨出来。爹爹怎么肯可娘亲说，她终归是活不下去的，总要让我健康长大。”
“之后，我出生了，娘亲死了。爹爹带我回了狐族。他总是抱着我说，如果我是个女儿家多好，修炼成人后一定和母亲一样好看。可惜我不是。”
“姐姐，你知道关于这件事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么”浮苍问。
没等七寻回答，它继续说：“因为我一直是有意识的。妖族和人类不同，记忆从母体时便开始了。所以娘亲怀我时的痛苦、虚弱，我都知道。”
“我甚至能感觉到娘亲的精血一点点流入我的体内，可我无力阻止。这是妖族孕育子嗣的方式。若娘亲也是妖，她最多不过虚弱些。可她是人，所以只能以命换命。”
“幼时我不理解，为什么我害死了娘亲，爹爹还是宠着我，对我那么好。我自己都痛恨自己，出生时身上便沾染了娘亲的血。”
“我问过他为什么。爹爹笑得很柔和。他说，错在他，与我无关。我是他和娘亲带来这个世界的，是他和娘亲的宝贝。”
浮苍终于忍不住，眼泪打湿了整张脸，毛都黏成了一绺一绺的。
“爹爹陪了我十七年。三年前，他去找我娘亲了。其实自娘亲死后，爹爹也跟着心死了。我才知道，原来妖也是可以抑郁而终的。不论是人是妖，没了心就活不下去。”
“爹爹是笑着离开的，手里拿着他平日里总要翻看的一封信。”
“我曾问过那是什么，爹爹说是娘亲写给他的信，上面有娘亲骂他的几百句话，每句都不重样。”
“当时娘亲和爹爹拌嘴，娘亲说不过他，气狠了便写信骂他。爹爹说，他看完就不舍得和娘亲生气了，赶紧跑去把人哄好。”
“爹爹走后，我在狐族失去了庇佑。只因我有人族的血脉，族中人对我很排斥，认为我是人妖混合的卑贱之类。族中长辈不喜欢我，与我同辈的欺负我。”
“我血脉不纯，修炼比同辈的狐狸崽子慢许多。所以被欺负也无还手之力。”
浮苍看着七寻，说：“姐姐上次将我从网兜里救下，还有此次从河里捞起我，都是其他小狐狸崽子捉弄我做的。”
“族中我呆不下去，可是族外的野兽和其他妖族更危险，因此我一直在族群附近徘徊，躲着野兽，也躲着族人。”
浮苍大大的眼睛十分黯然无助。
“姐姐，我能跟着你吗我无处可去了。”浮苍看向七寻的眼中满是期待。
七寻有些犹豫，于是看向了灵枢。她在这异世其实也无自保能力，不过是因为有灵枢才安全。
所以收留浮苍一事，还得问问灵枢。毕竟说到底还是灵枢保护他们，而非她护着浮苍。
灵枢斜眼看着七寻：“你看着我做什么想留下就留下吧，多一只小狐狸难道还养不起不成。”
七寻捞过灵枢，连同浮苍一起搂在怀里。不同的手感摸着是一样的舒服。
灵枢剧烈挣扎。
“我早说过，我是你想搂就搂的吗！你当我和这小狐狸崽子一样随你摸摸搂搂又抱抱！”
七寻才不理它，只管搂着两只小可爱，只觉得心中十分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