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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铃是现在爆红的偶像明星，圆脸大眼身材好，主演的电视收视率都不错，粉丝简直成千上万。这么忙碌的人，她当然没空直接见我。
不过工作室主任，也是她的私人助理茉莉是个和蔼又可亲的女子，一上来就先对我的设计赞不绝口，令我简直受宠若惊。
“我的意见可以代表季铃所有意见，所以请苏小姐放心。”
茉莉笑着，先把所有情况都介绍了一遍，“现在我们就是想先看看苏小姐能否设计一款合适的礼服，季铃准备在《one》杂志举办的慈善晚宴上穿。你知道的，慈善晚宴上大家穿的礼服一般都是大牌，但我们如今时尚资源还是差了点，既然大牌借不到，干脆就不要去借二线或过季的了。刚好你上次的那件燕尾裙看起来真的很漂亮很适合季铃，所以我才问问，能否为季铃量身定制一件最适合她的呢”
她笑得和睦，我也不由得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心口的忐忑惶恐也扫除一空，于是，我很认真地点头，问：“不知道季小姐对于颜色和款式有什么意见吗”
“我们季铃就喜欢长裙，然后希望自己这次能穿一件淡绿色的长裙，哎，你知道吗，淡绿色有很多种……”
我点头：“是啊，很多种。我刚好带了色卡本过来，您看看。”
“太好了，给我看看！”她凑过去看色卡，然后眼睛一亮，指着其中一种淡绿偏石青色的色块，说，“就是这种！你一定要帮我们用这种颜色设计一条特别美的裙子！”
“好啊，这种颜色会很衬季小姐的皮肤，因为她肤色很白。”我一边说着，一边取出本子认真地记着，“对于设计，您还有什么要求呢”
“要及踝长裙，要无肩抹胸式，要轻飘得像云朵一样，又要装饰着石膏花一样的白色花朵，还要以一条同色同料子的腰带松松地在腰间打结，要简洁又柔美，要垂坠又飘逸……”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我赶紧记下——其实客人的要求越多越详细，设计起来的难度反而越小。设计师最怕的就是“好看就行”，事后对方一个“和我想要的不一样”就直接全部推翻了，那才是悲剧。
等她说完了，坐在旁边的沈行知将我记下的要点看了一遍，又对茉莉把所有要求都复述了一遍。
“对，没错，就是这样！”茉莉托着下巴笑着看他，“哎，你是苏念沐的男友”
“对，男性朋友。”他笑道。
男性朋友。
坐在他旁边的我默默地低下头，攥着桌布不说话。
茉莉则笑着纠正自己的话：“哦，朋友。”
普通的，和其他人并无不同的，朋友。
“如果没有疑议的话，沐沐会尽快按照你们的要求出设计草图的，等季小姐过目后，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她再出正式稿。直到这件礼服的设计稿最终通过后，请你们提供标准码子，沐沐会去工厂为季小姐量身定制。时间流程我们尽快赶，大约在两个月内搞定，刚好能赶上《one》时尚晚宴。”
“好的，没问题。”茉莉笑得见牙不见眼，“辛苦啦！”
送走茉莉之后，沈行知才对我说：“她确实是季铃工作室的人，看起来也还算诚心。一般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她们约了很多新设计师来设计这件礼服，出了设计稿之后她们以各种不满意为由推脱，采用了别人的设计。”
“嗯……不过如果她们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把设计图交给工作室当作业嘛。”我没心没肺地说。
“放心吧，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你的设计怎么可能让人不满意呢这事我帮你盯着的。”沈行知习惯性地揉揉我的头发，一脸宠溺无知儿童的笑容，“我在这行混久了，什么幺蛾子没见过。”
我含着幸福的笑容点点头。
他的手在我的头顶上温暖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度，几根发丝被带起，牵扯出轻柔的麻痒感，令我的后颈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在一瞬间明白了，猫咪被人抚摸时那种眼睛都睁不开的舒适幸福感。
但他的手在我的头发上停住了，他笑着缩回手，改而向旁边的人抬起手挥了一下：“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回头一看，向他们走来的人，居然就是贺瑾言。
她顿时尴尬得脸都红了，讷讷地向他打招呼：“贺总……”
贺瑾言对我视若无睹，径自在我身边坐下。侍者撤掉了茉莉的餐具，换上新的。
这期间，三个人的目光都没有相接。
沈行知喝水，贺瑾言看着菜单，我偷偷去摸自己的手机，却发现还在工作室充电，自己压根儿没时间去拿回来。
这是啥局面……
在一片安静中，我只能模仿沈行知端起杯子，眼神游移地茫然喝水。
“苏念沐，你吃过了吗”贺瑾言忽然一抬眼皮，看向我问。
我顿时呛到了，于是狼狈不堪地放下杯子，拍着自己的胸口咳嗽不已。
沈行知体贴地给我扯过两张餐巾，我捂着嘴巴，眼泪都快下来了：“没……没有，我和沈行知刚刚在这边见了季铃工作室的人。”
“哦有什么事”他开始点菜，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我。
干吗呀……我们不就是合作了一个网店吗干吗这种审问的口气，干吗这种咄咄逼人的神情，干吗这种……捉奸的即视感……
我努力地看向沈行知，却发现他若无其事地朝我眨眨眼，一脸笑意，我只能从自己的喉口挤出一个解释：“其实这个是郁霏介绍给我的，她说季铃挺喜欢我的，我还想给您打个电话商量一下的……”
他冷冷打断我的话：“我下午给你打了4个电话。”
我快哭了：“就……我要给您打电话的时候，刚巧没电了，就放在工作室充电了，没带出来……”
天地为证啊，真的是这样的！
委屈的我恨不得扯开自己的包给贺瑾言看：“贺总您看，我真的没带手机！”
“好啦，沐沐。”沈行知又在旁边笑了出来，“贺总又不会吃了你，你干吗这么紧张。不就是没带手机吗你现在问问什么事不就好了。”
我赶紧看向贺瑾言：“对了，贺总您找我什么事”
“忘了。”他点完菜，把菜谱合上交还给侍应生。
我泪流满面。
这个老板太不好伺候了。
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闷。
我硬着头皮埋头吃饭，沈行知和贺瑾言聊些我听不懂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在意，只一直吃吃吃。
直到贺瑾言叫我：“苏念沐。”
“啊”我赶紧抬头。
“季铃工作室的人怎么说”
我赶紧回答：“她委托我设计一件礼服。”
“要什么样的衣服”
我把自己记下的要点递给他看。
“唔……”他微微皱眉，想了片刻，把本子还给我，“你心里有底吗把初稿画出来给我看看。”
我愕然：“现在就……在这儿”
“是啊，这么详细的要求，你难道还画不出来”
“哦……说得也是。”
我趴在桌子上摸出一支笔就开始在自己的本子上画设计图，“及踝长裙，无肩抹胸，浅绿色裙子装饰白色花朵，同色同料子的腰带松松地在腰间打结，垂坠下来……”
我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好了框架。
笔尖流畅，不假思索，几根线条下来，已经初具雏形。
我将画好的图递到贺瑾言面前：“基本上，应该是这样吧。”
贺瑾言扫了一眼，将这张图举给沈行知看，微微皱眉：“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沈行知摇摇头：“看不出来。”
“那我倒是对林菲菲刮目相看了。”贺瑾言将我那张设计图递还，说，“你可以设计下去。当然，我也会继续关注你这桩委托的进度。”
我连连点头：“嗯嗯，说不定我会因此走出一条阳光大道呢……”
“不可能，你按照我给你安排的路走下去就可以了，免得平白无故多生风浪。”贺瑾言平淡地说，“其实林菲菲介绍的这个单子，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接，免得以后惹来麻烦。还有，你以后交往的人我会注意的，尽量帮你筛选一下。”
啊我都无语了，凭什么啊，不就是出钱给我开了个网店吗为什么现在连我跟人交往都要干涉了
还筛选……怎么不直接拿个玻璃套子把我给罩住啊
还是说，因为对方是林菲菲，他还在记恨着这个前前女友，所以连前前女友照顾我都要干涉这个人也实在太没有道理了吧
小气鬼！心胸狭隘！果然是恶魔先生！
“那个，贺总，我觉得我要和什么人交往是我的事情，再说了我现在是工作室的人，顾老师都允许我接外单设计了……”
“他允许了不行，你的事，我允许了才行。”
听着贺瑾言顺理成章地吐出这句话，我简直不敢置信。
我瞪大眼睛看看他，想在他脸上找出一点心虚的痕迹——
没有！一点也没有！
仿佛他就是上帝，可以一手掌握我人生的每一寸行进轨迹，一毫米都不允许偏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