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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出书店门口时,我们看见报刊摊,便随手拿了一份报纸。
克瑞斯习惯性把报纸先翻到最后一版看娱乐新闻,再去副刊看都市潮流之类的讯息。
扫了几眼后他脱口而出:“哎哟……小蕊这女人,混得不错嘛!”
我探头看去,内页的软文是云衫的,刊登着一组云衫今年春夏成衣的照片,颜色粉嫩,走糖果色欧根纱风潮,据说设计师是云衫的小蕊。
“su,今年还流行糖果色欧根纱吗”克瑞斯研究了一下,抬头看我,“我记得我们店里选择的是浅色清新风啊。”
我想着自己对小蕊说过的话,那时在北京的大雪中她们重逢,小蕊问起她明年店里的春夏色调时,她对小蕊说,春夏要粉嫩点,糖果色,半透明欧根纱。
还真是,居然真的相信了。
我对克瑞斯笑了笑,说:“糖果色和半透设计应该年年都流行吧。”
书很重,打车很难,两人站在路边,身后花坛里开满了三色堇。
看着这熟悉的花朵,我忽然想起了被自己留在工作室中的角堇,不由得“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说:“我得回工作室一趟。”
“怎么啦不是说今天休息吗,还要去”
“我在那边还有一盆花,周五我走的时候忘了浇水,昨天、今天,再加上明天我要直接带着衣服去酒店,我的花肯定要枯萎了!”我说着,抱起书就赶紧往旁边走,“幸好工作室就在旁边不远,我们走吧。”
“什么花啊,这么要紧”克瑞斯无奈地帮她抱着一摞书,两人往工作室那边走,“不过我也没看过你们的工作室呢,我跟去看看。”
走路不过十来分钟,我们已经到了工作室。
周末的工作室没有人,我打开门进去,一眼就看见自己的角堇已经失水垂挂下来了。
我赶紧接了半杯水给它浇上,又把流出来的水擦干净。
克瑞斯在大厅内转悠了两圈,说:“su,这里挺好的哦,你工作得很愉快吧”
“是啊,很开心。”
就是经常被苏珊珊盯着,然后要时刻小心她在暗地里动手脚,不然真的挺开心的。
克瑞斯一抬头看顶上,“啊”了一声,说:“不过这里可不太好。”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愕然发现吊灯上一片巴掌大的玻璃灯盏正在摇摇欲坠,三根铁丝已经少了两根,可大家居然都没注意到。
“我把它弄一下。”
我立即将自己的桌子拖到灯下。克瑞斯瞪大眼睛:“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su!你等终审过了再跟他们提一提就好了,过不了就不说了!”
“这怎么可以啊玻璃随时会掉下来伤到人的。”
说着,我便将自己的外套一脱,爬到了桌子上。然而高三米多的天花板,我伸长了手也够不到玻璃灯盏,只能叫克瑞斯再弄一把凳子过来。
“天哪,su你还真是修得了水管打得过流氓啊!”克瑞斯嘟囔着,正把凳子架在桌子上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有人开门进来了。
我吓得差点从桌子上掉下来,我赶紧捂住自己的短裙,愕然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人。
顾廷宇带着三个人进来了,一个是沈行知,一个是我不认识的大块头,另一个,让我瞪大了眼睛——居然是努曼先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行知,他大步走过来,仰头看着我,问:“沐沐,你在干吗”
我蹲在桌子上,有点尴尬地指指吊灯,说:“你看,有个灯盏似乎要掉下来了,我担心它会砸到人,所以想把它弄一弄……”
“你还真是万能小天使。”沈行知忍不住笑了出来,和旁边给我按凳子的克瑞斯打了个招呼,直接把凳子拿下去了。
顾廷宇回头对努曼先生解释了一句,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我来吧,你先下来。”沈行知抬手,牵着我的手让我下来,然后接过我手中的撬边线,利落地上了桌子。
他比我高了许多,轻松地站在桌子上便将吊灯的灯盏重新弄好了。
我尴尬地红着脸,去和努曼先生打招呼:“努曼先生,您好!”
难怪他不回自己的邮件了呢,算算时间应该刚好是他上飞机了。而更没想到的是,沈行知今天去接机的对象,就是他。
努曼先生依然是那种温和的神情,笑着朝我点点头,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你重逢了。”
“是啊,能再度见到努曼先生,真是太好了。”我低头朝他兴奋地微笑,有点遗憾地想,早知道能遇见他,就应该把那块布料带上,拿给他看看效果。
顾廷宇在旁边有点诧异地问:“苏念沐,你也认识……唔,努曼先生”
努曼先生转头朝他说:“她拯救了巴斯蒂安新年大秀。”
顾廷宇不知道内情,只能看看我,笑着回答:“是吗那可是了不起的成就。”
努曼先生的目光越过我,看到我新买来的书搁在桌子上,便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回头问我:“《关于服装的一切》”
我更不好意思了:“是的,因为您昨天的邮件中提到了这本书,所以我今天早上去书店找到了。”
努曼先生的目光落在书上,若有所思地沉默许久,又缓缓地移到我的身上。
但努曼先生最终只是点点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中,露出一丝糅合了叹息与欣慰的笑意,他说:“你比当年的我,强多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正在紧张之中,沈行知已经把吊灯弄好,他跳下桌子,把它搬回原处。顾廷宇示意大家上楼,又问我:“明日终审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我点头:“是的,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回去好好休息吧,期待你明天的作品。”
我点头,目送他们上楼之后,赶紧把自己桌子擦干净,然后把书抱起,和克瑞斯离开。
克瑞斯回头看看楼上,朝站在窗台看着她们的沈行知挥挥手,然后说:“努曼先生是什么人啊一看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我想了想,说:“大概是巴斯蒂安先生重要的助理之类的吧。”
“是吗他还真有派头,助理还带个保镖。”
我这才想起,站在努曼先生身边那个大块头,看起来确实应该是保镖,上次新年大秀的时候,似乎也见过他在努曼先生身边。
我有点茫然地说:“是啊,所以说是重要的助理嘛。”
贺瑾言终于给我发了一条消息,问我在哪里。
我正在和克瑞斯吃饭,看到他的消息后,赶紧回复他,半个小时后到家。
所以我回家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在楼下遇见了贺瑾言。
“我来看看你明日终审的衣服。”他不容置疑地说。
我自然而然地点头,说:“我还以为贺总要明天在评审时再看最终成果了。”
“虽然顾廷宇确实有邀请我,但如果我太忙的话,可能就不去了。”贺瑾言以一贯的冷淡模样扬着下巴说。
我低头笑了笑,说:“对啊,贺总这么忙。”
才怪呢,嘴巴这么硬。
可我却清楚明白地知道,他明明是想尽早看到我的设计。
克瑞斯看看贺瑾言,再看看我,告诫自己一定要淡定,绝不能露出不应该出现古怪的神情。
贺瑾言将我的完成品看了一遍,从细节到整体都仔细地审视过,然后一言不发地还给我,皱眉问:“你知道苏珊珊的设计吗”
我摇摇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我看到了,是一件很有特色的作品。”贺瑾言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缓慢而清晰地说,“用的理念是黑色渐变为白色,但不是均匀渐变,而是类似于颜色消融的不均匀渐变。上身的形状是纯黑蝴蝶翅翼,简洁而造型优美,腰身以蝴蝶触须状的细腰带紧束,下面是飘逸如蝶翅的雪纺裙,从黑色过渡到纯白。过渡色不是简单的黑灰白,而是各种绚烂的深紫、浅紫;深蓝、浅蓝;深绿、浅绿;深红、浅红等彩虹色的过渡,流动的姿态,水彩颜色融化般的那种韵味——你能理解吗”
我想象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将旁边的一张纸拿过来,随手在纸上画出裙子的模样,深浅长短不一的颜色流动。
我将裙子展示给贺瑾言看,说:“实物肯定十分漂亮。只需要一点空气的流动,雪纺就能随之飘逸轻扬,随着脚步的走动,这些绚丽的渐变色会在穿着者的周身流转,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贺瑾言看着我画上的裙子,目光又若有所思地转回我的面容。他仔细端详着我,然后终于问:“你觉得这条裙子怎么样”
我笑了笑,把自己手中这张纸慢慢撕掉了,丢在垃圾桶中,说:“不怎么样。”
贺瑾言看着我胸有成竹的模样,神情也略微松弛了一些:“说来听听。”
“同一件衣服,出现了三种重复的设计元素——蝴蝶,从抹胸到腰带到下摆,乍一看可能显得呼应,但真正有眼光的人一看就会觉得堆砌。”
贺瑾言点点头,问:“还有吗”
“意象的使用,不分主次。我抓住了胸口、腰带、渐变色三个好灵感,这三种设计,在分开来时每一个都可以独立支撑起一件衣服,然而凑到一起之后,没有了主次之分,分散了整个衣服的亮点和关注点,最终过犹不及,变成了大杂烩。”
贺瑾言抱臂靠在沙发上:“还有呢”
“还有,一只腰间长着触角的蝴蝶,简直是不可思议,对吗”
这下就连在旁边刷网页的克瑞斯都忍不住了,回头哈哈大笑:“沐沐,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
贺瑾言又说道:“然而,你不得不承认,虽然我太过贪心了,以至于堆叠了很多元素,但每个元素,都很出色,让人过目难忘。”
“是的,过目难忘,看到就不会忘记了,这才糟糕呢。”我笑着朝他眨眨眼,“还是说,贺总觉得我会输”
贺瑾言摇摇头,说:“不,其实在看见你这件设计时,我就放心了。”
我忍不住又在心里暗道,明明都放心了,还摆出那副严肃的表情给我看干吗……
“何况,明天评审组的负责人,是努曼先生。无论别人的意见怎么样,他都拥有一票决定权。”
克瑞斯若有所思:“沐沐,你认识努曼先生的,这么说你明天赢定了!”
我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说:“对啊,我运气真好……不过还不一定呢,还是要看鹿萌和魏华他们的设计。”
“我觉得你这件裙子美得无人可及。”克瑞斯永远比当事人还有信心。
我还想谦虚一下,贺瑾言却难得地肯定了克瑞斯的话,说:“顾廷宇工作室的其他人,确实没有可能。”
我开心地点头,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