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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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三人围着桌子坐着，却都没有作声。牡丹姑娘房间的陈设还是比较好的，梨木的桌椅凳子，一看便是成套的，红色的纱幔配着上好的珠联，屏风也是上等的雕花梨木。只是屋里只点了一盏干枯的油灯，丝毫衬托不出这屋里的美感，而且牡丹姑娘神态现在并不是太好，形容有些枯槁，被这油灯烘托得更是愁容满面。
“牡丹姑娘！”刘墨默道。
牡丹似是有些拘束，将手放在膝上，又缩了缩，没有回答。
“牡丹姑娘应该是有苦说不出吧！”刘墨默道。说着，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给她，道，“外面的那张符咒是一张隔断符，你只要在这屋里，便没人能进来伤得了你。”
牡丹这才神色变了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救命啊！求二位爷救命啊！”她的声音干哑粗糙，完全不像是一个能唱出小曲的人的声音，反而更像是一个糙汉的音色
阿六一愣，挑了挑眉，不着痕迹的看了刘墨默一眼，“墨儿，你怎么知道的。”
刘墨默将牡丹扶起来，挑起眉头道，“你也看出来吧！”
阿六点点头。刚刚牡丹姑娘说话的时候，分明是没有张嘴的，可声音却分明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牡丹姑娘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能说话。”刘墨默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牡丹姑娘，你应该是已经哑了吧！”
牡丹站起身，闭上眼，点了点头。
阿六更加不解了，道，“师姐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说牡丹姑娘最擅长的便是小曲，可今天花魁大选，这么重要的日子，她竟然是弹奏的古筝，这让我有些怀疑。”刘墨默道。
“可就靠着这些就说牡丹姑娘已经哑了，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当然还有其他证据。”刘墨默继续道，“一般来说，花魁大选像牡丹姑娘这么重要的人物，那一定是要压轴出场的，即便不压轴，那也一至少要像百合姑娘一样放在中间，怎么也不可能一开始便动用。”
说着，她转过身，“牡丹姑娘，你选择一开始就出场的原因有两个吧！一是能避免遇到以前的恩客，免不得要打招呼寒暄几句，说不定还会被要求唱上几句，可这一唱，你就露馅了；这其二么，”刘墨默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这妆红阁里一定有你怕的人，你不想遇到她，这也就是为什么后面妆红阁大乱，百何姑娘在三楼，潇潇姑娘在一楼。大家都吓得不轻，唯独你不在场的原因。”
牡丹点了点头，“不假！”
阿六更加奇怪了，“这牡丹姑娘明明哑了，为什么还能说话。”
牡丹转过身，道，“京中有善技者，嘴不动而能发其声，皆为人言。”
“是腹语吧！”刘墨默道。
牡丹点了点头，“我是戏班子出身的，以前跟着班主学过一段时间的杂技，其中便包括这腹语，但我学得不好，所以……”
两人感慨，小小青楼竟然是藏龙卧虎。刘墨默摊手，“牡丹姑娘，你觉得潇潇姑娘这人怎么样”
牡丹抬起头，眼睛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阿六，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她应该是生在一个富裕之家的女子，说不定家中原本还有当官的，但是落寞了……二位为何问她”
两人皆是震惊，本来以为能从这里挖到什么可靠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么一句无足轻重的话。
刘墨默愣了愣，伸手抓住牡丹的手，道，“牡丹姑娘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知道的大可跟我们两个说来。”
阿六也点了点头，道，“那潇潇姑娘真的没问题吗”
牡丹笑，“这妆红阁里多的是新人笑旧人哭，我在这楼里待了这么多年，倒也不至于看不透这些。”她道，“那潇潇姑娘长得确实漂亮，人也有才气，可这人都有人老色衰的一天，风声过了也就过了。”
“那那个三楼的面具脸呢”刘墨默追问道，“那人看上去似乎也不简单。”
牡丹却再次摇了摇头，道，“那人平时就经常出入妆红阁，那三楼的雅座经常被他包了，经常会叫一堆姑娘，我也曾经在三楼唱过曲，似乎不差钱，你说他有钱我倒是信。”
两人更加错愕了，这两个最有嫌疑的都被人排除在外了，那还能有谁
牡丹去忽然皱了皱眉，继续道，“若是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人，我倒是也见到过一个。只不过我当时只看到了那人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剑客。”说着，她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取出来一个木盒子，将其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枚剑穗，竟然是红珊瑚的剑穗。
“玄都门！”二人齐声道。
对啊！除了潇潇姑娘和面具脸以外，这妆红阁里明明还有第三个人也很值得怀疑，那就是被阿六追杀至此一直没有露脸的白衣剑客。
刘墨默捡起剑穗，“牡丹姑娘这东西是从何处得来”
“后院。”牡丹道，“那日我送走恩客已经有些晚了，听到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本来以为是哪个没有银子又偷腥的贼人，便没有管。晚上我去起夜的时候，竟然看到地上有一摊血，旁边的草垛边便留下了这玩意儿。”
“那你的嗓子……”阿六迟疑道。
牡丹笑了笑，“自己毒哑的。”
刘墨默皱眉，“牡丹姑娘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牡丹却道，“为了活命。”她看了一眼阿六，“二位爷自然不懂我们这青楼女子命贱，即便是当红的花魁，说没也就没了。在这凉州城里人人都知我目不识丁，唱曲也就会那么几首，都是以前戏班里教着念的，若是让人知道我哑了，自然便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了。”
这话倒是中肯，如果说不了话，又写不了字，那自然就不会把知道的事情抖出去。
刘墨默从自己怀里又掏出来三章隔断符放在桌上，道，“这几张隔断符，牡丹姑娘自行收好，日后若是有人追杀上来，或许还能救上一命。只是今日之事，就当我们没有来过。”
牡丹起身伏了伏身子，道，“多谢二位爷！”
两人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牡丹却叫住了刘墨默，“姑娘，还是不要女扮男装得好，妆红阁到底是烟花之地，不是良家女子该来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