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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朵桃花上摘下一片,放进臂间的竹篮里,我再摘下一片。
手在篮口边停下,带露水的桃花瓣在我指腹间被捻压成半透明质的肉粉色。我凝眉看着手上的花瓣,轻弹着将它扔在地上,又伸手向另一朵,去摘快要开放的桃花苞上的花瓣。
篮子里的花瓣差不多都装满了,我却没能在桃林里感应到不乌的一点点气息。
他在哪里呢,安全吗
他也许只是不知道我会再来罢了。
集满篮子后,我挽着竹篮和迟寽来到栾漠的住处,左兜右转,我终于见到了栾漠。
栾漠只披了一件略厚的缎面外袍,他穿在里面是件白色的内衫,缎袍半敞着搭在他的肩头,略略翻出些里层加短绒的内嵌。栾漠他的头发只用一根簪子挽固在脑后,脸边却散了大半,黑发银丝全条条顺顺垂着,看上去有些懒惓。
和迟寽一起行过礼,我道:“六殿下,你要的花送来了。”
仙子接过我手中的篮子送到栾漠跟前,他睁着一双晨起惺松的眼,强打精神,在花篮里捞着凉冷的花瓣。烦厌地抖抖手上因露水而沾上的桃花瓣,他点个头,示意让我走。
我静静在一旁看着栾漠那幅没睡醒的样子,心里暗爽,只想发笑。
想不到吧,我早提了一个时辰来送的,现在才寅时中,天边的云没翻白我就起床准备,公鸡都没我醒得早。
哼,让你提这么个刁钻要求。
“你在笑什么”栾漠问我道。
“呃,没什么。”我看着栾漠道:“就觉得,六殿下您犯困的样子,蛮可爱的。”
像瞌睡还没清醒,栾漠迟钝一下,接着他对旁边的仙子道:“送出去。”
“是。”仙子们应道。
下次我也这么早来。
呵呵,感觉我好坏呀。
等到回来时,栾廷离已经在等我了。他身后备了一桌早饭,我和迟寽进屋,他见到我们,道:“回来了。”
“是呀。”我心情大好,蹦跳两三步在他身边坐下,栾廷离分我一双筷子,又递给迟寽一双。栾廷离的嘴角似乎是轻轻往上,他问道:“挺开心”
我对他道:“嘿嘿,我和迟寽去的时候,栾漠他还没有起来。”我夹个小包子在辣椒酱里蘸蘸,继续道:“看着他被吵醒的样子,让他无聊让我去摘花瓣!”说完,我咬下一大口包子。
“等下的模拟净化,不用紧张。”栾廷离对我道。
嚼嚼嘴里的包子再吞下,我对他道:“不紧张,你到时候也会在旁边看着我,对吗”
“对。”
“你就看着我大显一手吧!”我扬头对他一笑,又问他道:“那等模拟净化过去后,还有点时间呢。我能在这城里转一转玩一玩吗或者…买些小玩意儿,带回四景阁玩。迟寽陪着我就行,好吗”
他道:“可以。”
吃完饭,离去永生台还有一个多时辰,我出又出不去,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坐在石阶上,迟寽正在院子里扫地,我问他道:“迟寽,你知道北廷仙族的历史吗我只知道,万年前有十二位战神,白离,白故…可是,那个时候的北廷皇族不是姓白吗
“荒落姑娘,万年前南北之间有过大战。”迟寽停下手中的扫帚,他道:“大战后,原来的皇家元气大伤,老主君让贤,几家相争,皇室改姓,最后归了栾姓。”
地面上有小蚂蚁一只接着一只绕开我的脚爬过,它们的队伍很长,排成了一长条细黑的曲线。
我道:“这样啊,但栾姓真是个很少见的姓氏。不过我见过这种树,很高,叶子卵圆巧可,开着淡黄或浅橘的小花。到秋天的时候,树上还会结出一挂挂轻盈的果实,像串串璎珞生在枝上。其实它的种子是很小的黑色的球实,被外面那层蓬松薄片包裹着,很漂亮。”
迟寽道:“这种树在北方很常见。”
我点头道:“是吧,但我们那边也有。我经常和朋友们去捡那些掉落在树下的果实,很好玩的。总想着,它们晚上会不会发光,是一个个小灯笼间或者,它们是那些很小很小灵怪所建高的房子呢”
迟寽道:“荒落姑娘的想法,一般的人不会往那处去想。”
“那我是不一般的人啦。”我笑道。
迟寽扫过的地面留下几道青灰色的细灰,他停住道:“也有会这么想的人。”
我问道:“是谁呀”
迟寽道:“每个人的孩童时期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或奇幻或神隐,只是后来,他们都不这么想了。”
“你有过这种想法吗殿下呢”
“我的不记得了,但殿下小时候玩的很疯。”
迟寽继续道:“那时水越主还在世,主君很宠我家主妃,也偏爱殿下。主妃不是北廷人,教养殿下的方式也与其他娘娘的不一样。平日主妃侍弄花草,殿下就喜欢玩泥巴,在草地上跑三步滚一圈,只要主君不来,他身上就一定脏兮兮的。”
“啊,他小时候那么顽皮呀!”我感叹道,还真是没看出来。我又道:“那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觉得…这种变化好吗”
“足够了。”迟寽道。
他埋头加紧扫地道:“我说太多闲话了。”
“哎呀,这哪算多,就是没有人和你说,你才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说多了。”我道:“迟寽,我想问你个事,为什么五皇子和九皇子喊殿下作三弟,按照顺序排,殿下不应该排在他们上面吗”
迟寽向我解释道:“水越主刚来仙阙时,已有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主君在与水越主的婚宴上喝多了酒对外宣说,若他与水越主有了孩子,一定排上老三。虽然殿下出生迟,但皇子排名还是按主君当初的话来这样排。”
“哦。”我道。栾廷离也承认过,主君是对水越主有过一时情真,但是这后来的事,当真让人弄不清呢。
“好啦,不打扰你扫地。我进屋休息休息,为等下的模拟净化做一下准备。”我起身道。
“是。”迟寽道。
模拟净化开始。
永生台的中心能将我作法时的灵力送往仙阙之上的往生坛,然后由往生坛传送杻的加强与传送,把能净化的灵力分派至凡间的各处分坛,从而实现同时疗愈大部分疫患的效果。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灵力通径模拟。但,等结束之后,我也想看一看,假设开启定点净化,净完毒后,我的小蝴蝶究竟是不是传送到了岩芜境。
永生台前聚集不少的工匠,还有来观看的百姓。栾廷离和栾漠也在一旁看着。
当四下安静,以纱覆面的我在永生台上站定,双手掐诀开始作法。
突然间,九皇子栾子宬带着人闯进来,人群立即分散为他们让道。
栾子宬不紧不慢地拍手向我走来,高声道:“净女使的手法实在是妙啊,你答应为北廷净毒,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在场的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我,这么多双眼睛让我的心里生出几分怕意。我连忙看向栾廷离,他却没在原来的位置。再一找,他已经拦在正要上台的栾子宬面前,行礼道:“六哥。”
在他身后的迟寽与仙士们也纷纷行礼道:“六殿下。”
栾子宬道:“三弟,一个女人而已,你反倒不敢了”他倾身向栾廷离,却侧头错开他看向我,声音大得生怕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似的,他道:“这位净女使,三弟你不也是派人在背后查她也多亏有你,我才能一一找到人证物证,好让所有人看穿她的真面目。”
栾子宬对栾廷离笑道:“你不是也想知道吗”
“荒落姑娘,“栾子宬道,“不知道这二位你可都认识”他说完,廖三思便从仙士们的围拥中带出两个人来,一个大人,一个小女孩儿。
其中的那个小女孩儿眼泪巴巴地看着我。
我心一震。
那个小女孩竟然是阿宁!
“阿宁!”我叫道,“九殿下,你拉一个孩子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栾子宬一掌推开栾廷离上了台,他朝我走过来,故作吃惊道:“荒落姑娘,你不知道吗这个孩子可被你吓得不轻。还有这位,我们的冷蝉仙人,”栾子宬对着台下的众人道:“冷蝉仙人的爱子,就是被这个妖女吸食尽血髓化白骨而死在异地。她现在同样迷惑住了我的三弟,并假借净毒的名义来祸害北廷百姓,当真是千罪万恶!”
我道:“你胡说!三殿下明判是非洁身自好,北廷毒疫有所缓解病患减半,九殿下,如果有误会,我可以解释。但,全凭你空口白牙一张嘴,再加些所谓的人证物证,就把罪名往我头上扣,来打断定点净化的进行,你这手段未免也太卑劣了些。”
栾子宬道:“我知道你很能说,这才把人都给带来了。”
扑嗵一声,那位冷蝉仙人跪在地上,他哭嚎道:“我本是南北交界处的小仙,我的儿,有一天他离开家,不久后断了联系。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了南荒。那可是南荒啊,那里全是些野蛮生长的乌精杂怪!不想…”冷蝉仙人哭道:“我在南荒的若望沼里找到了他的白骨。”他从怀里翻出一包骨头,大哭道:“我的儿,这上面的黑色毒痕,就是这个妖女的!”
蝉妖,我记起来了,就是仿照着栾廷离的样子,被泥沼吃掉的那只。可是他的身上明明妖气很重,我还以为他是南荒的妖精……
栾漠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黑色毒痕,就是她留下的”
“六殿下,”冷蝉仙人回道:“九殿下在猎会场地里也发现了极微小的毒样,与这种毒别无二致。这次参与猎会的北廷仙者中没有会用毒的,但净女使也偷偷进入猎场,偏偏她还对毒十分擅长。猎场里的毒,除了是她不小心留下的,还能有谁”
栾漠眼神厌戾地看一眼栾子宬,淡淡道:“原来是九弟。”
栾子宬像心虚了一成,他不接栾漠的视线。冷蝉仙人大呼道:“多亏九殿下为我儿找出凶手,不然,我就是自毁元丹也找不到杀害我儿的凶手!我的儿啊……”
“喂,毒也分致死量好吗那半点毒能毒死一个青年蝉仙你查明白你儿子的真正死因再出来哭丧!”我回敬道,狠狠瞪了那老头一眼。
一旁的阿宁畏畏惧惧地往后缩,被廖三思推上前。栾子宬摸着她的头道:“还有这个叫阿宁的小女孩,她也有话要说。”他弯下腰对阿宁道:“小家伙,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阿宁!”我走向她,阿宁张着嘴没有说出话来。我缓声道:“阿宁别怕…他,他们不敢伤害你。”
“我,我看到阿落姐姐…用,用很怕人的办法,变,变成了大魔头,在巷子里,杀,杀了很多的妖怪,她,她还要杀我……”阿宁低声惧惧地回答栾子宬道。
栾子宬在台上扬笑道:“小孩子可不会撒谎,荒落姑娘,你又有什么解释”
阿宁当时不是晕过去了吗
恶念……我确实杀了很多妖怪。
我抬头对栾子宬道:“那是为了自保,不反杀,等死吗”
“你可是以一人之力破坏了我们寻找汉广镇妖巢的计划。本来妖精们合力抓走小女孩做药引,中途分岐,有妖怪便拿假人蒙骗按原路回巢的另一群,想自己独占。”
“不知,假如我三弟没有及时赶到,荒落姑娘会将小女孩带到何处顺带一说,我截的那群妖怪,当发现在自己手里的是个假人后,都不往老巢跑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却仍然找不到妖巢位置,白费辛苦。”栾子宬颇有不值道。
“你说的这些,只是你的推论,我还说妖怪们早就知道你们的计划,才换路线分两批呢!”我愤愤道。
栾子宬反问我道:“难道荒落姑娘更清楚妖怪们的心思或者说,你的突然出现,不是巧合,是有人让你这么做”
我道:“没有!我只是在打个比方!”
栾子宬道:“无心即有证。我的这些,不是我的推论,全是这小女孩告诉我的,半字不假。”
“阿宁,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压着火气问道,不敢相信。
阿宁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向我哭道:“阿落姐姐,我,我,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阿宁,你在说些什么!是九殿下让你这么做的吗你别怕呀,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呢”我万分震惊地快步走向阿宁,却一把被栾廷离拦住,我对栾廷离道:“你挡我干什么我没有!”
“阿落姐姐,你不要杀我,我害怕,我…不要啊…姐姐!阿落姐姐!”阿宁脸上全是密不透风的惧怕与绝望,她哭着冲向身边的一位仙士,,,
我真的生气极了,想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在汉广镇悉心照顾她的那些日子,她难道全忘了吗阿宁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宁!你——”
话未说完,我的喉咙便彻底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