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矛盾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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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歌和龙焰五人连夜来到齐婷的家里。
在一片残破的老式居民楼里，临近十点，已经有近半的住户关了灯。一楼的03住户，灯还亮着。放在窗外的花被修剪得很整齐，在暖黄的灯光下，开放的花朵漂亮得出奇。只是，未开放的花骨朵有些已经萎靡，垂下了头。
龙焰敲了敲门，门并没有被及时打开，但是外门外能够清楚地听到门内缓慢的脚步声以及拐杖杵地的声音。等了将近半分钟后，脚步声靠近门边，然后门把手转了两下，掉漆了的门才被打开。
开门的人头发稀少且斑白，暗黄的皮肤已经布满岁月的痕迹。深深的皱纹，记录着这个老人一生所经历的风霜。老人带着一副老花镜，看到来的人是警察后，微微张开已经没有牙齿的嘴巴。
之后，听老人口齿不清地道:
“进来吧。”
说完，老人颤颤巍巍地转身走进房屋。如同枯柴一样的手用力地握着手中圆润的黄木拐棍，但是老人的每一步似乎都很艰难。
龙焰看了刘萌萌一眼，刘萌萌点了点头，然后上前扶着老人。
“齐奶奶，我扶您过去。”
有了刘萌萌的扶持，老人的步伐快了很多，也轻松了很多。
在进来的时候，战歌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家里的状况。家里并没有装修，还保持着“叙利亚”风格。而这些三三两两的家具也很简单，几块砖头，一张木板，就搭成了简易的桌子。桌子上是一个单人份的电饭煲，一个电磁炉，还有一些炒菜用的用具。而墙上，挂着一些刀具以及塑料袋。
老人的家里只有两张椅子，所以坐下的人只有老人和龙焰。
老人把拐杖放在面前支撑着双手，看向龙焰，问道:
“警官同志，是不是查到杀害小婷的人了”
老人的双目混浊，从中已经看不出现在的老人是什么心情。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老人的语气很疲惫，不知道是因为身体情况而疲惫，还是因为这起案子而疲惫。
龙焰犹豫了一会儿，道:
“已经有凶手的眉目了，但是为了能更快地让凶手伏法，还齐婷一个公道，我们需要仔细地了解齐婷的情况。”
老人听了龙焰的话后，道:
“我把小婷养到十六岁后，她就自己出去打工了。小婷除了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其它时间压根儿就见不到人。她不回来也还好，一回来不是偷我的电视去卖就是偷我的钱，唉”
老人失望又悲伤地叹了一口气。战歌现在可以看出来，对于孙女的去世，老人根本没有伤感之意。
老人道:
“我生了一个祸害，让我穷苦半生。我的儿子又生了一个祸害，让我倾家荡产。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才要这么惩罚我啊……”
老人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老人摘下眼镜，用衣袖擦着泪水。龙焰看了一眼战歌，耸了耸肩。他们上次来这里，也是这个情况。这个老人说着说着就会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哭泣。之后倘若再问，就又要重新开始。
战歌看着哭得伤心的老人，用清冷的嗓音道:
“佛曰:这一辈子的因都是上辈子种下的果，人生在世，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
战歌说的这一大长窜，集齐了在浮远寺时背下的所有内容。这一瞬，战歌深深地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如果当时能听师父的话多背一些，现在也不至于说不出更深奥的道理。
老人擦点脸上的泪痕，双眼婆娑地看向战歌。
“你说得对，小婷和她爸，都是我的业障，我希望这辈子苦完，下辈子我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太苦了。”
老人虽然口齿不清，但是大抵的意思，战歌是明白的。
人老了，就会比较信奉神灵。战歌没有想到这个切入点还不错，竟然能让这个老人接话了。
战歌道:
“齐奶奶，你会接小婷回家吗”
战歌的声音很轻，淡淡的，不会对人的耳膜和神经造成冲击。
老人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墙壁，就在战歌以为老人的情绪又开始转移时，老人回答道:
“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告诉我做人要一世清白，这样才能挺直腰杆做人。我活了七十八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但是我的儿子和孙女却成了我最痛恨的骗子和小偷。”
老人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握紧拐杖。
“我恨这两个不孝子，但是我不会让他们变成孤魂野鬼。”
对于老人的做法，战歌表示明白。恨是因为叛逆，接回来是因为血液里那相同的基因以及责任心。
这个世界上最坚强要么是孩子，要么就是老人。孩子对世界依旧充满好奇，尽管苦难已经让他遍体鳞伤，但是对未来的憧憬会让他继续前行。而老人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所有的苦难都已经尝过。死亡对他来说很简单，而继续活下来的原因大抵就是对后辈的责任罢了。
而这位老人，苦难从来没有放过她。继续活着的理由，大抵就是让外面的孩子有个家，无论孩子是死是活。
战歌环视了这个简陋的家一眼，这里面没有一张全家福，也没有一张关于老人的照片。也就是说，等这个老人也埋于黄土后，就不会再有谁记得这家人。
战歌心里叹了叹，家不和，多的是悲伤。
战歌道:
“齐奶奶，小婷出去打工的时候刚上高中吧”
老人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道:
“读什么高中，小婷读书晚，刚上初三就不愿意读了。我老了，管不了她，也就随她去了。”
“那这几年，小婷有没有对你提过外面的事情”
战歌的问题让老人沉默下来，之后老人摇了摇头，道:
“我不记得了，我这记忆不行了。”
战歌盯着老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道:
“你怕下辈子还会像现在一样苦，但是撒谎的人又怎么会得到善报呢。”
没错，这个老人就是在撒谎。而龙焰四人，上次就是被这个老人这么忽悠过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