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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成道:“听说前几年京城郊外的寺庙尼庵的人几乎杀光了,单凭这一点,这皇帝就是一个狠人!“
柳黑虎道:“可见为庆王抱不平的人大有人在。庆王好不好我们不知道,但他能为报兄仇打败罗刹国,娶平民女子为妻,这就让人敬服。若我遇上为他抱不平的人,我必相助。“
严成点头道:“我也会。只不过现在街头市井,都没人敢问庆王诸事,都怕皇城卫呢。所以明日我们逛京城也要小心,不惹事才好。“
次日早饭后,严成引着柳黑虎矮子进城,先到南门囗店铺看视,见柳珍珠正在忙碌生意,也不打搅,将马拴在后院,三人信步闲逛。
此后接连五六天,严成引着柳黑虎矮子三人逛闹市尝美食看京城风情,柳黑虎不由叹道:“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逛了这么多日,我看最威武的还是周太师府宅,到底是皇帝的外家。“
严成道:“那是当然。周太师无论朝廷怎变,地位不变。况周太后还健在,周家子侄又多,听说都位高权重。我还听说,他们府上的三等丫头,也如财主家的小姐一样尊贵呢。周家的公子哥儿,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挥金如土。说不定皇帝还没周家富呢。“
柳黑虎近前悄声道:“你到过郭国舅府上,取二三千难不“
严成道:“古董字画满室不假,但重金所在应在库房,没去不知道。屋子里取现金银并不多,况晚上未细找。“
柳黑虎道:“我和矮子不日就要回去,既然那个皇帝不仁,我不给他教训一下总觉失了点什么。“
严成忙道:“大哥说的是,不义之财人当共享。晚上我们到云翠山屋子里好好谋划再说。“
九月二十六日晚上,是深秋以来最冷的一夜。北风呼啸,月黑星稀,似乎转瞬已是严冬。
西城的周太师府上,因住西厢的三房周霸去了江南,只有其妻携一子在家,这两日因犯火眼,每日早睡。东边是大房,因人丁众多,长媳管家,库房也设在那边。
二房在外任,二房夫人喜清静,二个子媳管着田产商铺,所以近后花园居住。今日二房夫人四十岁生辰,周太后和郭开莲都捎来了重礼,所以白天除了开办丰盛酒席,还请戏班唱了一天戏,合府欢庆。
合府忙碌了一天,晚上天气突变寒意,众人较往日多早歇息。那些值班的婆子丫头家丁,因主子特赏了夜宵酒菜,一直忙到亥时才消停下来。
子时时分,周府的后院突然走水,当值夜的家丁发现时,后院屋梁已是熊熊大火,因又连着厨房,柴草堆积,火势顺着呼呼北风,接二连三,顿时照得后院如白昼一般。
正当众人奋力奔向后院救火时,大房那边的库房竟然也起火,一时众人呼救声响彻上空,火势也越来越大,只一会儿,整个周府有如火焰山。
天亮时,周府的火势终于灭了。若大的太师府宅,除了三房居住的西厢没受大火,大房二房居所已近废墟,到处是残垣断墙。众多的周家主子奴仆,因救火避灾,衣脏发乱,甚为狼狈。
这是几十年来京城最大的一次走水,近百年赫赫有名太师府毁于火灾,举朝震惊。
早朝后,宣帝让人告知郭开莲周太后,自己带了一大批宫中侍卫亲自前往周宅,面对眼前大火后的凄惨状实悚目惊心,想到十多天前郭国舅家的剃头盗财之事,当即让正在勘查火灾缘故的京城府尹严查此事。
周太后得知娘家走水且十分严重,也顾不得手臂伤,当即带上几个太医坐了鸾轿前来看视。看到娘家弟媳子侄都狼狈不已痛哭流泪,周太后也忍不住流泪满面。
回宫后,周太后让客嬷嬷捎去五千两银子还有一些首饰,郭开莲也让人捎去两干两银子还有好些宫锻。宣帝派出二百皇城卫,随同京城府尹彻查此事。
两个国舅府先后出事,让宣帝一度放松的警惕又重新燃起。明明所有庆王嫌疑乱党都已清除,还有谁敢顶风再犯若不是庆王余党,谁敢在天子脚下找郭府周宅下手呢
宣帝正在为郭府周宅的事烦恼,坤宁宫的郭开莲也新添忧虑。
淑妃周东云竟然认了四皇子杨洋为子,且依旧与周太后一起住在慈宁宫,让宫里人称杨洋为三皇子杨涵,还瞒着自己。
“早知这样,我竞然还送钱送物,她到底想做什么!“
郭开莲连砸两个瓷瓶,犹是一腔怒火。
“皇后娘娘莫要气坏身子,纵然是这样,有大皇子二皇子,皇上是不可能有其心思的。况且淑妃病得疯疯癫癫,四皇子身子这么单薄,将来让他早早成婚去封地就是了。奴婢听说自从三皇子走后,皇上从没去看过淑妃娘娘呢。”
一旁的嬷嬷劝慰道。
郭开莲冷笑道:“我们的皇上有了新人,天天新郎样,哪顾得上那个疯子,我只气不过她们瞒着我。”
太极殿中,宣宗正在想着周家火灾一事,太监来报说王公公回来了,宣帝放下手中奏折,忙让快宣。
“皇上交代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了,只是那天人多手杂,几个女人孩子大喊大叫,奴才只好全做了。”
王柱子禀道。
宣帝点头道:“也好,这样才干净。柱子你不知道,昨夜周家走水了,府宅一半已经是废墟,你说,上次郭国舅府上出事,现在周家出事,到底是盗匪呢还是其他”
王柱子道:“奴才刚进宫已经听说了。皇上,奴才不认为是盗匪所为。”
宣帝道:“你说不是盗匪,那时庆王余孽朕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想不到还有谁敢这么大胆针对朕。”
王柱子道:“奴才也想不到还有谁这么大胆,该杀的都已经杀了。”
宣帝道:“柱子,这事你亲自去查,情愿错杀一千,不可让一个疑犯漏网。从今天开始,皇城卫晚上加强巡视,亥时还在街上巷道转悠的,统统抓起来杀了,朕就不信,还有谁敢对抗朕!”
王柱子点头道:“皇上说得对,奴才这就去吩咐。”
黑水城云府。
萧丹凤已经送来十来天,也不知是天气变冷还是伤口太重,反复发烧不见好转,还在罗玉凤轻伤,一直陪在一边。
“玉凤,我觉得一身骨头都散了,我身子太糟了,本想来助战,没有想到成了这里的累赘。”
萧丹凤感觉自己身子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糟糕。
罗玉凤道:“丹凤,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次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受了风寒,就成这样了,你只管歇息,我听说冷水关那里正下大雪呢,都说这些年从来没有这么早下大雪。也不知道我爹他们怎么样了。”
萧丹凤道:“周青呢,她的伤怎么样了我来时一直想看看她,没有想到好些天了,我还是这样。”
罗玉凤道:“我差点忘了,周青她好了,我刚才去厨下取药,本想去看她,听厨娘说她今日一早一个人竟然走了,去冷水关了。”
萧丹凤道:“什么她一人走了她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罗玉凤道:“是,听说她昨日和云太夫人说了,太夫人让她好好静养,并没有答应,没有想到今一早她就去马房要了一匹马告辞走了。这个周青真与众不同,在这里养伤也一直男装,很少说话,若不是知道她是女的,我也会以为她是男的呢。我本想问问她的家境,谁知道她突然走了。”
萧丹凤道:“这么冷的天,她伤得这么重,是去拼命么”
罗玉凤道:“我去看过她两次,可她不喜欢说话,只问冷水关战况。唉,好些天没有听到冷水关的战况,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只见莲儿进来,说是冷水关有信给两位。罗玉凤忙起身接过信件,见自己和萧丹凤一人一封,不由大喜道:“丹凤你看,是子龙的信,这个一定是天翼给你的信。”
萧丹凤接过信,小心打开,见果然是萧天翼的来信,告知说冷水关战事依旧紧张,萧蓝已经前来助战,让她安心黑水城养伤。还说已经听说萧丹凤一直病着,若还不见好转,父亲萧蓝想让罗玉凤送她去冀州罗家养伤,或回西关家里养伤。战事若近期不能结束,自己也无法前来看视。
看着三四张满字的来信,萧丹凤感觉愧疚万分。
莲儿道:“姑娘你知道吗,周青走了,她伤还没有好呢,刚太夫人派人去追她了,怕云少将军见怪呢。”
萧丹凤道:“这个周青,她还没有好,去冷水关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莲儿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可是周青她真与众不同,记得我送她来这里时她还说,若她真死在战场上,还正死得其所。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罗玉凤道:“她说死在战场死得其所”
莲儿点头道:“是,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又是十来天过去,萧丹凤终于感觉好多了,想到周青伤没有好就返回冷水关助战,决定和罗玉凤次日离开前往。可快到午饭时分,莲儿说萧蓝让萧达带来信件,说冷水关战局好转,西关家中来信,萧川夫人突然病故,萧蓝夫人欧阳夫人也病了,让萧丹凤随萧达先回西关,还罗三虎也来信让罗玉凤随萧丹凤前往西关。
家中突然变故,让萧丹凤不得不放下先前愿望,当即和罗玉凤莲儿收拾好行装,次日一早便随萧达返回西关。
经过半个多月奔波,萧丹凤终于回到了久别的西关。
萧川夫人已经下葬,欧阳夫人依旧卧病在床,想到萧蓝和萧天翼都还在冷水关,久未来信,欧阳夫人让萧丹凤代笔,给萧蓝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件,又备了厚厚的冬衣,让萧达带上再去冷水关。
又是一月过去,冀州罗家来信,说是冷水关战局已近尾声,萧子龙不日班师去京城见驾,他父母准备来年正月给他们完婚,很快会让人来接罗玉凤回冀州。
罗家来信的次日,萧蓝也捎来了久违的来信,说冷水关战事结束,自己很快带军回平城。萧天翼会先回西关看视家人。
欧阳夫人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萧丹凤不辞辛苦陪伴伺候,得知罗玉凤已经定下正月初十出嫁,欧阳夫人让萧丹凤正月初二前往冀州贺喜。
当萧天翼回到西关时,已经是除夕之夜。
母子久别重逢,欧阳夫人的病情似乎一下好了许多。得知萧蓝萧天翼父子二人都只是轻伤,更是又惊又喜。
“母亲安心养病,父亲说等母亲病好了,我再去平城。”
见四十出头的母亲额上已经有了白发,久病更显憔悴,萧天翼不由愧疚,只能尽力劝慰母亲。
“天翼,转眼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婶子好好的,突然就走了。娘老了,你告诉娘,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也该成家了。”
欧阳夫人见萧天翼犹如当年的萧蓝,不由感慨道。
萧天翼安慰道:“母亲别忧心这些,父亲说了,要我在平城再历练两年再论婚事。罗山姐夫和子龙叔不都满二十后再论婚事的。“
欧阳夫人叹道:“可是你是我们西侯府长孙世子,你和他们不同。你看娘的身子,你早成家,我也有个帮手。”
萧天翼忙道:“母亲,我怎么就不同儿子还小呢,不想这么早成家。丹凤妹妹现在回来了,她可以和你作伴,也可以做你的帮手。”
欧阳夫人道:“你丹凤妹妹十六岁了,上次唐大人夫人路过这里,还向我提起她呢。还有那个李松,他母亲也和我说过几次,下次等你父亲回来,我就和他商议你丹凤妹妹的婚事。”
萧天翼听了只管发呆。
“母亲,丹凤妹妹不合适李松和唐君洛。”
欧阳夫人惊讶地看着萧天翼道:“怎么不合适他们两个我都见过,都是文武兼修,想来你丹凤妹妹也会喜欢的。”
萧天翼道:“那个唐君洛随父亲在任上,离我们这里太远了。”
欧阳夫人道:“那就选李松,同是西关人,都知根知底的。”
萧天翼忙道:“李松更加不合适丹凤妹妹。母亲,你安心养病,你都是太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身子怎么会好。”
欧阳夫人叹道:“天翼,母亲不为你们兄妹操心这些,还让你父亲操心你们不成。也罢,你先去歇会儿,我也困了,等年后再说吧。”
见母亲有困意,萧天翼只要退了出来。
因为欧阳夫人还病着,除夕夜,管家买了好些烟花爆竹让众人在院子里放。看着漫天璀璨烟花,萧丹凤突然想起小时在庆王府的快乐日子,过年的的喜庆顿然消失一干二净。
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弟弟,他们早已经化成黄土一堆。
十年了,若他们都还健在,该有多好。
普天同庆的日子,可是心里顿感空荡荡的,还有阵阵隐痛。
十年前的今天,自己和四儿离开了皇宫逃难,助自己逃离皇宫的李玉儿和李昭仪现在怎么样留在黑山的四儿又怎么样了她们是不是都活着
三年了,留在终南山的好在那张英莲木宏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正在思念过往呢
萧丹凤突然觉得有好些事情要做。
终南山还有自己的亲人,京城也有自己的恩人。还有父母弟弟的坟茔,是不是早已经杂草众生
“丹凤,你怎么一人躲在这里”
萧天翼突然在身后出现。
“天哥,我在看你们放烟花呢。”
萧丹凤话不由衷 “你哭了是不是”
萧天翼有些惊讶。
萧丹凤忙道:“我没有哭,可能天冷,风吹得眯眼。”
萧天翼蹲下身子,细看着萧丹凤道:“你永远学不会说谎。在我面前,你不用隐瞒。你又在想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吧”
萧丹凤看着萧天翼,叹气道:“天哥,如果我说我想去终南山看看原来的师父,你信吗”
萧天翼道:“你不单想去终南山,还想去京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