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陈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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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丞相特意将陈齐禹叫回来，当然不是为了表扬他，而是为了陈皇后的事。
陈丞相朝儿子、女婿和孙子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坐下，接着转身从暗格中拿出了几封信，交给了陈齐禹。
“齐禹啊，你原本还年轻，有些事祖父原想等你再历练几年，再给你交底的。”陈丞相半是感叹，半是欣慰地说道：“可你的成长已经超出了祖父的预期，入朝每两年，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陈齐禹有些疑惑地打开了手中的信，却赫然发现，里面的字迹有些熟悉。这不是姑母的字嘛！
他抬头看了陈丞相一眼，之后低下头，先将那几封信迅速浏览一遍，接着就沉默了。
陈皇后信里信外的意思，陈丞相不可能不清楚，但陈齐禹拿不准，祖父眼下将这些信拿到他面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姑母一直有办法联络家中？”陈齐禹最后选择了最不重要的方向开口，他说出口的是问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陈丞相倒是没有避讳，毕竟陈齐禹是他认定的下一任陈家之主，这些事迟早要交代给他。因此陈丞相将陈家暗卫来往于宫中一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另外还有些关于陈家在宫中的暗桩，他打算等女婿离开之后，私下里再向陈齐禹交底。
就算陈齐禹早有心理准备，但陈丞相的话，还是让他十分吃惊。关键是陈家胆子大到让他吃惊。
陈家的确从来没想过谋朝篡位，但从陈丞相交代给陈齐禹的这些布局中，他可以隐隐察觉出，陈家的野心可不是仅止于位极人臣。
陈家其实还是有更大的野心的，只不过操控君主这样的野心不太容易实现而已。
皇上真不是个明君，但用太子妃的话说，他将自己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在了争权夺利和派系平衡之上，皇权与相权之争，皇上虽然从来没赢过，但却也没输。
但饶是如此，陈家在背后的布局，还是让陈齐禹大吃一惊。作为三观极正，国家利益至上的有为青年，他其实不太能接受陈家做过的这些事。
不过在东宫锻炼了这么久，陈齐禹也已经锻炼出来了，虽然不像太子和太子妃那样成长为极品戏精，但遇事保持冷静不漏端倪还是能做到的。
陈齐禹读过信后，面色平静地抬起头，他的沉着，让陈丞相很满意。
“祖父觉得呢？”陈齐禹小心地试探着陈丞相的态度。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陈丞相却没有上钩，不答反问。
陈齐禹沉默一瞬，接着回头看了一眼他爹和姑父安溪候，这谨慎的表现，倒让陈丞相更加欣慰了几分。
“齐禹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陈丞相朝他点点头，暗示他身后那两位也是知情人，不必避讳什么。
“不妥。”陈齐禹干脆直接摇摇头：“眼下姑母处境虽然艰难，但依旧是皇后，名正言顺的六宫之主。虽然表面上皇上与姑母决裂，甚至强制她留在未央宫养病，但在前朝，皇上对我们陈家的态度却一如既往，并没有因姑母的事产生任何变化。因此我想，皇上此举应当是以威吓为主，这威吓不仅是冲着姑母，也是冲着我们陈家。”
“齐禹的意思是，皇上想要的，还是我们陈家，在建丹宫一事上的妥协？”安溪候问道。
“是。”陈齐禹确定地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
“但我觉得，长姐的担忧也不无道理。”陈齐禹的爹却不那么乐观：“长姐认为，皇上是真的想让她真正疯了。”
“这一点，我也觉得姑母的判断有一定道理。”陈齐禹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
陈皇后疯了，对于皇上来说当然是一件省心事，这事儿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而陈皇后虽未在信中明说，但在场之人也都很清楚她的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上想让陈皇后“疯”，而陈皇后则想让皇上“病”，病到只能躺在床上，受她掌控，以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但若是此时皇上病重，”陈齐禹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太子监国名正言顺，姑母就算控制了皇上也没太大意义。相反，若是太子那边因此起了疑心，姑母还会十分被动。”
陈丞相点点头，这也是他主要忧虑之处。东宫最近势头很猛，此时皇上若是躺倒，刚好会给东宫名正言顺掌控朝政的理由。
一个强势而精明的新君，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难！”陈家大爷和安溪候对视一眼，也是微微叹了口气：“太子如此强势，将来长姐就算顺利成为太后，恐怕也……”
陈家大爷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但也不需要明说，人人都心知肚明。
依照太子的个性，应当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后把控六宫权柄。
而听到陈家大爷的这句话之后，安溪候却眼睛微微一眯，他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若是……新君未立后，中宫空悬，那太后娘娘暂时代掌六宫，不也是名正言顺吗？”
陈齐禹暗中一激灵，但脸上却未露出任何端倪。他抬眼扫了安溪候一眼，开口说道：“宫中还有太皇太后在，那一位也不是好相与的。新君登位之后的事，现在计划也太早了，还是先想想眼前的局面该如何处理为好。”
“也对。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毕竟武定侯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呢！”安溪候轻巧地点点头，并没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怎么？妹夫对武定侯，是有什么打算？”陈家大爷似笑非笑地瞥了安溪候一眼。
“上官氏能坐稳太子妃的位置，凭的不就是武定侯这个亲爹嘛！”安溪候微笑着答道：“若是武定侯不在，她一个二品外臣的侄女，凭什么占着太子正妃的位置不放？”
陈丞相不愧是老狐狸，看着儿子和女婿讨论了半天，依旧一语不发，似乎对谁做太子妃完全不在意似的。
但陈齐禹知道不是这样的。他了解自己的祖父，他清楚，姑丈的这些话，祖父听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