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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亦容会突然之间很忧郁,她坐在阳台的靠椅上看天空,看自己涂了酒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发呆,很久很久。
她拿出一面复古的雕花镜子,看镜子里的自己,无光的双眼,苍白的嘴唇和清瘦的脸,只是突然间不知怎的镜子就碎了,冯亦容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目光呆滞地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在一小片玻璃不小心划过食指的时候,她竟觉得玻璃划过皮肤的瞬间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这种痛感反而却像一支镇痛剂,短暂地麻痹了她的神经,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她能够感觉到无比的轻松与自在。
冯亦容又捡起地上的几块玻璃碎片,接着用玻璃划过自己的中指,无名指,以及小指,殷红的血慢慢淌下来,冯亦容在这些疼痛中感到麻木与轻松,她深吸一口气,血腥而粘稠的空气充满了绝情与残忍,她仿佛得到了释放,释放了无处安放的痛楚与压力,连续多日失眠的冯亦容终于感到有些疲倦,她慢慢蹲下身子,要去捡起剩下的玻璃碎片,只听见背后传来milk的尖叫声:“啊——!!!冯亦容!你在干什么啊!”
milk冲过去一把将冯亦容从地上抓了起来,看着冯亦容手伤一道一道的伤口,睁着大眼睛,双手一直在颤抖。
“嘘,我累了,想睡觉,你放开我,疼啊。”
milk依旧觉得胆战心惊,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冯亦容,心里一万个纳闷:“这小姑娘搞什么啊”
早在冯亦容搬进来的时候milk就觉得她有些精神状态不正常了,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面无表情,起初还以为是这个女孩子啊,真的好高冷,到后来渐渐地发现,她的眉宇之间总藏着莫名的忧伤,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完全不在状态上,心里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milk发现冯亦容有时候总是丢三落四,做了这个忘了那个,要不就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比如说冯亦容会在某次晒衣服的时候,将刚刚晒在阳台上的衣服转眼又收下来放在洗衣机里面去洗,又或者她偶尔在厨房煮木耳莲子汤,直到锅煮干了她也没能想起来……milk是个注意细节的人,在发现冯亦容的不对劲之后有一次吃饭不经意地问起:“冯亦容,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冯亦容愣了一会儿,感到莫名其妙。
“那你是失恋了吗”
“没有啊……”冯亦容更纳闷了。
“那你……”
“我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她们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们说话却很少,更极少会谈及自己的事情,只是milk似乎也察觉到了冯亦容患了抑郁症,亲眼目睹了这场“阳台事件”之后更觉得可怕,于是milk立刻让冯亦容换了身衣服,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啊”冯亦容被milk生拉硬拽地回房间换了衣服。
“你快先去换衣服……”
“到底去哪儿啊”
“你这手……不得出去处理一下伤口吗”
“我没事啊,在家里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
“不不不,你衣服换好了,快穿上鞋子跟我走……”
“好吧好吧……”
mlik先是带冯亦容去见了自己的一个朋友andrew。
andrew是从美国回来的心理医生,自己开了一家私人诊所,milk和冯亦容刚一进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个大概五六十岁的老阿姨在跟一个小护士与医生在推推攘攘,老阿姨用上海话对医生指着鼻子骂了好多难听的话,桌面上见有什么东西就直接往手上抄,对着医生砸过去,恰巧被冯亦容接住了,milk也赶紧上前帮忙将老阿姨拦住。
“你个龟孙子!你等着,老娘法院告你去!”
“快去快去!别在这闹,能用法律手段解决的事情就别用武力,阿姨,这是公共场合,请你文明点!”
“别叫我阿姨!”
“那叫你什么啊老太太……”小护士在一边应和,一直翻着白眼。
“叫我龟!老娘肯定是脑子被门挤了才带女儿到你这来看病的!你个庸医!你就是个钱串子江湖郎中!救死扶伤的不会,诱导无知少女自杀,你不得好死啊!”
“喂喂喂!你话不能乱说的啊!小心告你诽谤啊!”小护士在一边恼了。
老阿姨蹬鼻子上眼“哼”地一声,转身摔门走了。
留下一片唏嘘。
这位差点被打的医生正是mlik口中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气质非凡的andrew.
andrew狼狈地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理了理自己的白色大褂,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被抓的几道指甲上,随即叹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milk和冯亦容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还是走了过去,小护士则贴心地拿来医药箱子打算给andrew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嗨,andrew,这是我的朋友冯亦容。”
andrew极力掩盖自己的狼狈,故作轻松,抬头淡淡说了句:“好久不见。”随即觉得眼前一亮,站起来对冯亦容说:“你好。”
“嗨”冯亦容有些羞涩地小声说。
尴尬的气氛忽然被瓦解了,andrew上前拍了拍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对她们说:“坐呀,来点咖啡吗”
“好呀,谢谢。哎,andrew,你好像瘦了啊。”
“噢,是吗可能最近事情比较多吧,milk,你还是老样子啊……”
“师父!我给你来处理一下伤口吧……”
“嗯,好,谢谢。晓晓,先给冯小姐处理一下她手上的伤吧,她好像比我的更严重一些。”
“噢,对了,亦容,来,小心别感染了。”
“这是……被玻璃划了吗”小护士声音倒是真的温柔。
“嗯,对呀。”
“可是怎么连着几个手指都被划了呢这不像是不小心被划到的呀……”
冯亦容没回答,只是看着小护士在帮自己悉心处理伤口,全场一片寂静,又回到了刚刚那尴尬的气氛。
andrew先打破了沉静:“你去我那个柜子里面拿点云南白药来。”
“噢,好啊。”milk看小护士离开之后,才跟andrew说:“我朋友交给你了,似乎是抑郁症吧。”
冯亦容恍然一抬头,转身就要离开:“我没病!”
“哎……别走啊!”
“milk,你干嘛带我来这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还是让andrew给你一些咨询以及建议吧,或者开点药吃,也许会让你觉得舒服许多,这也没有什么呀,现在很多人都有抑郁症呢。只是他们自己本身可能不知道,但是发现了就应该要及早治疗,这又不是吸毒,又不是干嘛的,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啦,milk,不用担心我啦!”
“你可以检查一下呀,andrew会给你几张表,你填了就知道是不是抑郁症了……”
“哎……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