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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机“突突”着,载着一家老小,行驶在通往藤河乡的土路上。 但随着日头升高,路两旁生机勃勃的麦田和远处如黛的青山。 清新的春风裹挟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扑面而来,睿睿和王真真很快就被沿途飞过的蝴蝶、路边窜过的野兔吸引了注意力,重新变得雀跃起来。 “爸爸,船船大不大能装下大脑斧吗”睿睿靠在陈凌怀里,仰着小脸问。 “船不小,但可装不下你那俩‘大脑斧’。” 陈凌笑着捏捏儿子的鼻子,“阿福阿寿得留在家里看家,等咱们回来。” “噢……”睿睿有点小失望,但很快又被王真真描述的“大轮船”吸引过去,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讨论起船的样子。 王素素抱着乐乐,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轻声道:“但愿派出所那边能顺利找到人吧,虽说他们不听劝,但终究是几条人命。” “嗯,尽人事,听天命。李队长他们经验丰富,会有安排的。” 陈凌握了握妻子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心里清楚,深山里的事,有时候真不是人多装备好就能解决的。 尤其是面对过山黄那种成了精的,惯会狩猎的狡猾东西。 现在只能等消息。 到了藤河乡,码头上已然是一派繁忙景象。 春汛水涨,河面宽阔了不少,水流湍急,浑黄的河水裹挟着上游冲下来的枯枝败叶,滚滚东去。 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岸边,有运货的驳船,有载客的渡船,还有不少打渔的小船。 船工们的号子声、揽客的吆喝声、铁链碰撞声此起彼伏,空气里混合着河水特有的腥气、柴油味以及岸边小摊飘来的食物香气。 陈凌直接找到了相熟的船老大老冯,订下了一条中等大小的客货两用船,约定好后天一早出发,直放市里码头。 老冯是个黑瘦精干的中年人,听说陈凌一家要去港岛,连连恭喜,拍着胸脯保证把船收拾得妥妥当当,路上一定平稳。 订好船,离晌午还早,陈凌便带着家人在码头附近的集市上转转。 藤河乡是水陆码头,集市比长乐乡更热闹些,货品也更杂。 除了常见的瓜果蔬菜、日用杂货,沿河一带赫然摆开了好几个卖山货野味的摊位。 这一看之下,陈凌不禁暗暗心惊。 几个摊位上,除了野鸡、野兔这些常见货色,竟然都摆着大小不一的熊掌、熊胆。 甚至还有整张或部分的黑熊皮。 虽然品相未必有羊头沟老杨头送的那张好,但数量着实不少。 旁边还有卖豹子骨的、卖鹿茸角的,甚至有个摊子上还摆着一段粗大的、带着鳞片的蟒蛇干。 妈的,大秦岭也出这么大号的蟒蛇了 不要吓我。 陈凌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今年这山里的东西,真是多得邪性了!” 陈凌在一个摊位前蹲下,拿起一只风干的熊胆掂量着,对摊主说道,“老哥,这熊胆怎么卖今年熊瞎子这么多” 那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猎户,见陈凌气度不凡,又带着家眷,便咧嘴笑道:“老板好眼力!” “今年开春也不知道咋了,山里的黑瞎子跟捅了窝似的,俺们乡好几个寨子的好手都打着了不少!” “这胆是新鲜的,刚掏出来没多久,简单制了制,价格好商量!” “你要是诚心要,俺这还有张好皮子,几乎没伤!” 陈凌又问了问旁边几个摊位,情况大同小异。 不仅黑熊,藤河乡这边,野猪的数量似乎也比往年多,而且攻击性更强,拱坏庄稼伤人的事出了好几起。 反倒是往年常见的狼群,今年似乎销声匿迹了。 “看来,过山黄的影响范围,比我想象的还要广,连藤河乡这边的山都受到了波及。” 陈凌心里琢磨着,“生态链的变动已经开始显现了。黑熊种群壮大,野猪可能因为竞争或食物原因也变得更具攻击性,狼群或许被压制或迁徙,豺狗子这种机会主义者自然趁势而起。” 他意识到,这不仅意味着山货会暂时增多,更预示着未来一段时间,山区的人兽冲突可能会加剧。 同时,这些优质的野生动物制品,尤其是熊胆、熊皮、豹骨这类,随着生态保护意识的加强和资源的日益稀缺,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值钱。 想到这里,陈凌不再犹豫。 他凭借多年的经验和眼力,开始仔细挑选。 品相完好、个头足、处理得当的熊胆,他几乎包圆了。 成色好、毛皮丰厚的熊皮,无论整张还是大块皮料,也悉数买下。 遇到年份足、骨质致密的豹骨,以及一些罕见的、药效好的野生药材。 只要价格合适,他也都不放过。 王素素开始还有些不解,小声问:“阿凌,买这么多干啥咱们又用不了,带去港岛送礼也太多了些。” 陈凌低声解释:“素素,你看今年这情况,山里东西反常得多。我估计啊,这种好事长不了。” “这些东西,尤其是好的熊胆、豹骨,放不坏,以后都是宝贝。” “咱们现在买下,一部分送礼,一部分存起来,将来无论是自己用,还是等升值、药用,都错不了。” “就算不为赚钱,这些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囤着心里踏实。” 王素素对丈夫的判断向来信服,听他这么一说,便也点头支持。 于是,陈凌一番采购,几乎将码头集市上品相上乘的野货扫荡一空,花了不小一笔钱,换回好几个沉甸甸的大包袱。 扛回拖拉机上,等着拉回去。 这一通“扫货”,不仅让几个摊主喜笑颜开,也引得码头上的众人侧目。 纷纷打听这是哪来的阔气老板。 有认得陈凌的,便交头接耳:“那是陈王庄的陈富贵!打豹子,打狼凶得很,家里还养着老虎!” “经常进山,人家这才是真识货,有眼光!” 采购完毕,已近晌午。 陈凌带着一家人,沿着河岸找了一家干净宽敞的小馆子。 这家店就在水边,用木桩和竹棚搭建,十分有野趣。 码头工人常吃饭的地方。 陈凌点了一桌全鱼宴。 现捞现杀的清蒸鳜鱼、汤汁奶白的鱼头豆腐、油炸得金黄酥脆的小白条、用辣椒花椒爆炒的鱼杂、最后再来一盆热气腾腾的酸菜鱼片。 春天的河鱼,经过一冬的滋养,肉质最为肥美细嫩。 鳜鱼丰腴鲜甜,小白条香脆可口,鱼杂爽滑弹牙,酸菜鱼开胃下饭。 睿睿和王真真吃得满手是油,不亦乐乎。 连康康和乐乐也咿咿呀呀地张着小嘴,等着妈妈和小姨喂食剔掉刺的嫩滑鱼肉。 河风习习,水光潋滟,一家人围坐一桌,享受着这顿丰盛鲜美的河鲜大餐。 吃完饭,又在码头边看了一会儿往来船只,给孩子们买了些糖人、面塑的小玩意儿,陈凌一家才心满意足地坐上拖拉机返回陈王庄。 …… 刚回到村口,就见赵玉宝和钟教授,以及县城公安局的李队长,正和王来顺等几个村干部站在打谷场上说着什么,周围还围了不少村民,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看到陈凌回来,李队长立刻迎了上来:“富贵,正等你呢!” “李哥,情况怎么样人找到了吗”陈凌跳下拖拉机问道。 李队长叹了口气,脸色沉重:“找到是找到了……可惜,去晚了。五个年轻人,三男两女,都没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确切消息,陈凌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王素素和高秀兰也捂住了嘴,面露不忍。 “是在离西山峪入口大概十里地的一个山坳里发现的。” 李队长继续道,“现场……很惨烈。包裹被撕烂了,装备散落一地。我们初步检查了遗体,根据伤口判断……”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竖着耳朵听的村民,声音低沉而清晰:“不是豹子,也不是你们说的那个‘过山黄’干的。” “啊不是过山黄”王来顺惊讶道,“那是啥” “是豺狗子!而且是一大群!” 李队长肯定地说,“伤口多是撕裂伤,深可见骨,符合豺狼的攻击特征,但比普通狼的咬痕要小,更杂乱。” “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现场周围发现了大量豺狗的脚印和粪便。” “那几个年轻人……应该是被豺群围攻了。”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和议论。 “豺狗子俺的娘哎,那东西最是歹毒!” “是啊,这东西不像狼正面扑,专掏后门,咬住就不放!” “五个大活人,还有猎枪哩,咋就让豺狗子给祸害了” 李队长解释道:“根据现场痕迹还原,他们可能是在扎营时就被盯上了。” “夜里受到袭击,仓促间开了枪,但没打中要害,反而可能激怒了豺群。” “那种情况下,又是黑夜,人心一慌,武器再好也发挥不出来。” “豺群数量多,配合默契,唉……” 陈凌默默点头。 豺狗子的凶残和狡猾,他是深知的。 这东西体型不如狼,但团队协作能力极强,耐力也好,一旦被它们缠上,极其麻烦。 它们不像大型猛兽一击致命,而是采用骚扰、消耗、不断制造伤口的战术,直到猎物精疲力尽,失血过多而亡。 在漆黑的山林里,被这样一群鬼魅般的东西盯上,那几个年轻人的绝望可想而知。 “看来,那过山黄只是路过,或者根本就没靠近。” “这伙豺狗子,恐怕是趁着过山黄的威慑力导致其他大型食肉动物活动减少,才迅速壮大、变得如此猖獗的。” 陈凌心里暗想。 生态的改变,果然是一环扣一环。 “富贵兄弟啊。” 李队长拍了拍陈凌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们村提前警示,还立了牌子。” “我们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情况,也会加强进山管理的宣传。” “至于后续的搜救和家属安抚工作,由我们和专业搜救队负责,你们村就不用再参与了,太危险。” “我明白,李哥。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们一定尽力。”陈凌郑重道。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你们村有你在,有那两只大家伙在,我心里还踏实点。” 李队长又感慨了几句,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他还要去处理后续的一大堆事情。 李队长一行走后,打谷场上顿时炸开了锅。 村民们七嘴八舌,后怕、庆幸、议论纷纷。 “真是豺狗子!我说咋听着动静不对!” “幸好咱们没跟着进去!这玩意儿比狼还难缠!” “还是富贵有先见之明,立了牌子,咱们也劝了,这怨不得咱们村。” “以后可更得小心了,没事少往深山里跑。” “怕啥咱村有阿福阿寿镇着,啥豺狗子狼崽子崽子敢来” “就是!晚上睡觉都踏实!” 经此一事,村民们对山林的敬畏之心更重,同时对陈凌和他家那两只老虎的依赖和信赖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阿福阿寿在村民们心中,已不仅仅是威猛的象征,更是实实在在的“守护神”。 陈凌一家回到农庄,心情都有些复杂。 既为那几个逝去的年轻生命感到惋惜,又对自然法则的残酷有了更深的认识。 “阿凌,咱们明天……还按时走吗”王素素有些犹豫地问。 “走,按时走。” 陈凌语气坚定,“事情已经发生,也处理了。咱们的日子还得过。去了港岛,换换环境,散散心也好。” 他清楚,这种意外事件不能打乱自家的生活节奏。 而且,他越发觉得,尽快把动物园的框架搭起来,或许能给这些日益“活跃”的山里精灵们,提供一个相对可控的归宿,也能减少一些潜在的人兽冲突。 接下来的两天,陈凌一边最后检查去港岛的行李,一边将家里的事仔细交代给王存业、高秀兰以及赵大海、山猫等人。 阿福阿寿的食量、黑娃小金的喂养、禽畜的照看、地里果园的琐事……巨细无遗。 出发的前夜,月色明朗。 陈凌独自一人来到农庄后的高坡上,望着月光下静谧的村庄和远处黑黢黢的山峦轮廓。 山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 他知道,这次港岛之行,山里肯定不会平静。 不过,这或许正是搭建动物园的契机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