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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育彪痛声惨叫:“啊!啊!……德贤叔……”
火把哥似乎也被这凶猛阵势给唬住了,愤懑地说了句“算你狠!”便带着一帮小兄弟离开了包间。
吴德贤用命令的口气对吴明学说:“快,去弄点纱布来。”
“纱布”吴明学一脸懵逼地问,“到哪里弄”
“问前台拿,就说我要的。”吴德贤说完再度催促了一声,“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吴明学一溜烟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果然如愿拿到了纱布,还有一瓶红药水和一包棉签。
吴德贤娴熟地清洗好伤口,又麻利地用纱布包扎了几圈,刁育彪肥硕的头颅仿佛一下子变成紧绷的足球。
吴德贤轻轻拍了拍刁育彪的肩膀说:“算你小子懂事!”
“德贤叔,”刁育彪懦懦地说,“这见面礼还行吗”
“哼!”吴德贤轻笑道,“我叫你智取,你偏要武斗,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智取了,可是挡不住火把哥太横,刚开口就被怼回来了。”刁育彪解释道。
吴德贤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凡事多动动脑子,冲动只能害了自己。”
“我没冲动,我只是没想到火把哥他这么冲动。”刁育彪又辩解道。
“哼!”吴德贤有些哭笑不得,善意地提醒道,“你这副德性,怎么镇得住手下的兄弟们”
“我……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刁育彪懊丧地说。
“千万别这么想,”吴德贤鼓励道,“只能说还有进步的空间,回头我好好教教你。”
“哎!谢谢德贤叔。”刁育彪抱拳谢道。
吴德贤伸手示意道:“先这样吧!坐下来一起吃。”
扫视了陈兰香母女和吴明学一圈之后,吴德贤又对他们说:“小事一桩,我们继续吃。”
危机已过,吴明学反而对刚才的一幕有另一番见解,他钦佩地说:“阿公,你刚才实在太威武了!”
“威武什么”吴德贤反驳道,“你就好好读你的书,两耳别问江湖事。”
“刚才那人是谁啊”吴明学忍不住问,“我说的是那个火把哥。”
吴德贤敲着筷子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都说了别问,没听见”
陈兰香阴了几眼吴明学,吴明学这才打消了追问的念头,他转而关切地问刁育彪:“彪哥,你没事吧!”
“什么彪哥”刁育彪没好声气地说,“按辈分,你得叫我大表舅。”
“哦,对,大表舅,大表舅……”吴明学点头喃喃道。
陈兰香适时开口询问:“大表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擦破了皮。”刁育彪只叮嘱道:“这事千万别告诉我阿爸。”
“知道,”陈兰香指着他头上的纱布说,“可是这……”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刁育彪白了一眼纱布,就好像遭受着奇耻大辱。
“火把哥可是个亡命之徒,以后你还是当心点为好。”陈兰香善意地规劝道。
“哎……”刁育彪连连摇头道,“身不由己啊!”
“怎么了”陈兰香不解地问,“大舅不是说你在县里卖肉吗卖肉还碍着他的事了”
“没办法,谁叫他是高宁一霸呢”刁育彪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吴德贤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别怕,以后我罩着你。”
吴明学狡猾地伸出大拇指道:“阿公,这话霸气!”
“你还说!”吴德贤冷峻地看了一眼吴明学,转头又对刁育彪说:“有付出就有回报,不会让你白挨这一砸。”
“嗯,德贤叔的话,我自然信得过。”刁育彪想举杯敬吴德贤一杯,却发现装的是可乐,正准备叫酒来,又被吴德贤拦住。
吴德贤交代道:“酒就别喝了,没吃饱就再吃点,吃饱了就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到横河开个会。”
“开会”刁育彪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嘀咕着:“这……还用开会”
“听我的没错!”吴德贤说着,又在刁育彪耳边悄声叮嘱了好些话,只见刁育彪连连点头,满脸堆笑地离开了包间。
经此一闹,吃饭的愉快心情荡然无存,就连生日蛋糕提上来,吴明学都无心打开,而是转交陈兰香保管,准备带回家再吃。
吴德贤只说照常记账,就牵着吴明学的小手,带着陈兰香母女俩转进了百货商场。
吴明学一路欣赏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尽管跟前一世的一线城市商超广场难以比拟,但是跟横河镇供销社比起来,却是判若云泥。
吴德贤再无闲心任由吴明学一个个挑选,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电子产品区。
一台台小霸王游戏机摆放在货架上,一下子就把吴明学的注意力给全吸引了去,他定在这些游戏机面前,目不转睛地欣赏着。
穿着职业装、把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的女销售员,聪明地赶了过来,热情地介绍着游戏机的功能,毫不夸张地描述着这款游戏机的受欢迎程度。
吴明学自然知道这台游戏机,乃是无数80后90后无法忘怀的童年记忆。
环顾全班同学,只听说父母都在信用社上班的许伟家里有一台,平日里不少同学巴结他,不就是为了混着一起玩《超级玛丽》吗
而在新街的老芋头家,还专门利用这台游戏机赚小孩子的钱——五毛钱玩一把,厉害的能打通关,不厉害的就只能练经验了。
而1993年的五毛钱,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零花钱了。
吴明学静静地端详着,脑筋急速转动,他当然想到靠这个游戏机赚钱,可是奈何家里没有电视机,因此愁容满面。
尽管十年前,他爹倒卖过电视机,但是如今,家徒四壁,一样家用电器都没有。
要不是晚上学习必须要电灯,估计他妈都不舍得用电灯。
见着吴明学痴迷地盯着游戏机,销售员熟练地讲解道:“现在买这台游戏机很划算,我们会送十款游戏盒,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游戏,比如《超级玛丽》、《魂斗罗》、《坦克大战》、《冒险岛》等等。”
“喜欢吗”吴德贤低头问道。
“喜欢,就是……”对于电视机,吴明学一时没开得了口。
“只是什么小朋友,”销售员热情地主动促销道,“嫌送的游戏盒太少了吗我可以多给你申请两款。”
“能不能十款”吴明学见缝插针地说。
“小朋友!”销售员委婉地拒绝道,“不能太贪心哦!”
“那算了吧!”吴明学想也没想就准备转头走。
“等等,”销售员迫不及待地喊住道,“小朋友,别急着走嘛,我跟经理说一下试试。”
吴明学默然站住,目光移向一旁的电视机,他只瞟了一眼彩色电视机,就把目光落在一旁的黑白电视机上。
吴德贤算是看明白了,他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吴明学家根本没有电视机,光买游戏机又有什么作用
他果断问销售员:“哪个是最新款的彩电”
“哦,是那款,就是您孙子跟前的那款。”销售员两眼放光,激动地指着吴明学说。
“多少钱”吴德贤又问。
“现在刚好是十周年店庆期间,我们活动力度很大,我这就给您算算。”销售员赶紧拿来计算器,按照折扣快速计算着。
听到十年这个敏感的数字,联想起吴文华的青春岁月,吴德贤突生感慨道:“这么大个商场,也不过十年店庆啊!”
销售员沉浸在即将唾手可得的大订单的喜悦中,浑没在意吴德贤的话,只端着计算器给吴德贤看,一边说:“您看,一共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