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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啊!”吴明敏接过话头说,“阿妈刚才说得很清楚,想方设法赚到。”
“赚钱!”吴明学听到这个词,异常兴奋,准备把自己靠游戏机赚钱的法子和盘托出,相信既然达成赚钱的共识,他母亲肯定会答应。
可是陈兰香抢先一步说:“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差不多准备好了,从明天开始,在大门口摆摊卖豆腐。”
“豆腐西施”吴明学机械反应般联想到鲁迅小说中的人物,仿佛也像他母亲那般不幸而清苦。
吴明敏懂得这个词包含的贬义,用筷子敲了敲吴明学的饭碗,提醒说:“别乱用典故,既然是阿妈开门做生意,得取个具有阿妈特色的店名。”
“这个我也想好了,”陈兰香镇定地说,“既然我名字叫兰香,就叫兰香豆腐好了。”
“哎!这个名字好,”吴明学听着觉得很不错,并阐发了其引申的意义,且听他接着说,“兰香,一听这名字就觉得豆腐很香,尤其是这个‘兰’字,古人把兰花比喻成君子,这么说来,兰香豆腐就是君子都喜欢的哦。”
吴明学自鸣得意地独自乐了好一会儿,陈兰香和吴明敏都在细细琢磨他的解释,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便先后更加肯定了这个店名。
吴明敏因为意识到,这个豆腐店将大概率决定自己能不能念高中,也就是决定着自己的未来,满心欢喜,真诚祝福,忍不住拎来三个搪瓷缸,分别倒了一杯温开水,兴致勃勃地举杯说:“来,为阿妈顺利开店,干杯!”
陈兰香先前就觉得吴明敏的动作古怪异常,却不想是为了唱这一出,扑哧笑个没停,肚子都快笑痛了。
吴明学在前一世就对这种仪式感见怪不怪了,当生活过于单调或者沉重时,这种哪怕是刻意的仪式感也能有利于舒解负面情绪。
于是他很配合地举起杯,也说了句祝福的话:“祝阿妈的生意红红火火,财源广进。”
“呵……你们这俩……”陈兰香仍然抚着肚子发笑,不知何时已热泪盈眶。
她噙着泪水也举起了搪瓷缸,欣慰地说:“托儿女的福,阿妈一定努力!”
“阿妈,你别哭了!这么好的日子。”吴明敏敏锐地发现道。
陈兰香笑道:“我是高兴,为有这么懂事的好儿女高兴!”
吴明学和陈兰香撞了一下缸,就把半杯温开水一饮而尽,一边放下搪瓷缸一边说:“听过‘喜极而泣’这个成语么不是我说你,辣姐,该加把劲努力的是你。”
“嘿,你这小子,怎么还数落起我来了”吴明敏轻轻抿着搪瓷缸,白了吴明学一眼说。
吴明学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你看啊,阿妈这边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可是你呢成绩一塌糊涂,中考名落孙山,到头来,阿妈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嘁,你还真是会分析!”吴明敏反讽道。
陈兰香却表示认同吴明学的看法,她勉励道:“敏敏,你可别掉以轻心,就几个月工夫了,怎么着也得扛住,不说日夜苦读吧,起码别随意浪费时间。”
“妈,这个我知道,我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吴明敏心情忽然有些失落,筷子刚夹起的饭立即会掉回碗里去。
陈兰香见状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劝两个孩子好好吃饭。
从吴明敏的实际行动看,陈兰香的一番话显然对她产生了莫大的积极影响,走路的速度仿佛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陈兰香当然细心地观察到这一点,晚上磨豆腐时,劲头更足。
吴明学先前关顾着惦记游戏机去了,并没注意到堂前摆放好的石磨,一边在旁边打下手,一边询问石磨的来历。
陈兰香如实地一一告诉了他,并叮嘱他,平时若是发现小孩子爬上石磨玩,得及时阻止,而吴明学自然满满地答应下来。
家里没有驴,磨豆腐全靠人力,而所谓人力也大抵靠陈兰香一个妇道人家,吴明学充其量只能助一臂之力。
好在陈兰香耐心足,尽管费时长了些,但好歹磨了一板豆腐,豆腐花的成色也算上佳。
浓稠的白豆浆在木桶里散溢着浓香,陈兰香坐在椅子上歇息时,不忘让吴明学去把熊小宝熊美丽兄妹俩叫来喝一碗。
吴明学犯踌躇了,他并不是舍不得这两碗豆浆,而是怕熊美丽那小妮子一过来,又忘记了昨天的嘱托,以为是默认她过门的意思。
如果是那样,估计吴明学晚上又得失眠了。
陈兰香见吴明学迟迟不动,又催促了一遍,并且强调赶紧去,小朋友太晚喝豆浆容易尿床。
这就让吴明学不得不抬步了,幸好熊小宝和熊美丽因为听熊老拐讲鬼故事着了迷,并没有上床睡觉,这才顺利地把他们俩叫了来。
其中的一个特写镜头是:熊美丽紧紧地抓住吴明学的手,央求他保护好自己,不能被黑白无常抓去。
任吴明学如何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或者“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之类高深的话,熊美丽都绝不相信,反而把吴明学的手抓得更紧了。
这恍然让吴明学有种被吃了豆腐的错觉,嗨,貌似用错了,只用男人贪女人便宜才叫吃豆腐,传统意义上,反过来并不成立。
可能是如今的世道变了,而往后的二三十年将迎来更猛烈的变化。
后来演变成吴明学背着熊美丽进的家门,这一幕活像猪八戒背媳妇,只是吴明学瘦得像孙悟空。
陈兰香盛了两大面碗豆浆,摆放在饭桌上,招呼熊家兄妹别喝得太急,被烫着了。
趁着空档,陈兰香盘问了熊美丽一番,在得知她今天没有喊过吴明学一句“老公”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夸熊美丽乖,就连给她碗里放的糖都比她哥哥熊小宝的多。
本来就个子矮小的吴明学,尽管非常不情愿,也被他母亲强制喝了一大碗。
三个小孩都喝得肚子胀圆,陈兰香让他们稍微看了刻把钟电视消化消化,就编排熊家兄妹俩回家去了。
与此同时,吴明学则被催着去洗脸洗脚。
可能是喝得太饱了,又或者豆浆有醒人精神的作用,吴明学躺卧在床,辗转反侧,无心入眠。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再听不到一声动响。寒风呼呼地天定漏进来,扑打在木窗上,发出吓人的声音。
早春时节的江南寒气湿重,吴明学不停地戳着双脚,脚底才感觉暖和一些。他蜷缩在被窝里,就像一个折弯的问号。
而真正的问号,是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堂前的灯光仍然源源不断地透射进房间,而房间外听不到一点动静。
吴明学有些狐疑:“平时一贯不舍得浪费电的阿妈,这回怎么这么大方”
在轻轻喊了几声没反应之后,犹豫了好一会儿,吴明学终究放不下心,起床拉开了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