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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皇宫
韶华殿
青苓满面泪痕,她的手死抓着正在榻上尖叫大喊的宫妇,颤抖着,一言不发。直至看着那妇人越发无力,身下流血不止,方跌坐在地,呆滞不已。
“青苓.....”那妇人微颤着伸出手,轻声喊道,“青苓......”一声一声,音不大,但每声都恍若砸进帮她生产的婆子的心里。那婆子衣衫凌乱,汗如雨下,盘坐在榻上的裙角也渗进了血液,极为骇人。她回望那妇人,瞧着她虽用尽了力气,但双眼仍旧是炯炯有神的样子,便晓得约莫是大限将近,回光返照。
明白了这一点,她知道,自己再多用力也是无用,便悄悄收回了浸满血液的手,望了望周围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只觉心下凄凉。
名晓天下的凤后,为了生育,竟然落得这副田地。
她缓缓下了榻,泣声道,“皇后娘娘恕罪!是我老婆子无能!不能助您把孩子生下来!”说罢,她看着这殿中四处走动的人群—有人拿水,有人拿布,有人喂药材。也有人,不断进出,通风报信。
唯有跌坐在地的青苓,和还在唤她的凤后,一动不动。
“青苓姑娘!”那婆子跪爬着走到青苓身畔,先唤了唤,见她仍旧呆滞,便大力晃荡起她的身子来,“青苓姑娘!”
青苓回过头,面色惨白,如梦初醒,她还未答那婆子的话,就听见凤后虚弱地唤她。
“娘娘!”她跪爬到凤后身畔,再次抓住凤后的手,泣声道,“娘娘.....您不要放弃啊!再努努力!再努努力,咱们一定可以把小皇子生下来的啊!娘娘!温老婆子!你还跪在地上作甚!小皇子还未生下来!你的使命就不算完!若是....若是今日小皇子胎死腹中,我便报了皇上,砍了你的狗头!”
温老婆子闻言更是惊慌,跪在地上连连扣头,“娘娘!饶命啊娘娘!不是老婆子不尽力,是娘娘这胎实是奇怪的很。胎大位不正不说,这频繁流血,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如今娘娘您体虚乏力,又兼有回光返照之像,老婆子我.....我实是....”
“行了,本宫都知道。”凤后轻启薄唇,喘着气道,“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造的孽。来人,将温老婆子送出宫,她毕竟是我从宫外请来的,家中尚有老母弱儿。若我生子不成,皇上必会迁怒于她,此时出宫,或许她还能留一条命。”
“娘娘!”
“去罢。”凤后撑着青苓的手站了起来,淡淡道。
旁的宫女一瞧此情形,便放下了盆,将那温老婆子扶起,带着她出了宫门。
窗外雪花纷飞,纯净如白的幕下,奋力绽放的雪梅,如同白幕里最艳的颜色,傲然挺立,清冷孤独。她记得,有人说过,梅花是坚强忠贞的象征,因其在雪中盛开,往往有清冷孤傲之意。可如今她瞧着,却觉这梅花,在这冰冷刺骨的白幕下有的,只剩孤独。如她一般,虽想要站在这天地之间,但到临了,却独得刺骨,独得冰寒。
“青苓,去将纯妃跟祁贵妃请过来。”凤后缓缓坐在案桌旁,眼中含着悲切,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刚生过一场,孩子虽没生下来,但底下还不断地流着血。这走动之间,血流不止。
青苓数次要将她扶到榻上,可她却坚决坐在这案桌上,看着窗外,久久一言不发。
直至刚才,她派人去通知圣上回宫,回来后才发觉,凤后在案桌上执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娘娘,青苓不去,青苓要在这侍奉娘娘。”她跪坐在凤后的椅子旁,勉力笑着道。
这韶华殿中的人,都在忙,没有一人能空出手来。除去暗子,只剩她,能够尽心尽力地伺候在凤后身畔。若她都走了,这韶华殿,便如同只剩娘娘一人。
“去罢。我时日无多。你若今日不去,怕日后,是会酿成大祸。”凤后叹息,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眸里落下了一滴泪。原来,她已经无力到连泪水都止不住的地步了。
“娘娘....”青苓悲痛不已,但看着凤后泪目中无尽的坚持,她便只能朝殿外走去。
眼看着青苓出了殿门,凤后的笔也停了下来。最后的字,已经写完了。
她瞅了眼还在不断进出的宫婢们,便道,“你们都出去吧,把殿门锁上。”
“诺。”
“嘭!”瞧着殿门关了,又听见那锁头之声,她才松下了心,这样,即便有人闯进来,也需得耗时破锁,应该...不会有人打断她施法了。
她小心翼翼地盘坐在地,双手在胸前作成蝶状,轻声道,“不知我凤族,当初瞒下的这些仙术,能不能用。”泪早已止不住,如同断了线般,不要命地往下落,摸着自己肚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她喃喃道,“孩子,是娘不好。明知道你是逆天的存在,还应允你的父皇,让你在这肚中平白受了这十个月的苦,如今,娘唯一能为你做的,便是耗尽生命,送你轮回。娘希望,下一世你能远离皇宫,平平安安地长大生子,幸福快乐地过一生。”
“气由心生,状由心成。愿我三生,皆为人生。患得患失,仿若情故。若无他乡,何其困苦。风成玄岁,云幻百生。凤罪千万,愿残此身,刀剐三千,灰飞烟灭。但请上天,怜其母心,准儿轮回。未有三生者,便得换一生。未有千情者,便得上尊故。”
凤后双手变幻无极,眼见手中蝶状光芒渐成,隐有真蝶之状,便再度移形换影,改为凤凰。集泪水之大成,匀鲜血为献祭。
术法已成,她便大手一挥,将自身的泪水与地上的血液全部聚集起来。渐渐地,原先在她身畔形成的弧光屏障,变得血光淋漓。里头的刀光剑影,一丝不落地砍在了她的身上。
每一刀,都是虚无的,但又都是实在的。
实在地砍在她身,痛在她心。
这蝶族的幻蝶献祭之法,要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灵魂。斩灵魂为祭,以血液幻蝶形,是因杀戮过甚,须将这血液还给天下凡土,以回归本源。本源之后,剩余灵魂灵智,斩下作罚,祭祀他人,以成他方人世一生。
最后一刀,凤后眸中最后的火光渐息,在临死之前,她只来得及看看这富丽堂皇的曾经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宫殿,哽咽一声,“知历,对不起,我先去了。我们的誓言,只能就此作废。若你将来恨我,便将我当作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罢。”言罢,她缓缓倒下,身躯幻灭。
“不!”那人身着金黄战甲,眼眶泛血,青筋冒起,踢开殿门的那刹那,他看到的,只是凤后身躯化作点点星光,消失殆尽的模样。
他大步跑进凤后原先的地方里,边跑着便用手接着那正散去的点点碎光,希望能将一点点攥进手里,但那点光也随之消散。
“不!!!”他一下子跌坐在地,眸中血泪流出,朝着上天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
“皇上.....”殿外的修岷看着龙皇状似疯癫,心中复杂,恐慌、惧怕、担忧、愤怒交杂在一起,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绪。但他记得,有件事情现在必须去做,再晚就来不及了。他回过头,叮嘱身后的小宫人,“程旭。”
程旭恭敬回道,“奴才在。”
“快去宫外通知凤族,就说皇后突然逝世,小皇子胎死腹中。陛下如今心思不定,恐要坏大事。请两位凤将军马上进宫。”
“岷公公....这瞒着皇上私下出宫.....”
“你懂什么!这是皇后娘娘生前的嘱咐,咱们必须瞒着陛下。记着,这事决不能让陛下知道,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说。现在赶紧出宫,不然就来不及了。快去!”修岷皱眉看着程旭,低声严肃道。这小宫人是凤家人亲自送来的,虽说这些年他一直养在宫里,又深得陛下信任,但他终究是凤家人,有些东西,他应该懂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诺。”程旭一听便明白了,赶忙朝着宫外走去。
时间悄悄地走过,凤后走的时候,是白天,可眼下已是深夜了。龙皇自进来后,便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殿内的烛火也不知换了几回,可地上坐着的人,却连身子都不动一动。
修岷在门外站了许久,眼看着月亮高悬,便叹了口气,认命般走了进去,“陛下,深夜了。您长途跋涉,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身子一垮,娘娘知道了,是会怪罪奴才的。”
娘娘是会怪罪奴才的。
这句话,似乎让龙皇清醒了些,他仿佛回到了她还在的时候,那时,修岷就经常那这个做借口,劝他休息。
他抬头看着修岷,那模样,恍若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她会怪罪我吗!修岷!”
“会的。陛下,娘娘虽然逝去,也未曾留下身躯,但她的灵魂,还散在这天地之间。陛下....”修岷蹲了下来,轻声劝着,“难道陛下想让她,日日看着你萎靡不振,担忧不已吗!”
“是....她的灵魂还散在天地之间。”龙皇不停地点着头,眸中重新燃起光芒,喃喃着。修岷见劝的有效,便将龙皇搀扶而起,正预备继续劝,却见龙皇一把甩开他的手,凄声道,“才不!才不是!就算这样!她也不会在乎我!她怎么会在乎我....怎么会!她瞒着我走了,用了那样残忍的术法,一点东西都不留给我....一点都不.....”
说着说着,他如同入魔了一般,摇晃着走到凤后的榻上,一头栽了进去,再也不愿意起来。
修岷见此,更是愁眉不展,可他知道不能再劝。能劝的人走了,不让陛下将这悲伤抒发出去,他根本不能回过来,罢了罢了。正想着,刚走出门口,就见门口处站了两个身躯挺拔,面容清冷的男子,修岷顿时笑着言道,“修岷见过两位将军。”
那两位男子一人着黑金战甲,一人着二品官服,灰金与沉黑在二人身上交汇纠缠,将他们本就清冷的气息衬得更是冰寒。二人互相对视,静了一会儿,左边一人薄唇轻启,丹凤眼微扬,淡淡道,“陛下从妹妹逝去后,到现在就是这副模样!”言语中,隐含着悲痛的意味。
“是。凤二将军,您快请。”修岷点头应道,侧身想将那人引进殿中。右边那人手执羽扇,扶了扶面上的胡须,坚定道,“修岷公公,我跟二弟就不进去了,只是有件事,想请修岷公公代为转述给圣上。”
“凤将军,有什么事,现在您只能亲自跟陛下说。”修岷摆手拒绝,“陛下现在这幅样子,咱家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
“你一个近身的随侍太监说话都不管用,我们这跟他转了两个圈儿的亲戚,说话又能有何用!”凤二将军冷笑道,“如今这事态,分明是你们这皇帝自己搞出来的。现在他落得这副模样,你竟还有脸派人去请我们。”他嘲讽地瞧了瞧顶上这大气磅礴的三个字—韶华殿,反讽道,“我妹妹,居然被这种小人给困了一辈子!呵!”言罢,他低下了头,眼中悄然落出一泪珠,滴落在地。
“行了,凤二。”凤大阻止道,沉着脸对着修岷,“修岷公公,你既派我凤家之人去请,就应该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如今这事态,我们凤族,是决计不愿再与你们龙家,生出任何瓜葛来。所以,今日这话,还是你代传吧!”
话音刚落,就见殿内传出一悲切之声,这声虽悲伤,但却底气十足,声音醇厚,“二位将军若有什么话,还是进来说罢!”
“呵!看来这伤感的样,还是装出来的,你瞧瞧这说话的声音,这底气,可足得很呢!”凤二讽道。凤大与凤二对视一眼,二人皆冷着走了进去。一进门,他们便问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百经沙场,对这血腥之气,他们当然不陌生。可就算有所准备,压抑了情绪,但进殿的那一刹那,二人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拜见陛下。”不报名讳,不报官职,就连礼数也是草草尽了。他们挺直脊背,丝毫没有恭敬之意,只冷冷地看着软倒在床上的男人。
龙皇随手一摆,殿门便关上了,看着他们不尽礼数的样子,他只是心下嘲讽,并未有任何表示。身子坐直,淡淡道,“夜已深,二位将军来朕宫内,有何要紧之事!”
“陛下,族长听闻家妹逝世,就知事态紧急,便差遣我们二人,前来宫内提醒陛下。”风大缓缓道。
“朕的宫中,没有你们的妹妹,只有我龙族的皇后。”龙皇敛下眼中的伤感,言道。
“你龙族的皇后!”凤二的口中含着冷剑,一句句地仿若能刺进龙皇的心底,“当初,你说要做皇帝,我妹妹毫不犹豫地帮你。她牺牲了我凤家上上下下二百条嫡系血脉的性命,又与我二妹合连共命,方才唤回我逝去多年的凤家暗卫,助你夺得皇位。后来也是你,说要生子,我妹妹明知自己体虚无力血脉紊乱,以她的身子根本无力育子,可还是答应了你的请求。如今孩子胎死腹中,我两个妹妹都去世了。龙知历,你为了你的欲望,你的皇位,害了多少人!我凤家又有多少条命,折损在你的手里!可如今,你却当着我跟我大哥的面,说她只是你龙族的皇后!何其可笑!”
“凤二将军,请你记住你的身份。皇后刚逝,你便跑到这韶华殿中大闹一场!你是想让笙姒死不瞑目吗!”龙皇怒道,“若说你们凤族,那又好到哪儿去!少时,你们便逼着笙姒学武学术法,昼夜不息,一个不到三岁的女娃娃一日只能睡两个时辰;待她十岁之时,你们又迫不及待地将她送进战场,为你凤族建功立业;待她二十青春,你们便要将她草草地嫁入我龙族,表面上说是为了她的幸福,可实际上呢!这些年来,你们攀着她的功名,侵占良田、欺男霸女、贪污敛财、草菅人命、无恶不作!”龙皇冷笑着,瞅着凤二将军,未有丝毫退却之意,“就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娘家,她才会将所有的感情,放在朕的身上。现在你们来质问朕,不觉得太虚伪了吗!”
“陛下说话,是要凭良心!这些年,我凤家为你镇守边疆,立下赫赫功劳,没我凤族,你龙族何谈天下!”凤二怒极,“没错,凤族的确是出了不少纨绔子弟,可这些年,为了南唐的发展,我凤族上上下下杀了多少,又除了多少!现在的凤族子弟,早已不是当日那些人可比!龙皇,你.....”
凤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凤大拉住了,他回过头,就见自己这位素来心思冷静,面上和风细雨的大哥,眸中淬着血,“既然双方都有仇怨,那我凤族,也不愿再与你龙族并肩站立,共谋天下。”言罢,他从袖中拿出兵符、军牌和一封信,“这些,是族长让我交给陛下的。从今日起,我凤族与你龙族,再无瓜葛。”
龙皇眼眸微缩,静了静,方才接过这些东西,细看了看,才质问道,“轻骑军的兵符呢!既是辞官,难道你凤家还想独吞轻骑军的兵符不成!”
凤大微扬嘴角,轻笑了声,才将轻骑军的兵符拿出,交到龙皇手中,“我要提醒龙皇,这轻骑军在为你龙族效命之前,名唤凤刃军。这些年,凤刃军的所有将士,都出自我凤族。如今的轻骑军中无论何人,是清流还是奸佞,都是我凤族的血脉!”
言罢,二人就要转身离去,但凤大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差点儿忘记告诉龙皇,千万不要替我妹妹办丧事,否则,若是日后你龙族子弟互相残杀,不止不休,这罪,你可担不起!”
眼看着他二人越走越远,龙皇犹如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软倒在地。
“二位将军。”听闻有人唤,凤大和凤二便停下了出宫的脚步,回头后,却见是纯妃身边的宫女,小步小步地朝着他二人走来。
那宫女,走到他二人面前便停了下来,缓缓道,“奴婢是纯妃娘娘身边的婢女,名绮香,娘娘说,皇后娘娘逝世前有嘱咐,想请二位将军进宫内一叙。”
凤大沉吟许久,方从怀中掏出一玉牌,上面隐约刻着:“凤族长老”字样。他将这牌子交于绮香,便道,“今日夜已深,三日后便是凤族族长寿宴,你们娘娘若是有话要说,拿着牌子,便可进凤府。”
“诺。”
“陛下。”修岷身后领着人,缓步走了进来,恭敬道,“底下人已经按吩咐,连夜赶制,将皇后娘娘的牌位送来了,您看.....”
龙皇接过牌位后,便许久未曾出声,直到修岷以为可以先悄然撤去之时,才听龙皇道,“修岷,去着人,将安侍中、禁军上将胡明、北门将领柳崇先招进宫中。记住,不能被人发觉。”
“诺。”
龙皇轻轻擦拭着牌位,眼睛猩红,喃喃道,“笙姒,这天终究是要变了。你别怪我,是他们先坏了规矩,是他们.....太过急切了。这些年,我忍他们太久.....太久了。”
南唐同历六年,凤后难产逝世,举国哀悼。
凤后逝世第二日,龙皇下旨,撤去凤族子弟所有职位,并夺回凤族掌管轻骑军、边城军两军共二十万兵马。顾念凤族多年为国鞠躬尽瘁,保留封地,并恩赏凤族三千两黄金,以示皇恩。
凤后逝世第三日,龙皇下旨,罢朝五日,免去皇后丧礼,但严令南唐国内任何歌舞玩乐之举,闻者,杀无赦。
两道旨意,震惊朝野。
凤后逝世第四日,边疆快马奏报,西域诸国纠兵反叛,从西北边境突袭,跨过三道高山险峻,一路势如破竹,京师左侧最后一道防线湖城被破,城中百姓无一活口,西域血军已兵至京师北部残雪河下。龙皇震怒,当朝下旨,当朝册立镇西大将军祁承冕,令其即刻出征平叛,不得有误。
凤后逝世的第四日,是凤族族长的寿宴。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凤府门前红绸满地,喜气洋洋,进进出出的均是贺寿送礼之人,百顶花轿早早地便停在凤府面前,等着进府。老百姓们想着凑个热闹,讨个喜庆的,便想着花样地凑头往里看。
有外头的人不知情况,边拍着那探头的人边说,“人家高官府邸,哪轮得着你在这看来看去的。”却见那探头的人答,“你知道什么!这整个京师,就属凤族人最是和蔼,从不跟我们老百姓斤斤计较。小伙子,看你这打扮,像是外地人吧。”
“是啊,我刚从外地过来。”
“我告诉你啊。前些天,凤族的四姑娘,生了两个女儿,那天有个男的,不知怎么的闯进了凤府,也没被人家小厮给轰出来。据说啊,还得了一两银子的红包呢。”
“真有这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