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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规划，来得不是时候
终于联系到建布，建州牧府一如既往地清冽。
“牧学才，少将军的话，是让我们看紧他，还是”一旁杵着的小厮微微捏捏。
“他”当然是指努尔哈赤了。自打他回建州后，自是很吸引这个少将军的目光
还不是这大才子生性寡柔，话也不多。这小厮斗着胆儿，得话好行事儿呀。
别以为他是牧府的，其实早在来这儿之前，他，可是受到少将军的特别“照顾”的。
这位要是不“听话“，他是要负责的。
一声乳白的牧城，背对着他，看着满园荷花。声音里有些犹豫，“搁些时日吧！”
牧城打冠笄会后，越发痴迷与诗词了。
小厮将这一现象告诉建布后，建布只觉着他“不疯狂不成魔”。
但，自诗词切磋那场，原本计划让努尔哈赤无立脚之境是，但情报与现状有异，建布的计划便落空。
牧城初次看他时，只觉着人冷岑而无人情味儿，因而不免首因效应不好。再加之，总听见别人口中的他，牧城对他的印象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恰恰，老天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能看见诗界韵美的机会。在那次会上的所见所闻，所触发牧城的不止是所思所想。他觉着，若能是朋友，自己能和这么优秀的人奇谈天地，该是件“同道中人”的人生幸事。
不论大事，无关家国，只谈兴趣。
可是
可是，他们是不同的立场。努尔哈赤的存在是建布的对立面，而他亦不能为此改变自己的立场，否则，自己就是读书人的耻辱。古言有训，背信弃义者无心。
而他又是一个倔强的人，一个已经被自己长久观念关住的人。
所以在他与身后的小厮说话时，他内心正如这夏风，四面八方，但不集中的同时是强弱不一，无法抉择。
其实，在他那句话脱口而出之际，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小厮犀利的眼神大胆瞅着他的静止的后背。他很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心中的狡黠闪现着。
那道乳白的身影缓缓转过来，背着手，不咸不淡的道，“你就告诉少将军一切安心。”
说罢，他自己心中都是一惊。他在为自己自私！
但随即这种不安的自责在想着另一件事儿时莫名消殆。
小厮心中早已筹划好，低着头抬眼皮瞥了一眼乳白衣下的文雅人，便“贸然”恭敬地退下。
不得不说，规划，来得不是时候。
……
终于到了，努尔哈赤翻过院墙，径直在空中俯视地上的院脚。
这个院子虽然小巧玲珑，但环境是真心不错。
所以，感受到夏风轻柔，阳光正好……乍一看，这校园还有温泉！看来王杲对她的宠爱是极密。
三三两两个劲装侍卫目光如炬，一丝不苟，笔挺地站在各院门。
拥有深厚内力的他，自是“知道”这里明面上的人头不止这些。
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到地面，闪身贴墙。倒真是有点滑稽
依旧是一个完美的身姿从窗户滚进屋内。再矜贵地直起腰身，拍拍手，再掸掸肩上一处衣角，好似有什么脏东西或是褶皱（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又忍俊不禁。）
他坦然地在屋内走着，跟在自己的后园一样平常。难道就不担心这有什么人吗
“叶儿，你快来，我写了一行诗！”感受到帘子外有动静，却又不进来，孟古的纤纤细手执着一支毛笔，忽闪的水灵眼睛微微然。
他慢慢走近，走近这帘子。（好在屋内就她）算是一些小窃喜吧！明明想光明正大地以赐婚的名义来探望她，但好像习惯了飞檐走壁，觉着这般的秘密与神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修长的手指撩起帘子一角，微微探出轮廓分明的脸庞，不咸不淡地道，“有什么好诗”
她抬起脑袋，久病初愈般的小脸上出现明显的一抹嫣红，眼眸中闪烁着惊喜，“在大师面前自是不值一提。”倒是对他的到来感到不唐突，对他来的方式也不好奇，只觉着他老是惊奇地现身。
她放下笔，站起身来，腰若流纨素，淡淡笑着望他。
努尔哈赤从帘子中完全走出来，看着眼前渐渐好转的人儿，心里阵阵春风。
毫无经验地他是如此坦诚地站在一见钟情下，一向矜贵的人此刻好像只是一个俗人。
眼前的孟古目若秋波，两人之间缓缓流淌地情愫是如此昭然而现。
“我住这儿你都知道”她柔美的嗓音轻轻说着，只因昨夜还咳嗽，所以有些憔悴。
祖父亲自为自己选了一处养病的居苑，想着这样就不便于见到他，虽不想来，但医师说了这样会利于养病，加之祖父一番苦心，诸多因素她便搬到这山水之地，像是与世隔绝，闷闷不乐。
这下见着他，正是不知有多高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是“救场”，或是有缘的相拥……
“想找到你不难的。”他饶有磁性的嗓音很是魅惑。
听得她意马猿轩，微微埋头勾起唇角。
细看她少女态十足，他总不能说自己“消息”灵通吧
“你”好巧的同时开口。
为了打破这空气中一丝尴尬，两人显得有些局促。
“你先”
他微微蹙眉，（原本想说的，还是）
她亦有些青涩，“还是你先说吧”但很乖巧地道，素脸上的天真无邪甚是养眼。
两个人一时的语塞，让空气中有着清晰的呼吸声，但那种暖暖的气流在流动着。
这一日不见当真如隔三秋
“今日可有好些”他有些不知所措，向来无经验，试着将内心的关心流露，虽然语气中衔着僵硬，但此时的嗓音极其温柔。
好像很懂他似的，孟古只顺着，“嗯，喝了你送的药，加上温泉调理，好很多。”
若不是这次突发，她定会很有活力，但此刻是温婉的，显得娴静甜美。
但不管是什么模样，在他的心里始终无恙，自是一层不变。“送你一样好物，你定会喜欢的！”
他眉眼上扬，俊朗的脸上露出不常有的笑意，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纱袋。
是一个清秀的香包！“这里面有专祛除寒气的药材、香料，你将它携带在身上，长久便利于驱寒。”
感受到被人在意，被人关心，她心田像是春风和煦，杏仁般的眼眸深情地与他对视。
她伸出纤纤玉指接过香包，鼻子很是酸楚，除了阿娘与祖父，还没有谁待她这般仔细。
见她嗪着晶莹泪花，他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她紧了紧手上的香包，刚刚平静的小心脏扑通扑通，那嫣红又没出息地窜到白皙的脸上。
听到门外脚步声渐近，他严谨的眼神转移，随刻又温柔看向她，“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尽管眼里满是眷念，但愣愣点头，看他衣角消失在窗边。
感受晚风的凉意与屋内经久不散的暖意纠缠在一起，她怔怔望着满天星，合上窗，只听得叶儿唠叨自己要记得喝药。
